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墙下,登时肃静。

混入人群中的罗中宝,更是眨也不眨眼地望着石剑。

“向来香虽然是贪官污吏,却终是涪城同知,本官无权问斩他。但是,本官在职权内,已替父老乡亲出气,他不可能再回涪城作恶了。本官当日夜晚便派人押解他到成都,交按察司处置了。”石剑又解释一通,就向来香一事向乡民们作出说明。

“石大人做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了,这证明他已是好官了。”

“是呀!石大人当天上任知府,当天便拿下为非作歹的向来香,表明石大人是向着咱老百姓的。”

老百姓的要求不高,闻言也觉合情合理。

“咱们这几天可是亲耳听到涪城百姓对石剑的称赞,绝对不会有假的了,咱们先到中原去吧,把事情禀报钟帮主,让他出面平息西北武林与石剑的恩怨。”程勇度道。

“待他忙完一阵子,小弟还得与他面谈雄樱会总舵血案线索之事。”罗中宝心里却装着雄樱会的大事,不肯先走。

“你不去找赵敏娜了?”罗风华不解地问。

“唉……大江南北都找遍了……”罗中宝闻言,一声长叹,满脸无奈,心头忽酸,几欲泪滴。

“炎夏即将过去,中秋也近,本官希望府衙及各县差人,能保一方平安,让百姓过上一个欢乐、祥和的中秋节。”石剑在台阶上继续说道。

“好!石大人说得真好!啪啪啪……”

围观的老百姓又一次回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么,接下来,本官要和所属公差做些什么呢?为涪城百姓解决什么难题呢?”石剑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眼光扫视了面前的官员一遍。

人群登时肃静,都想知道石剑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石剑看到江川县县令方世中正捂着鼻子。

他眉头一皱,道:“本官自任右参议以来,一直在涪城明察暗访,知道涪城及下属各县,存在着吏风差、城貌差、治安差、水利差。所以,本官宣布,从今儿起,府衙要做到‘一正三抓’,着重解决上述难题,就是正吏风和抓好城貌、治安和水利。”

“好!”围观百姓和一些江湖中人纷纷高叫。

石剑在一片欢呼喝彩声中,又道:“如何做到‘一正三抓’呢?‘一正’,就是正吏风,府衙及所属各县公差,一律执行四条禁令。‘三抓’:一是由府衙拨专款,整修涪城及各县城的排水道、铺修方砖;二是府衙、县衙的捕快衙役,和乡民组成一道联防防线,清剿涪城境内山贼、帮会、盗贼,重典治乱;三是修好民田水利。”

“好!石大人英明!”

石剑一席话让各路官员、公差愁眉苦脸,却让老百姓高声喝彩。刚刚由成都拿着批下来的公文的何丛,闻言更是愁苦,差点哭出声来。

“好了,方知县嫌这里很臭,回府衙罢了。”石剑手一挥,走下台阶,率先上马,回归衙门。

“哈哈哈……”

无论是公差和百姓,指着捂着鼻子的那些官员哈哈大笑,把方世中搞得羞愧难当。

“邬大人,本官给你介绍一位新的捕快。”石剑回到府衙内堂,看各县县令和司狱以上官员坐定,便暗示唐关领彭金石进来。

“彭金石?”邬聊吓得浑身发抖,两腿酸软,声音发颤。

单无双吓得哆嗦了一下,急捂嘴巴。

“卑职见过邬大人。”彭金石按石剑吩咐,对邬聊彬彬有礼。

“邬大人,不必惊慌失措。”石剑挥手让彭金石退下,又道:“你派彭金石等三十位高人在谷香县至涪城路上伏击本官,想置本官于死地……”

“石大人,饶命啊!”邬聊吓得再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石剑面前。

他阴谋败露,又有证人彭金石在此,已知在铁腕知府石剑面前狡辩是无效的。

单无双双腿一个劲儿地发抖,哪敢主动站出来?

“什么?邬大人等人竟然谋害石大人?”各县县令和府衙司狱以上官员惊骇无比,个个颤声发问。

“邬聊,本官与你同堂而坐,颜面给你丢尽了。”王朝想不到涪城府衙的关系这么复杂,而且邬聊的心竟黑到那样的地步。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本官不与你计较,只要你此后勤政廉洁,一心办差,本官不仅既往不咎,而且还会保举你步步高升。”石剑扶起邬聊,恩威并施,吓得他连连躬身作辑,不住道谢。

“石大人,下官一定鞠躬尽瘁,尽心办好差务。”邬聊战战兢兢地道。

“好了,大家坐好,听何大人宣读由成都带回来的潘司大人的批复吧。”石剑挥手让邬聊等人坐好。

何丛马上走上案台前,张开潘司府的公文,念道:“涪城知府蔡坤病重,准告假半年。经三司议定,并据涪城报来案卷,决定免去向来香同知之职,暂且收监,待上报吏部、户部、刑部再定。着涪城府衙即日派员陪蔡坤前往成都医治。”

“姓石的狗贼这回死定了,向大人只是暂时收监,又有蔡大人和吕大人撑着,肯定没事,估计这回石剑代不成知府了。”何丛话犹未了,堂下已是一阵低语议论。

各县令心想又有好戏开演了。

堂下的唐关、宋子青等人暗自心惊,个个心里道:石大人这回完了,把事情惹大了。

“哈哈哈……”白优龙放声大笑。

邬聊心里也高兴,但不敢表露。

“爽!石剑,你这死狗嵬,当众让老夫出丑,今日老夫看你怎么死?”江川县令方世中闻言,心里乐哈哈的。

“何大人没念完之前,希望诸位不要私语,要懂尊重何大人。”石剑朝堂下摆摆手,又和颜悦色地道。

“奇怪?石剑刚代任知府便拿下向来香,怎么才十天功夫,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平亭县令卢宝川喃喃自语。

“难道上回户籍一事,石剑被参怕了?”盐台县令程修竹茫茫然地看着石剑。

“这小子真厉害,老夫之前在国子监时还以为他只会花银子的花花公子?又闻谷香百姓称他是铁碗知县,没想到他也会用怀柔的一套!”堂下的凌锋,心绪也是瞬息万变。

堂下登时肃静下来。

何丛连忙念道:“经八百里加急快报吏部同意,石剑以右参议之职兼任涪城知府。”

“哗!以右参议之职兼任涪城知府?这……这是哪门歪理啊?怎么他老升啊?不对,其实他没升,只是权力太大了。”

各县令登时大跌眼镜,没想到石剑十天内连“代”字也去掉了,竟成了正式知府了。

石剑心中也是一怔,但又立时明白过来:这是魏忠贤掌控下的吏部帮自己起了作用,他在等自己为他建天下第二座生祠。

邬聊闻言,甚是绝望,后悔不该与石剑作对。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石剑跟前,痛哭流涕地道:“石大人,卑职以前错了,饶命啊!卑职宁愿拿官位换性命了……”

邬聊的头磕得“咚咚”直响,额门霎时间见血。

单无双的尿水很快就尿湿了裤子。

“好了,起来吧,本官正式任知府了,不与你们计较。”石剑心宽地走下台阶,扶起邬聊。

何丛又念道:“祈望石剑履知府之职后,能以治理谷香之铁腕,旺涪城各业。”

“好了,何大人念完了,你们分列站好。”石剑朝各县令及差人挥了挥手。

各县县令及众公差象喝了迷魂汤一样,肃立两旁。

石剑目光环扫,道:“诸位,你们可能不服本官,但是,本官请你们想想,你们的腰杆是否比向来香的硬?如果感觉自己的要杆比向来香硬的,可以不搞‘一正三抓’政务。”

堂下各县令闻言,均是心头一凛,登时肃静。

“何丛人品好、声望高、才华横溢,本官举荐何丛出任同知司知事,领正六品衔,主抓财政、粮马、农林水田路。”石剑看堂下肃静,便开始实施人事调整。

他想起自己与诸玉凤的羞事,便首先提携何丛。

“谢谢大人,下官一定好好干。”何丛笑逐颜开,连忙躬身作辑,一个劲儿地道谢。

“不用谢,府衙日常开支千两以下,及向各县的常规拨款,由你签批。千两以上,由本府签批。”石剑大声宣布。

“何丛平庸无能,算个屁呀?”王朝黯然失色,心里嘀咕。

可石剑此话又合情合理,无隙可乘。

何丛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合不拢嘴,心道:还是石剑好,一上任就提升老夫,还让老夫管财,哈哈……终于可以从府衙里揩油了。得继续讨好他,让诸玉凤的身子继续给石剑用吧,反正老夫也上不了床。

唉,想不到老夫现在反要讨好他了。

“一正三抓要务,压力很重,上传下达公文多。谷香典史苏醒、吏房掌事徐缓文采过人,本官举荐苏醒、徐缓出任府衙检校。”石剑说罢,眼望王朝、何丛、邬聊,意即征询他们三人的意见。

他刚才从王朝的眼神里,已看出王朝对自己重用何丛不满。

石剑的新政“一正三抓”,能否顺利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