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现在此山已由兵马围住,既是屯田,也是让咱姚家采矿,你得尽快组织民工秘密开采,然后由女儿与师兄以押粮为名,运送出去卖掉,赚足银子,谋求起事。”

姚氏父女立在铁矿山上,低声密语。

“什么?玲儿……你……别胡说!”姚路阳听得爱女一番话,差点摔倒在地,脸色“唰”地就白了。

“师父,石剑对老百姓而言,是好官,但大明气数已尽,仅凭一两个好官,有什么用?徒儿听说陕西大旱,有一个高闯的人在秘密起事。也就是说,姚家并不需要与明廷兵戎相见,只需在背后支撑即可。”彭金石早已庞美玲议好此计,随即上前扶住姚路阳,又给他传递信息。

“啊?……”姚路阳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很圆很大。

“短短几年,山东经历了徐鸿儒起事,川中经历了徐关起事,辽东也难挡鞑子兵,听说此次兵败后的武林中人又跑到高闯那里去了,这大明还不乱?”庞美玲环顾四周,见不远处除了亲兵巡视外,再无别人,便大胆分析情况。

姚路阳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一向乖巧的爱女竟在短短数月内变化这么大。

“姚家有的是银子,名是川中首富,据女儿看来,恐怕还是大明第一富,女儿替爹藏起来的银子多达数百多万两,再加上这次采矿,不用半年,姚家肯定可富至一千万两,相当于朝廷六年的税赋收入总额。分点给高闯,咱作太上皇,如何?”庞美玲看着满头是汗的父亲,连忙扶他坐靠在树下,为他拭汗。

“现在,姚家子弟尽得石剑看重,花些银子收买些跟咱们出来的将士,并采矿民工秘密训练,组织秘密帮会,以掌控监高闯。事成之后,这如画江山还不是咱姚家的?将来女儿继承爹的皇位,那女儿就是继武则天之后的第二个女皇了。”庞美玲向父亲描绘着美好前景,兴趣极高。

她想:只要策动明朝内乱,则金国进占中原,指日可待。

“玲儿,事情如若败露,那石剑咋办?他可是你夫婿啊!”姚路阳如临深渊,浑身打颤,四肢酸软,全身汗湿。

“爹,石剑智勇双全,明皇欲治再次用人失察之罪很难。凭女儿家财与美貌,待起事后,女儿便拥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权力欲望强,而明廷又不容他,所以,到时他只能归顺女儿。”庞美玲浮想联翩,想好后路。

“玲儿,爹风烛残年,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石姚联姻之事,本是天赐良缘。石剑真的不错,爹亲眼见证了,此人有貌有财有权,智勇双全,风闻深得皇上与皇后的器重,前途无量。你嫁与他,享受荣华富贵即可,又何苦去折腾呢?”姚路阳强撑起身,赶紧劝说爱女一番,便转身而去。

“格格,姚路阳不同意,如何是好?”彭金石见姚路阳走远,便请教垂头丧气的庞美玲。

“不管他是否同意,咱都要策动明廷内乱,以便大汗早日谋图天下。现我暂别石剑,正是图谋起事时机,你让荀金翅秘去陕甘,会见高闯。你密会熊百通,与之释怨,就称之前纯属误会,你其实仍想夺回我,迫不得已才又潜石剑身边。我则抓紧采矿,赚取银子,既送盛京,也捐些给高闯。”庞美玲把谋虑已久的策略道了出来。

“格格高明!未将刻日动身。不过,石剑可能会来查岗,到时你如何应付?”彭金石闻言大喜,拱手恭维,又问下一步。

“石剑之所以暂不离川,除他巧取豪夺川中三十万两银子作筹银之外,还有打算,便是回他所谓的故居一趟,查探他的真实身世。所以,他至少月余不会来此,将军就放心去吧。”庞美玲深思熟虑,胸有成竹。

彭金石闻言放心,随即躬身而去。

秋风送爽,秋菊怒放。

“兄长,为何又调马将军回来?”罗中宝见马德辉抛兵安梓,便又回来,不解地问石剑。

“愚兄曾两次失意挨参,被精骑押解进京,虽然两次命大,但往后不一定有此幸运。为防万一,所以让马德辉屯兵后即回来接受重任。”石剑屏退左右,只留马德辉与罗中宝于身前,分析官场的未来凶险。

“嗯,大将军言之有理。”马德辉闻言,甚是敬服石剑。

“那该如何以防万一?”罗中宝点了点头,又向石剑请教。

“你拨银一万两,调亲兵二百,交与马德辉,沿北至京城,沿东至海乃至辽东,建立秘密驿站,打听江湖消息,打探辽东战事,谋朝廷高层动向。此二百人,各月薪十两,余下的银两作活动经费,不够再来报批。”石剑即掏出心中所思。

“大将军真是高明,此前咱在涪城创造过线人,现在此基础上营造秘密驿站,又高薪养人,必成大器。”马德辉闻言,甚是高兴,当即领命而去。

“兄长真是谋事深远。”罗中宝翘指称赞石剑,也转身而去。

初冬阳光,温柔敦厚,丝丝缕缕,让人通体生温。

石剑在府中庭院漫步,谋思如何筹银之事。

“禀大将军,辽东田路风将军来了,正在府门候着,称辽东经略风大人告急,请石大人支持些银饷。”

侍卫匆匆来报。

“哦?这么快就向石将军要银子了?风大人干嘛不向朝廷伸手呀?”罗中宝闻言,颇为不悦。

“魏阉掌控六部,风大人与魏阉一直是死对头,所以户部不会拨银饷给他。”石剑连忙起身按住罗中宝。

“可风大人是在替大明守国门呀!”宋子青愤愤地道。

“魏阉心里只有他的利益。”刘来福咬咬嘴唇,感觉很压抑。

“辽东战事关系大明江山安危,咱肯定得给银子,先拨付十万两银子给田将军吧。”石剑背手转身,吩咐罗中宝。

阳光变得有些寂寞,慢慢隐入云端。

“未将参见大将军。”田路风见石剑出阁相迎,甚是激动。

“田将军,辛苦了,请入内就坐,银饷的事情,石某已吩咐罗中宝拨给你十万两,稍后便可提银。”石剑见面就打消田路风的担忧。

“谢谢大将军,风大人来之前就说了,大将军一定会拨付银饷的。哈哈……”田路风闻言大喜,快步走进石府。

“怎么户部老不给银饷辽东?”石剑亲自端茶递与田路风。

“唉……皇上康健时,会亲自过问辽东将士的银粮。这阵子,皇上又病倒了,皇后娘娘也累倒了,魏阉岂会拨银子给辽东?高大人进京要银饷,魏阉却向他追究蜀川叛乱责任,锦衣卫把高大人活活打死了,呜呼……”田路风闻言,脸色陡变,哽咽说着,忽地放声大哭起来。

“啪……”石剑拍案而起,满脸愤慨地道:“总有一天,本将军要进京……”

他想说要进京勤王、处置魏忠贤,却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失态了,想想已是龙庭大将军,岂能乱表态?

“吕源不是大内副总管吗?他怎么不保高大人?他们曾是昔日蜀川同僚呀。”罗中宝回来,悲愤地问。

“吕源入宫当差后,起初是慎行慎言,后来听说投向魏阉,已出任锦衣卫指挥使,晋正三品。他岂会为高大人而得罪魏阉?听说他还受魏阉指使,指证蜀川叛乱是高大人引起的。”田路风泣不成声,从座椅上滑倒下来。

“魏阉肯让他任锦衣卫指挥使?”刘来福惊叫一声。

“有何不肯?锦衣卫指挥使,现已是虚职,归东厂管。魏阉提督东厂,吕源等于他的一条狗而已。”徐缓走了进来,递与叠公文给石剑,插话进来。

石剑拭了一下泪水,接过公文一看,看其中一份是吕初生调京任兵部郎中的公文。

“也好,剑阁关这么重要。现在还真不能让吕源之子出任副将,要不然,以吕源今日之地位,仇扬岂能节制他?”石剑默默看完公文,心思如潮。

当他看下一份文时,不由脸色大变,愤愤地将公文摔在地上。

“大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田路风、刘来福同时跃到石剑身旁。

田路风附身地看,却是仇扬提任蜀川布司府右参政,从三品,都司副使田联出任剑阁关守将的公文。

“格老子的,这分明是调虎离山,好让魏阉的人掌控剑阁关嘛。”田路风拾起公文一看,不由破口大骂。

“皇上一病,全乱套子,这死魏阉真会抓权……”徐缓愤世嫉俗地骂道,却语无伦次,不知是赞还是贬。

“大将军,朝中再这样下去,恐怕风大人很难在辽东呆下去了。唉……未将如不留在辽东,肯定也会被魏阉所害,所以决心马革裹尸?这是未将与伟清兄弟送给大将军的袁氏青苹剑谱、七杀刀谱、辽东军用地图。”田路风将公文递还徐缓,又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和一张地图递与石剑。

辽东战况如何?田路风往后的命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