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霭霭,山风低回。

雨下个不停,连马也走到了屋檐下。

庞美玲忽觉身子还真有些冷,忙双手环抱,御挡风寒。

石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反应,便推门而入,打着火折子,里面并无一人。

“娘子,原来这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一间破屋,进来吧,避避雨再说。”石剑朝她招了招手。

他率先进去,拾起一些干柴和破木,生起火来。

庞美玲只好跟着进去。

“坐会吧,把衣衫烤干,呆会雨一晴,便抓紧回去,免得岳父担心。”石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来。

庞美玲看着屋里覆满了尘灰,摇了摇头,蹲在火前。

“呵呵……怕脏啊?相公弄好给你坐。”石剑把破床板搬到火堆前,脱下长袍铺在床板上,笑道:“现在可以坐了?”

庞美玲心头被他的柔情和细心又一次感动,轻声道:“你脱了长袍,冷吗?”

“呵……这算什么?我小时候还赤膊在雪地练功呢!坐吧,呆会雨一停,咱们就回去。”石剑哈哈一笑,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唔!相公,你是哪个门派的?听说‘七杀刀’田路风几招便在败在你手中了。千岁祠之战,连钟万强、熊百通当世两大高手也败于你掌下。”庞美玲撩撩沾水贴在额头的秀发,侧头问,语气柔顺了很多。

她的心被石剑的关爱融化了。

“我是哪个门派的?我也不知道。我的武功出自家父所传。我出山后与人交手才知,我的武功并不是同一门派的,而是拼凑而成,糅合百家之长。”石剑想想快要与庞美玲成亲了,便坦诚相告。

“家翁?不是石旺源?”庞美玲闻言大愕。

她曾与石旺源一家一起走水路,由谢佳、公孙文护送上京,知石旺源不会武功。

“不是。其实,我是一个孤儿,是到临安时才认石旺源为义父的,我认识他,仅在认识你之前。”石剑触及往事,眼眶泛红。

“哦?难怪很多人称你户籍有假,原来真有此事,你这是骗官来做。”庞美玲闻言,忽然嘟起了小嘴。

“我拜石旺源为义父,抬户籍于石家,便是石家人,何况我文才武功并不输于当世任何人。”石剑怕再起误会,急又解释。

“那真正的家翁是谁?他为何从不与你一起居住?你高官得做,理应接他来享福才是。”庞美玲既奇又责怪。

“家父早逝,所以,我才成孤儿,我娘至今不知所踪。在我的印象中,家父那时好似三十多岁,却瘦得弱不禁风,须发全白。唉……我十岁那年,他已离我而去。”石剑泪水滑落,一阵心酸。

“相公,对不起,惹起你的伤心事了。”庞美玲凑近火堆,烤着衣衫,脸上被火光映得红艳艳的,散发着撩人的淡雅体香。

火光中。

她红扑扑的脸上,一双妙目露着愧疚和关切,透着一丝爱意。

“没什么,能对着自己心爱的人讲述过去的故事,也是一种幸福。”石剑伸手在眼角抹了一下泛出的泪水,又淡然一笑。

她闻言心头一阵窃喜,娇羞地笑了,笑中含嗔。

石剑一笑,侧头含情地望着她,透过她那袭淡黄色的衣纱,依稀看到了她浑身玉肌雪肤和那幽谷峰峦。

他的心登时一阵狂跳,体内忽然一阵心猿意马。

“哦,我出去看看雨晴了没有?”庞美玲看他含情地望着自己,又羞又甜,忽见他眼神出现异样,心头一慌,低头一看自己双峰,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连忙找借口,想要出去。

“玲儿……我好想你……”石剑却一把搂住她,滚倒在木板上,翻身伏于她身上。

“不……不要,我说过,未入洞房之前,你不能碰我,我也不会再那么傻,老让你占便宜。”庞美玲大羞,情迷意乱,慌忙侧头,双手挣扎起来。

“玲儿,我们就快要举办婚礼了……”他双手按着她的手,眼神迷乱,语无伦次,双唇又印在她的唇上。

她身子承重着石剑身体的重量,双手被他钳着,却挣扎不了,翻身不起。

她羞怯不堪,情思难抑。

彼此都能听见对方心脏“砰砰……”的狂跳声。

两人在木板的衣衫上缠织着。

石剑口干舌燥,烈火如炽。

庞美玲耳根尽赤,娇靥晕红,全身酸软。

“嗯……”她终于一声轻吟,在令人紧张压抑的静霭空气中仍然那么清晰。

雨过风停。

石剑从庞美玲身上爬起,穿上衣衫。

“你到底什么时候迎娶我?”庞美玲起身,又逼问婚期。

“待卓世伯请高明术士算好良辰佳期,我就来迎娶你。”石剑拿起木板上的衣服,为她穿上。

“唔……”庞美玲双目朦上了一层迷雾,化作露珠,晶莹欲滴。

她忽地扑到石剑怀中,又娇又羞又嗔地道:“你一定要早点迎娶我!”

“唔!我今生都是你的。”石剑紧紧拥了她一下,亲了她一下。然后轻轻松开她,拉起她的手,走出房门。

他抱着她飞身上马,策马回城。

雨后空气清新,微风凉爽怡人。

一场春雨,把石剑心也变得湿润润的。

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情感流溢着苦尽甘来的味道。

石剑抱着庞美玲,策马驰奔在成都城中的大街上,心里也如少女一样,憧憬美好前程,美好未来。

他心思绸密地在一处裁缝店下马,让庞美玲单独策马回府,找一处客栈沐浴更衣。

“妹子……咋那么晚回来呀?哎呀,还被雨水淋湿了,快快,去换衣服。”早在姚府府门口苦候的姚潮海,看亲妹衣衫湿了,秀发凌乱,心疼地道。

“剑儿呢?”姚路阳闻声而出,不见石剑同回,颇为诧异。

“他也淋湿了,去找客栈,更衣沐浴,呆会在草芦客栈宴请您与二位世伯。”庞美玲不敢面对父亲异样的眼光,连忙闪身回房沐浴更衣。

雨后夜空如洗,星星点点。

姚府中人及卓世才、严林石二人来到草芦客栈。

石剑隆重宴请他们。

三杯落肚。

石剑侧头对姚潮海道:“大哥,安州刚成立,你倘若不嫌弃,可到州衙里暂任捕快,主官中主簿、州丞尚缺,小弟给你留着。”

姚路阳登时笑逐颜开,没想到不用自己开口,石剑也替他安置爱子。

彭金石一阵心头气苦,暗道:“安州那么多空缺,咋不让彭某去?唉……我岂能贪恋安州的位置?我留在石剑身边,才能更好地刺探大明军机啊!”

“大人,唐关不是已任安州主簿吗?”卓世才颇为不解。

“裁撤护卫营后,除宋子青外,其他人员均没能保留品级或晋级。所以,唐关未能晋任安州主簿,现只是代任。本府也顶着不让上峰来人,一直让其空着。”石剑道毕,起身为他酌酒。

“大人,姚公子想跟着你府衙里干,跟着你进步快。”严林石连忙替姚潮海说好话。

“石姚联姻,大哥直接到府衙里不好,会惹朝野非议,你到何丛那里,一样会步步高升的。而且,筹建新安州城,你更有机会建功立业。”石剑摇了摇头,分析一通。

“对对对……何大人是聪明人,岂会不关照石大人的小舅子?”卓世才反应快,同时也想到姚潮海一旦到安州任职,还可以协助自己争地获地。

“谢谢兄弟!你啥时候回涪城?愚兄随你走吧?”姚潮海喜不自胜,竟想连夜跟着石剑去涪城。

“好……”石剑点了点头,又道:“明儿清早到了涪城,你就不要进府衙了,小弟会让蒋大人直领你去安州找何丛。”

“石……兄弟,金翅也想跟潮海师弟一起去。”荀金翅一直黑着脸,忽然蹦出一句。

“白师兄呢?”石剑不答,反问一直端茶倒酒的白家新。

“兄弟……彭师兄、荀师兄与潮海师弟要跟着你走,师妹也将嫁到涪城去,愚兄就留守姚府吧,他老人家跟前就剩愚兄一人了。”白家新没想当官的事,反而提出服侍姚路阳终老。

“好!小弟敬白师兄一杯。”石剑闻言,对白家新肃然起敬。

两人碰杯喝完,放下酒杯,已看到姚路阳一脸的激动与泪水。

“石剑对我虽好,但我不能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我还要大汗谋图中原之雄图大业。”庞美玲的眼帘也是湿湿的,但她又瞬间心思百变。

“大人,小民也随你连夜走吧?”卓世才惦记着三处旧县衙拍卖之事。

“你们明儿再走吧,与本府岳父大人议议,如何做到你们不出面、又顺利收购三处旧县衙一事?同时,圈定一些名单,邀请他们,于中秋之日出席本府与香儿的婚礼。”石剑摇了摇头,反给他们任务。

“好!中秋正是月圆人圆之时,大人选择如此良辰成婚,一定会与乖侄女白头偕老。小民定当邀请所有认识的川中商贾出席。”严林石闻言,拍手叫好。

“你不要是卓世伯请高明术士算过日期,才定婚期吗?咋又啥事都是你作主?”庞美玲俏脸通红,嘟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