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石大人辛苦筹银饷一年,多次遭江湖中人袭击而无事,今日显身,马上就应验了这句话。”慕容胜低声颂扬石剑。

他此言倒是真心,他由当初看不起石剑,到现在刮目相看,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他曾亲自视察过石剑主政下的涪城,亲眼看过石剑平定蜀川叛乱。

而今,石剑一人,等同于户部,为辽东将士筹银,上为国,下为民,好人啊!

慕容胜纵是武痴,也不得不服石剑。

“奶奶的,这贼小子几年前还是在老夫手下听命,才几年功夫呀?他现今不仅是领从二品衔,且得皇上赏赐宝刀。唉……皇上呀,老夫为你提壶倒尿,整天鞍前马后服侍你,你连一个小都司也没赏给老夫呀?”侯赛因闻讯,心头一阵气苦。

他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

他在屋顶上只听得朱由校口授朱由检行事,并无与室内任何人商议。

他想再欺负石剑一番的愿望彻底落空了。

随后而来的朝廷重臣个个心思如潮,搞不清他们心中的木匠皇帝是如何想的?

寇振海与慕容胜相视一笑,欢喜无限。

他们心想:石剑有皇上赏赐的宝刀,朝中还有谁敢欺负他?他有宝刀防身,也可以做出更大政绩,更可以为辽东将士筹措更多银饷了。

他们忽然又想:自己武功惊人,为何皇上不派咱俩到辽东去?不能在战场上与金将决战一番,作为皇家武士,始终是一番遗憾。

石剑得到赏赐,一时间又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皇上有旨,请诸位大人回府歇息,明日不必早朝。”此时御医鱼贯而出。

为首太医高声宣旨,提着药箱走了。

石剑手拿宝刀,跟着一群御医身后出来。

“石大人,恭喜呀!”

“贺喜石大人!”

“石大人好福气呀!”

“哼!乱臣贼子而已!”

“皇上与信王咋不出来?”

“谢谢!”石剑一一拱手道谢。

候在寝宫外的朝廷大员、侍卫高手、太监、宫女,有的祝贺石剑;有的骂骂咧咧;有的不屑一顾;有的摇头而去。

坤宁宫外又恢复了平静。

“微臣石剑,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凤体安康,福如东海!”石剑出来,急忙向张后下跪参拜。

“爱卿请起。”张皇后亲扶他起来,道:“爱卿辛苦筹银,为吾皇分忧,给辽东将士极大鼓舞。这是皇上的福气,大明的福气,本宫一定想法让卿挂帅出征辽东。”

“谢皇后娘娘。”石剑闻言,又是一阵激动,哽咽难言。

“回去吧,本宫在适当时候,会向皇上提请让爱卿领兵出征抗金的。”张后朝石剑挥挥手。

石剑流着激动的泪水,缓缓向宫外走去。

寇振海目送石剑身影消失,心潮又是一阵涌动。

“呀……”

朱由校出来,挽起张后,回宫安寝去了。

露珠舞在枯草的天篷上,静静地看滑落的秋。

“皇上,魏阉举荐高士巡抚辽东,但高士不懂军旅。石爱卿平叛有功,筹银有方,声誉好,军旅生涯多,不如派石爱卿领兵去辽东抗金?”张后枕在朱由校的臂弯里,感觉是时候举荐石剑统兵了。

“唔!明儿早朝议议,可让石卿出任总兵之职。”朱由校抚摸张后的秀发,点了点头。

“风爱卿镇守辽东,多次击退金兵,干嘛要让风爱卿下野呢?”张后翻身,伏在朱由校的胸膛上。

“唉……天下人皆以为做皇帝高枕无忧,其实不然。做皇帝也不容易,得平衡朝中关系,既然九千岁等参奏风武意图领兵进京清君侧,朕得小心啊。好了,过阵子查明真相,倘无此事,朕再让风爱卿回来。”朱由校叹了口气,道出了苦衷。

“石爱卿文武双全,比高士强啊,干嘛不派石爱卿巡抚辽东、取代高士?”张后见事已至此,不好再提凤武下野之事。

“辽东有袁崇焕在,抗击金兵不难。朕之前常听风武说,行军打仗不难,难在粮晌啊。”朱由校感慨地道,又亲了亲张后的脸颊。

“可是若派石爱卿任总兵,专司打仗,谁负责筹银?高士肯定是筹不到银子的,辽东军饷年开支上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张后静静聆听夫君的心声,回亲了朱由校一下。

“石爱卿筹银有方,又不伤子民,朕有石爱卿筹措银饷,后方才稳固。不过,石卿今年筹银九十万两,差不多够辽东将士明年一年开支了,明年可松口气,让石卿这员猛将上上阵。”朱由校想到不好弄走魏忠贤举荐的人,又无合适位置,又想用石剑,只能想到总兵一职了。

“唉……真不知户部是干嘛的?辽东将士浴血奋战,户部竟拨不出银饷。石爱卿一个兵部小侍郎,却能为辽东筹措九十万两银饷,且没加重子民一文钱负担。干脆让石爱卿出任户部尚书好了。”张后对魏忠贤掌控下的户部极度不满。

“睡吧……”朱由校轻轻地抚摸她的纤腰,没有作答。

他搂紧她,闭上了双目。

“皇上,你说嘛……”张后正自迷茫,她睁大眼睛,娇嗔地拧朱由校的耳朵。

朱由校没有反应,响起了呼噜声。

“唉……”张后叹了口气,只好合眼安睡。

她想:自己能为石剑争取到辽东总兵这个位置,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星光暗淡,夜深人静。

魏府里却还是灯火通明,一群奸臣争论不休,毫无睡意。

“亲爹,风武虽然下野,但有姓石的狗杂种继续为袁崇焕筹银饷,户部仍然无法节制姓袁崇焕,辽东兵权仍然是东林党人执掌啊。”魏广微坐在魏忠贤身旁,为他分析情况。

因为魏忠贤多次派人劝说袁崇焕投靠他不成,正想通过晌银一事制约袁崇焕,岂料石剑不动黎民毫厘,却能为辽东将士筹晌银九十万两之多。

他心头气苦。

“亲爹,孩儿以为,袁崇焕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东林党最后一个大员风武已经下野,让高士不时整整袁崇焕,将他赶出辽东去,兵马大权迟早落入亲爹手中。”崔呈秀不以为然地道。

“高士不熟悉边关事务,又不是强势人物,根本节制不了袁崇焕。瞧孩儿看来,节制辽东,还须从银饷入手。”田尔耕却不赞成崔呈秀的看法。

“可有姓石的筹银,户部能节制银饷吗?”崔呈秀不解地问。

“不让他筹银饷就是了。”田尔耕认为可从另一渠道入手。

“可皇上仍让姓石的继续筹银,还赏赐他宝刀,谁能节制那狗杂种呀?”崔呈秀也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你真是一……咱是节制不了那狗贼,但是,用人权在咱们手上呀。”田尔耕真想骂崔呈秀一根筋,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

“对啊,亲爹,没有孩儿的吏部相助,没有崔兄的兵部发文,姓石的兵部左侍郎便是空衔,他短期不提携人还可以,时候一长,他手下人没前途,谁会愿意跟着他呀?”时隔一年,周应秋忘了石剑送他的四块金砖与方世中的三个小妾了。

“重要将领可是皇上批,吏部兵部无权定夺,姓石的要用什么人,只须向皇上提议就行了。”魏广微连忙提醒周应秋。

“亲爹,一定不能让他掌兵权。”崔呈秀闻言,甚是懊恼。

魏广微的话份量很重,崔呈秀的兵部尚书在石剑眼里就形同虚设了,他哪能不急?

魏忠贤不语,他也无计可施。

“亲爹,想法子杀了石剑。”田尔耕摆了砍脖子的姿态。

他想自己的双腿自被石剑打伤后,每逢阴天下雨都会疼,不由又对石剑恨得咬牙切齿。

“杀他是不可能的,别忘了皇上已赐他宝刀。再说,此人武功甚高,信王动用十八喇嘛高僧,前往蜀川杀他,但结果是十八喇嘛阵亡。”许显纯感觉田尔耕没脑,他道起往事,提醒众人。

“那还不是因为公主出手相助?没有公主率寇振海、慕容胜去解围,姓石的早死十八次了。”田尔耕反而感觉许显纯是猪头,他摆事实,讲道理。

“啪!”岂料田尔耕刚说完,便挨了魏忠贤一记耳光。

“爹,孩儿错了,不该提公主的事情。呜……”田尔耕吓得赶紧下跪,痛哭流涕。

“知错就好。起来,往后说话要经过大脑。”魏忠贤闻言,又训他一番。

魏府里登时全是烦躁。

“皇上常常看着寝宫的一幅画发呆,常说石爱卿咋那么像他呢?熊廷弼、杨涟等死了,皇上不知道。但是,皇上一直清楚石剑的行踪。前阵子姓石的筹银遇险,皇上常常彻夜难眠,暗派慕容胜领宫中高手秘密保护。”客氏又提供更让阉党吃惊的消息。

她常与朱由校同寝,最清楚朱由校心思。

朱由校亲自领御医检查石剑身子后,又与朱由检呆在寝室里密商什么?

石剑与朱由校、朱由检的脚板上有一颗相同的痣,难道真是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