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人,江川县衙其实也是空的,方世中为了能完成税赋,每年年底,竟让县衙公差自掏银子充税。而他胡批盐茶马引,却捞得盘满钵满。卑职扮作商人,请县衙一个捕快到客栈吃饭,他说好几个月没吃到肉了,平时因为无权无势,没有人请过他。”潘栋第一个禀报调查江川的情况。

“盐台县的地主圈地很严重,很多乡民失地沦为难民、佃户,有的因缴不起地租,被一些财主活活打死。而县令程修竹却鼓动地主圈地,因为地主圈地越多,案子也越多,出人命案也越多,他收地主银子也越多。”宋子青跟着禀报盐台县的情况。

“看来你有时对贪官污吏狠些是对的。”张兰听到此,眼睛湿润了,侧头看石剑时,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她再看看唐关、潘栋等人,每个人都脸显愤怒之情。

彭金石闻言,却喜上眉梢,心道:大明朝廷越是晕暗,就会有越多的内乱,最好他们不战自乱,吾方兵马便可早日入关,进占中原,图谋天下了。

“安梓的盐矿流失严重,现在都盐转司派人来开采的,多是贫瘠的盐矿,富有的盐矿都给知县白优龙与矿监偷偷转给私人开采了。白优龙还让自己的亲兄弟白优惠私下采金矿,据说是白天歇息,晚上开采。”潘栋继续述说探听来的情况。

“想不到涪城下属贪官污吏这么多?”张兰惊世骇俗地长叹起来。

“平亭的卢宝川,每年让境内乡民供他上好的茶叶、核桃、蚕桑、木耳、果梅,然后派人送礼到京城六部、成都三司。乡民们因为把最好的茶叶等特产送给了卢宝川,只能卖次品,时候长了,便没有人去平亭收购了,今年平亭很多百姓都自毁茶叶、果树,都说有收成等于没收成,不如毁了好。卢宝川被当地百姓称为‘卢剥皮’。”宋子青又将从平亭探来的情况报料出来。

张兰听了,全身发颤,手发抖,竟记不下去了。

唐关从她手中接过笔,替她记录起来。

石剑怔怔地听着,没有说话。

唐关等人看着石剑,等他表态。

“众兄弟,我要兼涪城知府,我要有所作为,我不想过这种平庸的生活,过几天就要拿下向来香。”石剑终于发话了,而且一语惊人。

“什么?”唐关惊世骇俗,伸手去摸了摸石剑的额头。

“这……石大人,上峰又发文提升你了?”宋子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潘栋呆若木鸡。

彭金石瞠目结舌。

“公子,你不是今天回成都任职吗?昨晚蔡坤不是宴请你为你践行了吗?”张兰闻言,如梦似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别慌,我没病。我刚才对唐关说情况有变,要推迟他与兰儿的婚事,一是如兰儿所说的原因;二是我又要作地方主官、急需用人,你们得为本官的新政效力。”石剑朝他们摆摆手,心平气和地道。

“大人是说凭微服私访得到的材料,扳倒蔡坤?”唐关拿起笔录,扬了扬。

“哦?原来如此!”宋子青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我肯定能扳倒蔡坤,让他离开涪城。”石剑点了点头,把自己与蔡如意的情事深藏起来,又道:“唐关,你立即将情况誊抄三份,字迹要端正,抄好后给我签名。你们几个,要官复原职,朱祥、陈彪也要升官了,去更衣吧,装扮好点。”

他说罢,又掏出四根金条,分递唐关等人。

“哈哈哈……好,又有官当,又有金条拿!”唐关等人登时笑逐颜开。

彭金石闻言,却心如惊涛骇浪,暗道:石剑太可怕了,比之几年前到辽东与吾军交战时又多了几分城府,难怪格格会折服于他,会给他弄到**去。此人不除,吾军实难破关、进占中原。

石剑回房,磨墨提笔,也写下了几份公文。

雨后的涪城,空气清新怡人,凉风送晚,酷暑消散。

“快传石剑过来。”蔡坤好不容易等到天晴,急命蔡岳去找石剑。

“这……老爷,石剑不是今儿回成都吗?”蔡岳有些迷茫。

“今天雨下得那么大,他不会走的。”蔡坤不便当众说石剑什么,挥手让他去找人。

城中排水不畅,一场大雨之后,满街都是积水。

污水上漂着杂物碎纸,臭气扑鼻而来。

石剑是捂着鼻子来到蔡府的。

蔡府上下,都对他露着憎恨的神情。

韩凤凰更是冷冷地看着他。

“婶婶,小侄风闻叔父生病了,买了些上好人参来看他。”石剑尽管是逼宫而来,但也礼数周全。

“石大人,你有心了,你就别在添乱了。”韩凤凰冷嘲热讽地道,连同往日的仇恨也回来了,她不再见钱眼开。

她的眼神里对石剑全是讨厌。

“婶婶,小侄做错了什么?”石剑依然恭谦有礼。

“石大人年纪小小就做大官,你是我家老爷子提携起来的好门生,全城上下都知道了。”韩凤凰愤愤地道,语气全是讥讽。

石剑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安。

他是想通过讨好蔡如意来讨好蔡坤,好摘取部分权力,实现自己施展才华的愿望,实现把官再进一步做大的人生目标。

可是,现在他却伤害了蔡坤一家。

他把本来只与蔡坤的仇恨,无意地延伸到蔡坤一家,这并非是他的本意,也非他所愿。

“你来了?”蔡如意刚喂完蔡坤喝汤,闻声而出。

她对石剑的语气完全变了,不再称呼石大人、石公子,而直接用“你”字了。

“蔡姑……意儿,我……来看看叔父大人……伯父……”石剑起身相迎,一时语无伦次,俊脸通红。

“哼!”韩凤凰当着女儿的脸,不便发作,转身而去。

“娘……”蔡如意见状,也甚是尴尬。

“意儿,我很想你。古诗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今算深有体会了。”蔡府只剩下一个蔡如意是石剑的讨好目标了。

他逼不得已,只好再对她说那些连自己也觉得很肉麻的话。

“又来了?”蔡如意心里甜甜的,一脸的娇嗔。

她傍着石剑坐下,把头伏在他的肩上。

蔡府的仆人全是目瞪口呆:老爷和夫人对这小子都十分愤怒了,小姐对他为何比前还亲热呢?

蔡如意也不介意那些异样的眼光。

石剑揽着她的香肩,亲密地道:“伯父怎会忽然生病?这是我带来的上好人参,可否领我去看看他?”

“你真这么关心他?”蔡如意的眼神里全是浓浓的爱意。

“唔!他不仅是提携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未来岳父。”石剑点了点头,抚摸她的脸颊。

“意儿,你们……成何体统?”韩凤凰刚才并没有走开,她只是躲在屏风后偷听。

她探头一看女儿竟当众和石剑亲热,当下便怒不可遏地走出来大声怒喝。

“伯母……”石剑亲热地叫道,他就是要气气她。

他想:谁叫蔡坤老和向来香他们来整我?我从哪里跌倒便从那里爬起来,这个涪城知府,我兼定了。哼!

“你……卑劣无耻,快……滚……!”韩凤凰气得直想哭,对着石剑咆吼了一声。

“娘……不许你赶石相公走……”蔡如意连忙起身,扑到娘亲怀中撒娇。

“你……唉……娘怎么会生你这样的一个猪头呢?”韩凤凰气恼至极,真想狠狠地扇蔡如意一个耳光。

她举起巴掌,却拍不下去。

“伯母,我是真爱意儿的,请你成全我们俩。”石剑把心一横,又上前一步对韩凤凰道。

“畜牲,谁不知你是豺狼?都怪我一时被你重金所迷,没有看清你的可恶嘴脸。”韩凤凰气得推开女儿,对石剑破口大骂。

“伯母,我是真心爱意儿的。你看,龙凤戒指都打好了,我现就向你和伯父提亲。”石剑又从怀中掏出那对金灿灿的龙凤戒指,双手捧着,立在韩凤凰跟前。

“娘……女儿不要嫁吕初生,女儿……求你了……”蔡如意被石剑感动得热泪盈眶,跪在韩凤凰跟前,泣声哀求。

“你……你们……”韩凤凰一时间又有些闹糊涂。

眼前的龙凤戒指是真的,很大。

如果他不是真心爱女儿的,他也无实际行动啊!

“伯母,小侄已写信给家父,他不日将来涪城提亲。”石剑又大表真心。

“你们……唉……先起来吧。”韩凤凰心动心软,伸手扶起了蔡如意。

“谢谢岳母大人。”石剑拱手,马上改口。

“别别别……待妾身先跟老爷子商量一下。”韩凤凰的脑子彻底被弄晕了。

“娘,你真好!女儿以后一定多买好吃好穿的来孝敬爹娘。”蔡如意芳心大喜。

她甜滋滋地扑到娘亲怀中,环抱她的脖子,又直亲她的脸。

弄得韩凤凰满脸都是口水。

“意儿,来,把戒指戴上。”石剑见韩凤凰语气缓和,态度好转,又要为蔡如意戴上戒指。

“不,我要等到成亲那天,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为我戴上。”蔡如意乐哈哈的,又蹦又跳,脸上写满了幸福。

“好,那天,我一定亲手为你戴上戒指,让涪城所有的人都羡慕我们,祝福我们白头到老!”石剑索性把口头的幸福全送给蔡如意。

石剑真会与蔡如意在一起?那庞美玲、岳凤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