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送爽,绿竹摇曳,繁花似锦,浮香扑鼻。

“皇上这次没有用错人啊,石爱卿虽是筹粮将军,但能谋划全局,单身潜剑阁,飞马救荆州,勇解南安围,智取巴州城。好在皇上之前留了一手,没砍石卿家的头啊。”张后见朱由校心情好,又提父亲秘报而来的奏章之事。

“这得归功于皇后啊,当时满朝文武皆参石爱卿用人失察,向朕闹腾,要治他死罪,皇后力排众议,让朕留石爱卿一命,以观后效,还是皇后看人看得清,看得远啊。”朱由校翘指称赞张后,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其实即使石爱卿不用唐关,也会有人用唐关的,毕竟这股残匪还是会到各地去的。在川爆发也好,有吕源这样文武双全,忠心守土之人;有张家轩这样对皇上忠贞不渝的人;还有慕容胜、寇振海这样神勇无敌的人;有石爱卿这样智勇双全的人,这次全歼残匪应该不是难事了。”张后喜气洋洋,轻松自然,娇艳泛晕。

“皇后以为,石爱卿提议朝廷再调兵沿甘而下西宁,调哪路大军好呢?”朱由校又含情征询张后意见。

“石爱卿提议将成都、涪城围起来关门打狗,很好!臣妾提议调中原大军进甘,陕甘大军再调兵沿西宁南下。这样驻军异地驻防,有利于皇上更牢地掌控军队。”张后含情回望,紧握朱由校的手。

朱由校松开她的手,揽过她的纤腰,点了点头。

“臣妾提议,平叛后由石爱卿统领陕甘兵马驻川,并由他暂统管蜀川,以利于抚民。蜀川原有不多的兵马调荆,依次轮驻。”张后傍着朱由校边走边提议,柔情款款。

“唔……好,很好!朕赞成。”朱由校心神一**,揽过张后,搂得紧紧的,深情一吻。

两人随后牵手回坤宁宫就寝。

朗月星辉,后宫粉饰如画。

魏府里外守卫森严,府里灯火通明。

宫中小太监偷听到朱由校与张后的对话,随即秘告魏忠贤。

“亲爹,孩儿以为平叛成功在即,不能让张妖的提议得逞,得让傅星兄弟出任蜀川都司。”魏广微随即向魏忠贤提议。

“可是,傅星兄弟这次出了乱子呀?如不是他举办婚礼,成都城可没那么容易破。”崔呈秀提醒魏广微。

“傅星兄弟在叛军围困南安城时,没逃没降,咱们一样可以向皇上提议,以傅兄弟忠于祖国朝廷,奋勇抗敌为名予以嘉奖的。”周应秋掌管人事,提议比较合魏忠贤的口味。

“秋儿说得对,不过,仅提傅星还不行,得将蜀川剩余官员全部提携才行,反正所剩官员也不多了,这样才能避人嫌疑啊。”一直没点头的魏忠贤立即点了点头。

“可是这次姓石的平叛功大,不给他掌兵权,似乎也说不过去,恐怕又会惹来满朝文武弹劾反对啊?”田尔耕担心地道。

他说罢,退后数步,生怕魏忠贤会掴他耳光。

“张妖也说了,让姓石的既掌兵还统管蜀川,以利抚民。孩儿以为可以在抚名这个名儿上做点文章,以姓石的筹银有方、爱民如子为名,提议他出任蜀川布政使司。”周应秋又拿出玩弄人事那一套来。

“提他一个从二品?他才任正三品多久呀?”许显纯惊叫一声,迷惑不解,但也退后数步,因为惊言之后又已后悔,也怕魏忠贤掴他耳光。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提他一从二品又如何?内阁、六部都是亲爹掌控的,难道姓石的提了从二品就敢不听亲爹的?亲爹照样一句话可以撸掉他。”魏广微边替魏忠贤说好话,边走到他身后,为他捶背。

“对呀!这样可让满朝文武都感觉亲爹公平公正,姓石的名义上是蜀川三司之首,兵权实际掌控在傅星兄弟手中。再说,蜀川亲爹的金身遭到叛军的破坏,还得靠姓石的筹银重建。”田尔耕听了魏广微的话大受启发,拍手叫好。

“也不一定要让姓石的来筹银建亲爹的金身,那蔡坤、向来香、王朝他们也不错嘛,再说还可以顺其自然地提升许礼。”崔呈秀想起刚收蔡坤等人银两不久,连忙提起蔡坤等人的名字。

“向来香有个鬼用?叛军打出的旗号就称向来香拆了成都两千民房,至蜀川百姓无家可归,鼓动难民起兵,瞧孩儿所见,恐怕平叛后,皇上还会拿向来香问斩呢。王朝降敌作太……这样的人,到时不是被平叛兵马诛杀就是被皇上问斩了。”周应秋却不同意,说到“太监”二字,忽然想起自己的干爹魏忠贤也是太监,连忙打住。

崔呈秀悻悻变色,却也不敢再说。

“提姓石的一个从二品,既让他为亲爹效劳,又可以堵住张妖的口,让她无话可说,还可让傅星兄弟掌兵权,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许显纯随声附和,拍案叫绝。

“那吕源往哪里摆?”田尔耕迷惑不解地问。

“吕源巡抚蜀川,蜀川出了叛军,应将他革职问斩,这不是简单的失职,而是重大的事故。”崔呈秀知道吕源因一直缓建生祠惹魏忠贤不高兴,趁火打劫。

“那也不行,他坚守南安,得张妖称赞为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急着治他的罪,可会惹是生非的。别忘了此人任蜀川布司长达十年之久,在朝野颇为人脉,不象姓石的是坐风筝升天的,可以为咱们摆弄。”魏广微立即反对,认为慎重点好。

“咦……可以这样啊,咱们以蜀川出叛军为名,吕源负有重大失职之罪,将他革职为民,然后又以他坚守南安,振大明士气为名,让他任荆湖按司,让潘汝浈给气他受。”周应秋又出了个馊主意。

“好……很好!不过……也不用一下子提姓石的为从二品,可以保留他一个正三品,作代布司嘛。”魏忠贤听了,大为高兴,在腾椅上连拍了两下。

“亲爹真是高瞻远瞩!”

魏广微、崔呈秀等人闻言,异口同声地颂扬魏忠贤。

“那杨廷呢?他可是这次平叛总兵啊!”孙云鹤生怕被魏忠贤忘记,赶紧说话,然后附身下来,将魏忠贤的大腿扛在肩上,举手为他按摩捏脚。

“杨廷嘛,也借这次给平叛嘉奖为名,趁机弄掉他的兵权,让他出任陕甘布司,将原布司弄掉……哦……今年陕甘不是天大旱吗?咱们以他无力抚民,引发难民闹事为名,让他告老还乡,让咱的人出任陕甘都司。这一次,孩儿提议将两省兵权一起拿到手。”还是周应秋玩人事有经验。

“好……唔……孩儿们今夜真让爹高兴……”魏忠贤连连拍手叫好,精神大振。

月圆月缺,夜深人静。

魏广微他们服侍魏忠贤睡下,这才离开魏府,走出皇宫。

夏夜的月儿是那么明亮,如同悬挂在天空的白灯笼。

徐关烦躁在兵部府里走来踱去,最近接报的都不是好消息,而是让人揪心烦恼的连连失利。

“剑阁关丢失,南安外围已解,巴州失守,宁阳被克,涪城与成都具被围困,大人,得抓紧想法子啊,再迟就来不及了。”王彪在一旁罗里八嗦,更让徐关闷闷不乐。

“要不,咱们去昆明定都?此时杀出去还是有可能的,围攻困成都的明军并无悍将。”马达趁机提议。

徐关不语,走出庭院。

炎热的风从树的枝桠间摇过,幽幽的地面上就被筛下许多斑驳的月光。

他想起了张兰的温柔,想起往日跟着石剑干事的冲劲与风光,还有无数百姓送来的清誉。

“怎么我起兵了,也劝阻了王好贤选妃,还禁令大乘兵马不得扰民,为何我还得不到百姓的拥护?那些武林中人明听禁令,暗当不一回事,攻克城池就抢、奸,唉……是不是这次起兵太仓促了?”徐关抬头望月,内心反思。

“武林中人说石剑是小**魔,蔡坤称石剑是野狼,可为什么石剑能智计百出,百战百胜?而蔡坤只能节节败退,靠吕源为生?为什么天下武林十年围杀石剑而不倒?为什么朱由校与张后如此器重石剑,朝中文武多次弹劾石剑而不倒?”徐关由张兰想到了石剑,又由石剑想起了朝野。

“大人,寇振海攻克宁阳之后又赴江泸,你再不作决定,就来不及了。”王彪忧心忡忡地走到徐关面前。

徐关一惊,猛然想起此时不是想石剑与张兰的时候。

“报……城下射来箭书,潘栋来信称石剑与杨廷不和,离职后在山林抓兔烧烤,然后去南安。这是潘栋秘密画的石剑之前布下的棋子图,他趁自己与彭金石等人出去打野兔之机,与早潜山林的侍卫联系上。”传报官匆匆拿着用飞箭射来的书信。

“快亮灯……”徐关接过,兴奋得有些发抖。

众人回到厅堂,将明军布置平叛的小军事图展开在桌面上。

石剑离职,潘栋仍是奸细,明军如何平叛?徐关能否咸鱼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