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公主……圣上下旨,朝廷公告天下,称您招……潘有为作……驸马……”又有一名侍卫飞奔上山来报。

他跑得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他奔到魏秋婷跟前下跪,呼呼喘气。

“什么?”魏秋婷一声惊诧,妙目圆瞪,黯然失色。

众人怔怔地盯着那名侍卫。

有的人没听清。

有的人感到惊愕。

有的人很平静,似乎是意料中事。

侍卫喘息一会,说话这才顺畅,拱手道:“公主,九千岁让微臣传话,征询您的意见,问您什么时候回京筹备婚礼?将潘有为提至哪个品级好?”

“什么?砰……”张子钦闻声而至,跌坐地上。

众侍卫一阵愕然,有人急扶起他,感觉到他手足都是冰凉。

“什么?”魏秋婷娇叱一声,俏脸泛白,身子摇摇晃晃。

“公主……进帐篷去。”菊苹连忙扶她进帐篷。

张子钦忽感一阵悲哀,泪水纷飞而下。

他十年追随魏秋婷,盼望有朝一日能得伊人芳心,入赘豪门,从此子孙无忧,荣华永享。

此时此刻,他的美梦却破碎了。

他没想到十年希望成空,十年暗恋化作烟云。

他心如刀割,一阵绞痛,脸色发青,全身冒汗,双腿发软。

“公主……喝点水。”菊苹扶魏秋婷坐下,倒水递上。

魏秋婷没接,明眸失神,脸色苍白,双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丝毫的喜悦,悲哀正从她心头涌起。

她与潘有为有过接触,感觉此子不错,但他不是自己心中的理想人选。所以,她一直拖着,一直与他保持距离,不给他丝毫亲近自己的机会。

今天,事情却有了结果。

而这个结果却是皇帝同意的,她怎么能与皇帝抗争?

她心疼,她悲哀。

她的鼻子好酸,泪水喷打眼帘。

她不是一般人,除了崇高地位之外,她的个性非常倔强。

而且,她常诩自己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

她得自己挑选配偶,挑一个她认为配得上她的人。

但是,她却始终不能自己作主。

她的心岂焉能不疼?

她岂能不为自己感到悲哀?

“公主,微臣得马上回京复话,请公主示下。”那侍卫尾随而入,颇为紧张,生怕不好交差。

“是谁向皇上提议的?”魏秋婷咬咬嘴唇,颤声发问。

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只是在强撑着。

“回公主,据宫中侍卫传言,当时皇上正与皇后、信王、石将军共进早餐,商议辽东筹银之事,九千岁便领首辅大臣魏广微等人进去磕见皇上,向皇上请旨为公主定亲。”那侍卫不敢有瞒,如实禀报。

他已感觉不妙,眼神恐惧,生怕魏秋婷发怒会宰了他。

“石剑又与皇上一起用膳?天啊!皇上对他咋那么好?”菊苹惊叹之余,又扯开话题,不想看着主人伤心。

“我还是不能为自己的命运作主。”

魏秋婷一向我行我素,并不怎么听生父的话。

然而,此次却被生父在背后摆了一刀。

她喃喃地道了声,咬紧下唇。

那侍卫见状,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

“公主……躺会吧?”菊苹连忙扶她躺下。

“石……石将军有没有……恭贺……我?”魏秋婷推开菊苹,又颤声发问。

“据坤宁宫侍卫称,石将军什么话也没说,皇上犯病咯血,他背皇上回寝宫后就走了。听说石将军走出宫门吐血晕倒,有谣言称石将军为宫中奸人所害,也有谣言称皇上下毒,不过石将军当天调动兵马押银饷去辽东,谣言不攻自破。”那侍卫年轻不懂事,又是魏氏心腹,也很怕事,将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魏秋婷闭上眼睛,泪水簌簌而下。

她把樱唇咬出血来,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她聪明绝顶,玩天下武林中人于股掌之中。

她知道石剑是在为自己吐血,她明白石剑爱她。

她蓦然明白:自己一直不紧张自己的婚事,原来自己也一样喜欢石剑。只可惜,两人还是擦肩而过。

皇帝赐婚,这门亲事已无改变的可能。

她与石剑,皆唯有痛苦地承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真是野狼!连句道贺的话也没有,枉公主撑他入读国子监,还把从江湖上搜来的宝刀通过皇上赐给他……哼!”菊苹闻言,愤愤不平,破口大骂石剑没人性。

她年纪少,不懂魏秋婷,也不懂石剑。

她一直认为,魏秋婷有恩于石剑,而今石剑连句道贺的话都没有,是石剑忘恩负义。

她赶紧掏出汗巾,为魏秋婷拭泪。

“启禀公主,天色已晚,微臣要上京复话,请公主答复九千岁。”侍卫有些不知所措,急转到正题上来。

“公主,你嘴唇出血了。”菊苹把汗巾印在魏秋婷脸上,发现汗巾上有血。

她定眼一看,却是魏秋婷咬破了嘴唇。

“京城还有什么动静?”魏秋婷嘴唇一疼,心头伤痛稍减,答非所问。

“没什么事……哦……皇上让张后从王公大臣的郡主中物色才女佳人,许配石将……那野狼,还说要为他主婚。微臣离京时,皇后娘娘正大张旗鼓地召王公大臣的家眷进宫。”那侍卫想了想,按菊苹口吻,称石剑为野狼。

他感觉京城除了动静较大的石剑婚事之外,没其他动静了。

岂料他这么一说,对魏秋婷打击更大。

皇帝将她赐予潘有为,皇后为石剑选偶,等于彻底断了魏秋婷的情路,将她与石剑的梦彻底击碎。

“呼……”魏秋婷忽然气血上涌,咽喉发腥,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侧倒在临时搭起的软绵绵的凤榻上。

“公主……公主……”

帐篷里外的人,闻声大惊,蜂拥而入。

“公主……你怎么啦?你病了吗?”菊苹急按魏秋婷的“人中穴”,泣声呼唤。

“我……头晕……没事……偶感风寒……你们出去……做好警戒。”魏秋婷幽幽醒来,缓慢吐字。

她梨花带雨,血染白衣,秀发凌乱,楚楚动人,声音凄婉。

她心潮起伏:皇后娘娘为石剑婚事奔波,看来自己与他真的无缘了。

她心疼如绞,她的心在滴血。

她泪如雨下,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公主,求求你,别说话了,好好歇会吧。”张子钦心痛心动,泣声劝阻。

“没事……你转告九千岁,就说一切等我回京再定……出去吧。”魏秋婷断断续续地道毕,感觉眼花缭乱,侧卧在风榻上。

她再也支持不住了。

她仿如被人狠击了一棍,头脑很疼。

她的心如被人刺了一剑,鲜血淋淋。

菊苹急为她拉好被子,挥手让众侍卫出去。

“是……”那传话的侍卫急向凤榻磕几个头,飞奔下山了。

夜风凛凛,寒气袭人。

众侍卫在帐篷外生火取暖,轮流当值。

“她刚才还好好的,咋会忽然间吐血呢?难道她不想嫁与潘有为?她是气得喷出来的血?”张子钦靠在树干上,望着火堆怔怔出神。

“唉……圣旨都下了,我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魏姑娘不要我,她也没法子的。她一向看重我,而今,她吐血,是不是早对我有情呢?为我而伤心?”张子钦想歇会,可合上眼还是魏秋婷的影子在晃动。

“圣旨下了又如何?她没嫁,我就有机会了,咦……我何不今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我就是驸马爷了。哈哈哈……”他美美地想着,差点笑出声来。

“可是,若事情败露,我可没好果子吃啊?这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啊!”尔后,他又有些害怕,有些犹豫不决。

他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他左思右想。

他心潮起伏。

他心惊肉跳。

他时而眼睛泛光,时而眼神黯淡。

他的额头,如泉眼喷涌,汗水泛滥。

他时而紧握拳头,时而发颤哆嗦。

他时而全身乏力,时而通体难受。

紧张、恐惧、幻想、憧憬,如魔鬼般地在他心头交织,揪着他的心,撕着他的肺。

半炷香功夫,他已全身汗湿,头发白了一半。

矛盾依然在他心头纠缠。

他时而精神大振,时而全身乏力。

蚊虫叮咬,他全然不知。

风寒露冷,他毫无感觉。

魏秋婷优美婀娜的身姿,丰胸细腰,在他眼前飘来**去。

挥不去,斩不断,拍不散。

霎时间,他双目血红,口水直咽。

“怕个鸟!干掉她,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与魏秋婷上床,张某就是呆会死了,也值!”他盘算着,再三权衡,终于决定还是搏一搏。

他想到此,恶胆陡生,掏出迷香,趁几个侍卫闭目养神,自服解药,然后出手如电,将迷香撒进火堆里。

不一会,火堆里便香气四溢。

“怎么那么香?哎呀……好累……咚……”菊苹闻香而出,忽然身子摇晃,扑倒在草丛中。

其他侍卫立时患困,眼帘下垂,闭上了眼睛,东倒西歪,“呼噜”大睡。

“崔兄弟……骆大哥……”

张子钦生怕其他侍卫没中毒的,急忙扶着每个人问一声。

山风呼啸,火光摇曳。

没有人应答。

“哈哈……好事成了。”张子钦得意大笑,掀开帐篷门帘,朝凤榻上的魏秋婷扑去。

张子钦欲图迷奸晕睡中的魏秋婷,能否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