晴空万里,艳阳却因一场雨而变得柔和了。

阵风吹来,不再带着闷热与臊气。

丝丝清凉,将枯萎的花草树木吹绿。

“大将军,未将该死,围困南郑多日,竟让张子钦、韩留、徐增、杨少华、金若凤突围而逃。”仇扬人困马乏,前来汉中中军帐报到。

石剑揉揉眼睛,从虎皮椅上坐起,却见案桌前横七竖八躺着吴襄、袁长河、田路风等将领。

“哈哈哈……”石剑仰天大笑,又问亲兵:“我等睡了多久?”

“回将军,一天一夜。”亲兵躬身作答。

“好了,仇将军,你率一万兵马,留守汉中。刘将军,率一万人马,镇守西溪。”石剑没怪意仇扬、刘健二将,反委以重任,又大喝一声:“传令众将士,沐浴更衣,吃饭启程,回安康听风大人将令。”

黄昏夕阳,霞光万丈,天地间橙红,景致美丽。

石剑与魏秋婷率大军回到安康城中。

风武、殷有招出城相迎,礼节甚是隆重。

“石将军和公主珠联璧合,设下妙计,加上一场大雨,让吾军将陕南连成一带,与陕北兵马,对陕中叛军形成夹击之势,平叛成功,指日可待也。哈哈哈……”风武连连接到捷报,仰天大笑,终于宽心。

他对魏秋婷的态度,又有了一些变化。

话语间,对她越来越尊重。

“徐缓功不可没呀,他既要冒雨随军行动,还要执行石将军安境抚民之策,众将宿营,他还得伏案拟写战报,分发奔袭各地的兵马,以振人心。仇扬之所以能快速赶到宁强,便是看到徐缓拟写的关于破取恒紫城的战报而受鼓舞啊。”殷有招大笑之余,又不忘提起军中小吏徐缓。

“嗯,国子监出来的高材生,就是与众不同。来人,拟写公文,呈报兵部并皇上,给石将军等记功,破格晋升徐缓。”风武闻言,拈须沉思,尔后大喝一声,传来军中文笔,疾书上报。

一场持久的暴雨,让枯树焕然一新,光秃秃的枝丫上,竟有一些绿叶长出来。

“格格,传闻曹显已到柞水,与王彪亲热接触。未将认为,王彪可能有反叛之心,欲投李贼。”长安城元帅府里,彭金石躬身向庞美玲禀报军中动静。

“那就换掉他,让他率所部人马,去打山阳城。令姚潮海接管柞水。”庞美玲无精打采,但闻言之后也作出部署。

“若他不听呢?”彭金石紧问一句。

“你率龙潭虎、多吉多去押阵,亮他不敢不听。”庞美玲略一思索,遂提出策略。

“格格妙计!只是石剑领军平定了陕南,必然率军北上,与我等交锋啊。”龙潭虎闻声而至,赞了一句,又提一虑。

“不必惧他。李自成邀十三路人马会聚咸阳,拟联军南下驱逐明军。我要去咸阳了,尔等把王彪赶出柞水去。”庞美玲闻言,一阵心酸,没想到真的快与石剑兵戎相见了。

她强忍心酸的泪水,挥手让龙潭虎等退下,然后前往咸阳。

清香飘逸浓郁致远的桂花渐行渐远。

大战役较少,小战役不断。

王彪迎进姚潮海,看看龙潭虎等人随军而来,已感不妥,待彭金石将庞美玲指令下传,他差点瘫倒在地。

“奶奶的,曹显真不是人,他来一趟柞水,倒弄得爷无处可去。”王彪骂骂咧咧,只好让出柞水城,率部往东南而下,攻打山阳。

皓月当空,树影婆娑。

“石将军,我军休整十天,是该谋划下一步平叛事宜了。”安康城中,总兵府内,风武召集众将议事。

“圣旨到……”

忽然一声高叫传来。

吕源、蔡坤、风天桥护送黄公公,大步而入总兵府。

“来人,摆香接旨。”风武刚直不阿,瞧不起吕源等,并不与之打招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陕甘叛乱,金兵趁机占宁远,欲破山海关而图谋中原。为早日平叛,击退金兵,经内阁议定,封风武辽东总兵,殷有招接任陕甘平叛总兵,皆晋正二品衔。吴襄任辽东副总兵,晋正三品衔。封石剑为太子少保,晋从一品,天下兵马总筹银官兼陕甘平叛总军师。钦此!”黄公公展开圣旨,尖声念道。

“谢旨龙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武率众将士磕头谢恩。

“恭喜石将军!”

“贺喜风大人!”

“恭贺殷大人!”

“吴将军升得挺快的嘛!”

众将士围着石剑等人恭贺。

魏秋婷闪身一边,远远观望,心头**漾着激动:石剑又升了,虽然仍是虚职,但离封王为期不远了。

她想:只要石剑封王,到时便可以与自己的父亲抗衡,自己一定会摆脱潘魏联姻的困扰,最终与石剑走到一起。

倏然间,她滑了热泪,悄悄转身而去。

石剑却脸无喜气。

他不甘心老干没有实权的位,不甘心老去做筹银的差使。

他雄心壮志,现在想的是如何到辽东执掌三军,收复河山。

“娘稀屁!到底谁出的馊主意呀?老让皇上封石将军作筹银官,户部干嘛的?”罗中宝无精打采,骂骂咧咧。

“接旨不过夜,吴襄,边关已有二十万将士,你与袁长河带一千人随本官去山海关。其余人马,留给殷大人。”风武既刚直,也与殷有招交好,仅带少数人而走。

“风大人,小儿初生,欲随大人出征,不知可否?”吕源强颜欢笑上前,拱手向风武请樱。

“小将参见风大人。”吕初生乖巧出列,跪在风武跟前。

“贤侄请起,边关虽有金兵进犯,然平定内乱更为重要。内乱如人之内伤,内伤不愈,人难安康。金兵则如皮外伤,涂涂跌打药即可,贤侄还是留在陕甘平叛吧。”风武扶起吕初生,委婉相拒。

他看不起吕源,更不想收吕初生在自己身边。

“风大人言之有理,难怪皇上要留石兄在陕甘平叛。”罗中宝闻言,这才明白朝廷高层用意。

石剑闻言,心头大震,心道:风大人果然高瞻远瞩,难怪皇上器重他,他谋思深远非我莫及也。

吕源甚是难堪,却作声不得。

吕初生满脸通红,只好讪讪地走向石剑。

蔡坤见爱婿被风武拒绝,不由暗生怨气,暗骂风武:老不死,你快进棺材了。奶奶的,你狂什么?你再狂,又能活几年?

田路风双目血红,想起吕源指证并致死高迎强,欲诛吕源而后快,但自知非吕源对手,也只好强忍怒仇。

“本官正缺押运银粮的猛将,难得兄长相助。”但石剑比风武、殷有招灵活,笑脸相迎。

吕源、蔡坤登即笑逐颜开,终于可以让爱子、爱婿从军立功去了,此后即便新皇即位,有吕初生立下的赦赦军功,新皇也难撼吕、蔡两家地位。

这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之一。

吕源曾作蜀川布司十年,一方诸侯,谋思相当深远,看到朱由校病重,朱由检即将登基,开始为下一步作打算了。

他虽然年迈,但做官爽啊,比做什么营生都强啊,他可舍不得告老还乡,过清闲日子。

“谢谢兄弟!”吕初生登时热泪盈眶,向石剑道谢。

“风大人保重,小侄稍后会派人押粮银去山海关。”石剑当众作保,与风武挥手作别。

“贤弟,盼你早日治好陕甘这块内伤,然后到边关共御外敌。”吴襄紧握石剑之手,殷切期盼。

“六哥,你我刚在一起,又要分离。小弟在边关等你。”袁长河拥抱石剑一下,洒泪而去。

吕源一行也随即护送黄公公北上回京。

“报……高迎祥率西凉兵马会合李自成,并联合十三路兵马,向安康扑来,已至城外二十里许。”探子兵来报。

“殷大人,未将刚来,愿率兵出城迎敌。”吕初生刚到,主动请樱。

“慢!殷大人,十三路叛军南下,汉阴的寇振海、宁陕的慕容胜不可不知。这里重兵悍将集聚,叛贼不可能来强攻安康,有可能是叛贼疑兵之计也。”石剑急上前阻拦,分析形势。

“万一叛军效仿我等昔日蜀川平叛斩首行动之法,真来袭取安康呢?”吕初生想起石剑昔日平蜀川时曾忽袭成都之计,又恐叛军真来打安康。

“你懂啥?待石将军分析情况再说。”田路风本与吕氏有仇,闻言之后,冷嘲热讽吕初生。

“田兄教训极是。”吕初生新来乍到,便忍让一步。

“石将军,你是总军师,你分析情况。”殷有招闻言,又望向石剑。

“未将猜其用意,乃图汉中,以谋蜀川。”石剑略一思索,推算叛军用意。

他虽然官衔高于殷有招,但仍以晚生自居。

他重情重义,念念不忘当年殷有招作吏部尚书时下放他去做小知县的恩德。

“汉中若失,蜀川必危。且陕甘贫瘠,叛军不可能久居陕甘,必图蜀川与中原。”殷有招点了点头,又分析一通。

“倘若叛军真是十三路齐攻安康呢?”吕初生不放心安康。

石剑分析的敌情情况,是否得当?魏秋婷是否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