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不容辞!”公孙文言简意劾地道。

他与石剑已相交十年。

在武林中人中,他与谢佳和石剑的交情是最深的。

“程大侠,刚才公孙叔父说石女侠可能到石某府上了,麻烦你明日入京相告。二位掌门,对不起,晚辈得走了。”石剑又拱手相请程勇度,然后朝唐朝元与令狐安一躬身。

“大哥,你可没兵器呀?”罗中宝拿来金盾与画戟,又对石剑道。

“罗家弯刀也是武林一绝,借我一用即可。”石剑走到他跟前,取下他的弯刀,随即上马。

他与公孙文二人策马如飞,率先而行了。

丛林中黑乎乎的,唯有每个人的眼睛在闪亮。

“太不近人情了吧?咱们可是帮他啊。”郭啸天不满地道。

“天儿,救兵如救火,石将军已重复多次,现今可不是讲人情的时候。”令狐安随即喝阻。

他又对唐朝元道:“唐兄,西北武林中人多数参加义军,咱可不能与之公开决裂呀?”

“唔……唉……朝廷腐败,其实义军也没错,只是烧杀有些过分……”唐朝元似乎没有相助明军的打算,点点头,又叹气。

“爹,那你刚才……”唐美女大愕地问。

“爹刚才也没答应姓石的,只不过不想驳他面子。”唐朝元淡淡地道。

“那你干嘛不阻止公孙文与罗中宝?”唐美林见不能参与石剑领兵平叛,心头颇为失望。

“公孙文是雄樱会的,爹是雪山派的,雪山派岂能干涉雄樱会的人?”唐朝元冷冷地道。

唐美林自讨没趣,闪身一边,不再吭声。

“就是嘛,姓石的给雄樱会二百万两银子,可没给咱分文。”黄如才也嘀咕一声,相助师父。

“你见钱眼开啊?你为何不加入雄樱会?没听公孙文说嘛,石姑姑分文不动,全隐蔽埋藏了。”唐美林气呼呼地道。

黄如才登时语塞,十分尴尬。

蝉鸣虫吟,丛从中散开出阵阵淡淡的花香。

程勇度不语,心想没想到唐朝元原来是这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难怪江湖中人称他“八面光”。

他闪身树下,抱着金锏,闭目养神。

“吃点干粮吧,大伙坐一起来。”任雪菁连忙打破僵局,拉着丈夫走到另一棵树下。

她打开包袱,掏出饼干,分递围上来的众人。

黄如才不好意思地打着火折子,收拾枯枝败叶。

“程大侠,对不起,刚才唐掌门失言了,没顾及到你,请你谅解,大伙是江湖中人,要混饭吃的,请你莫怪意。”令狐安见不远处的程勇度没过来,连忙拿几块饼干过去,好言相劝。

“没有,令狐掌门,谢谢你,歇会吧。”程勇度摆摆手,没接饼干,又闭目养神了。

令狐安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只好与程勇度背靠背地闭目养神。

李天笑与黄如才二人,堆着枯枝败叶,点燃一堆火。

火光照人,映得众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

“真的不帮姓石的?”沉静一会,任雪菁用手肘碰碰丈夫。

“唉……难啊……咱们满脸风尘上京,本来就是因为关心他,但是参与平叛之事,还须慎重。倘若义军赢了,那些已成义军开国元老的武林中人岂会放过我们?”唐朝元又长叹了口气,还是感觉为难。

“为难之处,说来听听……”令狐安走了过来。

“一,雪山与华山两派,本已惹中原、西北武林中人讨厌;二,明廷确实腐败,不值得帮。三,咱们关心姓石的,本是瞧在姓石个人为川中百姓做了点好事份上,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瞧在东南武林中人份上。咱们确实犯不着与天下武林中人作对。”唐朝元仰望星空,又望望火堆,细细分析了原因。

众人无语,均觉有理。

夜色深沉,花草沾露。

程勇度叹了口气,心想唐朝元这么想也是对的,他没有干涉公孙文,咱们也不能干涉他呀。

他起身走了过来,从任雪菁的包袱里掏出饼干,咀嚼起来。

众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天空只剩几颗星星在闪烁,丛林里恬静自然。

“不过,咱没帮姓石的,也等于帮他了。”令狐安思索一下,又提异想。

“什么?没帮他等于帮他?”李天笑惊诧地问。

“是啊,咱如随姓石的一起走,大队人马那不惊动西北中原武林中人?他和公孙文二人轻功超卓,又作乔装,影响不大。”令狐安一笑,解释一通。

“不过,姓石的对咱也很坦诚,象偷袭剑阁关的事情,都当众说出来了,咱可得为他保密。”唐朝元插了一句,严肃地对本门弟子道。

“啸天,记住唐伯伯的话了吗?”令狐安点了点头,又叮嘱爱徒。郭啸天点了点头,又笑道:“师父,徒儿每天跟着你,还能对谁说?”

“说不定,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好借咱们的口,替他布疑阵。”黄如才又提异议。

“那咱们就更不能胡说了,免得他真布疑阵,到时武林中人有损失,又全怪咱们了。”任雪菁朝他喝了一句。

黄如才又灰溜溜地拾干枯枝败叶去了。

众人心头一凛,他们想起石剑诸多出人意料的行为,也觉有些道理。

“咱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干嘛老围着他转呀?”郭啸天不满地冷不防说了一句。

“十年武林都围着他转,你一人不围着他转,行吗?”唐美林冷嘲热讽地道。

郭啸天只好张口狠咬饼干,掩饰窘态。

李天笑心里不是滋味地望着唐美林。

唐美林忽然发觉失口,便侧头拿水壶,仰头饮水了。

“哈哈……也是……十年武林围着一个小孩转,而小孩做大官子,咱们呢?哈哈……天下武林还真闹了这么一个笑话。”程勇度忽然笑出声。

“哈哈……”唐朝元与令狐安也笑了,有些自嘲,有些难过。

残星明灭,东方欲白。

众人累了,各靠树干睡着了。

“哎呀……师妹呢?”

众人朦朦胧胧中,忽闻黄如才一声惊叫,不由自主地睁眼拔剑拿刀,每个人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

众人衣衫沾露而湿,执刃四查,却不见唐美林踪影。

鸟鸣蝉叫,鸟语花香,路上开始传来了马蹄声。

“可能师妹打猎了吧?”黄如才听得马蹄声响起,喃喃地道。

来人却不是唐美林,而是商贩,运着一车粮食进京贩粮的。

众人又分头四查,还是不见唐美林踪影。

路上行人渐多。

“大哥,耽搁你一下,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一身红衣,骑黄骠马……哦……腰佩长剑,样子挺美的。”黄如才机灵地向路人打听唐美林起来。

“哦……是见过,不过……没看清样子,她骑马很快,还差点撞到在下了。”路人拍拍脑袋,想起来了。

“谢谢……”黄如才向他拱手道谢,急向唐朝元禀报。

“真是女大不中留!唉……”唐朝元闻言,忽然想起爱女要去的地方了,不由仰天长叹。

众人闻声围了过来。

“走吧,咱们进京,逛逛石府去,看看这位少年高官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唐朝元避开尴尬,率先上马。

“不找师妹了?”李天笑哭丧着脸追上来道。

“她那么大人了,又是学武的……闯闯也好……”唐朝元模棱两可地道,扬鞭跟着程勇度走了。

众人无奈,只好也跟着他们策马进京。

月圆月缺,若隐若现。

石剑与公孙文二人策马赶路,因事前派余力知会了张国纪,他们二人便不再停御林军临时宿营地,一路狂奔。

“歇会吧。”

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之时,石剑勒马叫住了公孙文。

二人下马,在一处丛林中靠树吃干粮。

“贤侄,如此军机,你刚才当众说出来,虽说是与两大门派坦诚相告,可是他们没有加入平叛大军之列,倘若泄漏,那可不妙啊?”公孙文吃块饼干,又停下来提醒石剑。

“兵不厌诈,他们倘若传出去,也是好事。他们能保密,也是好事。”石剑呷了口水,不以为然。

“怎么说?”公孙文大奇。

“传出去了,徐关必向剑阁关增派人马,可以缓解南安孤城的压力。保密呢?那就不用说了。”石剑一笑。

“倘若传出去,那可是增加咱们二人的压力呀!”公孙文却很是担心。

“咱靠近川陕边界,便不再骑马,采取夜潜形式,剑阁关增再多人马也无用,最多是与前头的陕甘兵马打起来,伤不到咱们二人。咱二人沿丛林飞潜,凭你我轻功,无人能追。凭我的武功,叛军一般将领也难挡,必要时,我歼敌,你飞潜入关,我引开敌军,后随入关,入关第一件事就是杀散关门守兵,打开关门,放火焰箭。”石剑细细解释,便纳头睡觉。

唐美林去哪里了?石剑是改变军机,是对唐朝元坦诚相告呢?还是故布疑阵?他和公孙文二人偷袭剑阁关能否成功?罗中宝扮作石剑,能否引起义军探子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