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丛看石剑来了,心情可好了,满脸堆笑,心道:石剑准是有备而来,要不然,他到涪城这么久了,为何迟不来、早不来呢?

唉,他来又有何用?他又不是知府。

他提升右参议后,连玉凤也没看过,何况老夫?

妈的,玉凤的身子白让他占了便宜。

何丛想到此,满脸的笑容又消失了,换上了苦瓜脸。

石剑朝王朝点了点头,便望向台下。

“蔡大人昨日忽然生病,委托本官在他病重期间,临时主持府衙一切政务。现在……布司府右参议石大人也来了,本官呆会代蔡大人宴请石大人。”向来香说到此,得意地拿起惊堂木一拍,甚是威风。

“啪啪啪……”一帮爪牙闻言,甚是高兴,马上拍掌。

石剑心头一惊,心道:难道蔡坤不为我所动?要让向来香当堂整我?

“好!本官现在宣读蔡大人的批示。”向来香招呼蔡岳过来。

堂下站在首列的蔡岳连忙上台,将公文三份分递与向来香、邬聊、王朝三人。

“呵……蔡大人的批示是‘石剑原是涪城通判,熟悉涪城,文武全才。本府生病期间,请微服私访涪城的右参议石剑大人主持……’这个……怎会这样?”向来香念到右参议石剑主持时,不由一呆,张着嘴巴,念不下去了。

石剑提到嗓门上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嘶……哈哈……”堂下登时有人偷笑,有人议论,有人愕然,有人也道可能向大人念错了。

“不可能,蔡大人不可能作这样的批示。”邬聊一看公文上的批示,也不由一呆。

“这是真的吗?”何丛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忙举手用力扯扯自己的耳朵,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原来是真的。

“哈哈……石大人真厉害!蔡坤算计他,他反而高升为正四品了。蔡坤让向来香在背后指使各知县搞鬼,反而却让石剑兼知府了。哈哈……真好!玉凤的身子还是值钱。老夫一定要石大人提携老夫。”何丛又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小人来念吧,呆会还送往成都呢。”蔡岳连忙从他手中拿过公文来。

他是蔡坤的老书僮了,府衙中人全认识。

听得蔡岳要念,堂下的人登时肃静,全都急于知道到底是谁临时主持一切政务?

“石剑原是涪城通判,熟悉涪城,文武全才。本府生病期间,请微服私访涪城的布司府右参议石剑大人代主持府衙一切政务,请吕大人酌定。”蔡岳干咳一声,一气念完。

“不可能,本官找蔡大人去。”向来香大急,愤然离开公堂,直奔蔡府。

“小人念完了,这是蔡老爷的亲笔批示。老爷说了,望府衙中人要服从石大人的指挥调度。”蔡岳是蔡坤的代言人,自然一言九鼎。

他又道:“蔡大人还嘱托何大人今儿起程,将公文上报潘司府。”说罢,把公文交与何丛。

“石大人,蔡大人将府衙印鉴转交给你。”蔡岳又走到石剑身旁,将权力的象征、涪城府衙大印递与石剑,然后转身走了。

“石大人,下官按蔡大人吩咐,立刻动身前往成都。”何丛见蔡坤连印鉴也交与石剑了,便向石剑躬身请示。

“好,你去吧,由宋子青陪你去一趟,早去早回。”石剑朝他挥了一下手,又从王朝手中拿回一份公文。

何丛躬身而去。

“啪啪啪……”

“恭喜石大人!”

“贺喜石大人!”

“哗!蔡大人这么信任石大人,难怪石大人提升得快。”

“哪里话?石大人官品与蔡坤一样,何须他信任?”

“石大人是皇上亲赐同进士,上回皇上下旨三千精骑护送石大人上京,传说是皇上很想见石大人。”

“哦?原来石大人的背景竟是皇上呀!”

堂下登时一阵掌声响起,紧接着是一片喝彩声。

拍掌和喝彩的人,有的是真心的,有的是假意的,有的是随声附和的,有的是见风使舵讨好的。

邬聊呆若木鸡。

刚从成都回来的路海,闻讯更是目瞪口呆。

“前阵子蔡坤还恨石剑要死,霎眼功夫,蔡坤便病了,还托请石剑临时主政涪城?”王朝瞠目结舌之余,又心思万变。

马德辉、蒋孝、刘来福三人听了蔡岳的宣读,个个热泪盈眶。

“谢谢诸位同僚!本官将不负蔡大人重托,一定临时机断处理好一切政务。”石剑起身朝堂下公差拱拱手,居中坐下。

他继而又道:“本官考虑府衙人手不足,决定给谷香的唐关、宋子青、潘栋恢复名誉和官职,暂调唐关等人到府衙公干时日,马德辉任司狱、蒋孝、刘来福任捕头。王大人、邬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他既想用好亲信,又不想树敌,便征询王朝与邬聊的意见。

“石剑终是自己的门生,还不时赠老夫金条。”王朝略一思索,缓缓点了点头。

“向大人不在,表决无效。”邬聊当下就唱对头戏。

“邬大人,举荐任用府衙所属官差,本是知府的职权,本官可以不用征询你的。再说,向来香是擅自离开公堂,是他弃权。本官、王大人已同意,通过。唐关,你作笔录。”石剑冷冷地道,喝令唐关作好笔录。

“谢谢大人!”马德辉、蒋孝、刘来福激动地跪在堂下,磕头道谢。唐关、潘栋则早有心理准备,乐哈哈的,并不惊奇。

“石大人,你也太心急了吧?这么快就换人了?吕大人还不一定同意你代涪城知府呢?”邬聊气急败坏地道。

“邬大人,蔡大人只是临时有病,他很快就会好的,本官不急怎么行呢?你是不是想蔡大人久病不起啊?”石剑机警应变,也不怕露骨。

“哈哈哈……”部分公差轰然大笑。

“这……你胡说!本官天天祈求蔡大人早日病好。”邬聊气得满脸通红,又道:“这批示是假的,本官找蔡大人去。”起身就走。

“啪!邬聊,你是否感觉你的脖子比韩进的脖子硬?”石剑大怒,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

吓得邬聊一阵哆嗦,起身后复又坐下。

潘栋当即飞身而上,立在石剑身后。

“向大人又可以走?”邬聊颤声问。

“向大人只是向蔡大人求证,他呆会回来证实本官真是代知府的。邬聊,你别不识趣。”石剑冷冷地道。

邬聊的脸登时一阵红,一阵白。

“好了,你们归队站好,一起议政。”石剑扬了扬手中的大印,冷冷地道。

二十余人连忙起身,分站两旁。

“诸位同僚,这两天下场大雨,造成满城积水,本官还是有生第一次遇到这么雨。”石剑感慨地道。

“石大人,以前更大的雨,下官都遇过,只是那时石大人还没出生啊!”此时向来香回来,马上插嘴,暗讥石剑幼稚无知。

蔡坤也知向来香不服,又不好解释,索性以病重为名,不见任何人。他想有向来香、邬聊一班心腹手下在府衙,石剑闹不出什么名堂来。

石剑毕竟是临时主持,并不是真正的知府。

向来香无奈,只好复回公堂,好与石剑作对,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哈哈哈……”邬聊等人哈哈大笑。

王朝甚是尴尬。

石剑脸色依旧。

他瞟了向来香一眼,和颜悦色地道:“是啊,本官年少,经历的事情也不多,现临时主政,感觉压力很重,肩上沉甸甸的。咱们如何为乡民做一点实事呢?请各位多提宝贵意见。”

“到街上打扫积水吧!不让乡民摔倒。”邬聊插了一句。

“哈哈哈……”府衙内又是一阵大笑。

唐关、马德辉等人默默无语,他们知道向来香和邬聊等人是同一鼻子出气,同穿一条裤子,故意东拉西扯。

“哎呀,邬大人可是出一条好主意啊。”石剑仍然不温不火,顺藤摸瓜,“呆会本官就和向大人、邬大人等率府衙所有人一起到街上扫积水,解决乡民行路难的问题。”

“大人,下官说笑而已。”真要去扫大街,邬聊可不干了。

“石大人,茶马司里还有差事,下官告辞!”茶马司提举贾威福心想:自己是由吏部与户部联合下文任职的,石剑管不了本官,怕你?哼!

他当即拱手向石剑告辞。

市舶司提举花天地等各税司的头,先后也以各种理由离开。

“喂……花大人……”王朝见府衙提议行动,各税司却当场顶风不办,颇为尴尬,起身欲叫住花天地。

“恩师,算了。”石剑拉他坐下,又低声道。

“下官自上次两帮火拼受伤,一遇潮寒天气,四肢关节便疼痛无比,不要说扫街了,走路都难啊。石大人,你可得体恤下官啊。”向来香见石剑不敢对各税司动怒,连忙也找借口。

他想街上积水漂着杂物,臭不可闻,难受啊!而且堂堂官差,上街扫水排污,岂不笑掉百姓大牙?

“向大人患病之事,众所周知,本官自当体谅向大人难处。向大人,你就不用去了。”石剑表示理解向来香的难处。

向来香和邬聊一伙人愕然:这小子变了?

“邬大人可否有病?不妨说出来,石大人是善解人意的。”唐关实在忍不住了,侧头问邬聊。

邬聊会参加石剑提议的政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