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他抱我上轿……为何那么巧?我前天躲雨遇到他,昨天怒奔街头晕倒时也遇到他。难道这就是缘分?”蔡如意提剑走到大榕树下,背倚树干而立。

她想起石剑抱她上轿的情景,竟笑出声来。

蓦然间,石剑对她的赞美之词一一涌上她的心头。

当她回忆起端午节前石剑送粽子来时所说的那句:“以后小生没官做了,就可以靠卖粽子为生,此生再也不用愁了。”

她不由忍俊不禁地“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意儿,何事这么好笑?”蔡坤闻声而出,四下张望,看院子里除了爱女而别无他人,不由吃惊地问。

“没事……”蔡如意一时自我陶醉而笑,忽见父亲出来紧张相问,不由羞得俏脸泛热。

她急提剑低头回府。

她回房关好房门后,能听到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

“这……难道意儿真是练功走火入魔?她独自一人舞剑,按往常,她的剑招应该还没舞完呀?为何今天一会功夫就舞完了,还独自在树下发笑?”蔡坤越想越心惊,赶紧回府。

他低声将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韩凤凰,然后拉着她,蹑手蹑脚地来到爱女房门口偷听。

“唉……”蔡如意在房中洗漱后,对着镜子梳妆,想着自己还没见过吕初生,便要嫁给他了,不免又是一声长叹。

房外的蔡坤夫妇听得房里的一声长叹,却是心惊肉跳,对爱女练功走火入魔的怀疑越来越重了。

他们又蹑手蹑脚地走开,来到厅堂,夫妇相对无言。

“老爷,王朝求见。”蔡岳进厅禀报。

“快快请他进来。”蔡坤从神思中惊醒过来。

“大人,听说大小姐病了,下官特来看望。”王朝拎着一包药材,见蔡坤出阁相迎,连忙躬身作揖,递上礼物。

“家庭琐事,惊动王大人了,请喝茶。”蔡坤慑于王朝特殊的身份,接过礼物,转递韩凤凰后,又亲手给他端上茶来。

“下官看到大人院外凉棚住着诸多郎中,对大小姐的病甚是担心,请问大小姐好点了吗?”王朝关心起蔡如意的病情,又提起蔡府院外凉棚里的八个郎中。

“什么?请了很多郎中给我看病,还在府外搭棚住?这……羞死人了,传出去,让我往后如何见人呀?”闺房里的蔡如意闻言,既惊又气。

她伸手欲拉房门,出厅堂去质问父亲什么意思?却又忍住了,想想蔡坤毕竟是自己的生父,又是堂堂知府,当着客人的面还是得给他颜面。

“唉,让王大人见笑了。意儿好多了,今儿早起,能到院子里练剑了,呆会就可以让那些郎中回去。”蔡坤叹了口气,连忙替爱女掩饰,生怕有人知道他女儿是练功走火入魔。

“应该的,女儿是父母的心头肉。”王朝连忙宽慰他。

“呵……听说石大人在涪城微服私访,并以学子身份看望了王大人,石大人可好?”蔡坤为转移话题,聊起了石剑。

“又提起石剑,烦死了。姑奶奶好不容易才睡上一次香觉,唉,烦死了。”闺房里的蔡如意听蔡坤提起石剑,登时又心乱如麻,却又凝神偷听。

“是啊。下官当年在国子监教过此子啊。他科考后,本官一直没再看过他。没想短短几年……”王朝听蔡坤提起石剑,不由感慨一番,想说“本官竟是来接他的位子”,忽然发现差点说漏嘴,急又住口。

“原来石剑是王朝在国子监任教时的弟子呀?怎么师徒俩都外放到一处地方为官?”蔡如意闻言,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石大人科考后也在京任职过一年多,应该经常去看望大人呀?”蔡坤委婉指责石剑没良心,意图离间王石师徒之谊。

“唉,时过境迁,他现在官品……他先后入吏部、户部为官,又进宫当差,继而又押粮去山海关抗金,历练多,没空来见本官,可以理解。”王朝叹了口气,本想说“时过境迁呀,他现官品都比下官高,看不起下官了”,发现又差点说漏了,急忙改口。

他想起前晚收下石剑两根金条,急忙又为石剑说好话圆场。

“原来石剑历练这么多呀?他才多大呀?押粮去山海关抗金,两年前的事情,那时他才几岁?了不起!哼!爹老在背后损人家,石剑就是比你强嘛!”蔡如意脸贴房门一听,既惊叹石剑人生丰富的经历,又为石剑抱打不平,还为父亲老在背后说石剑坏话而气愤。

“对对对,石大人虽然年轻,但是历练多,难怪他文武双全、晋升快!本官为王大人有这么一个好学子而高兴呀!”蔡坤干笑两声,接过话题,翘指颂扬石剑。

他已从王朝的片言短语中,看出王、石之间关系不仅不密切了,而且王朝还对石剑有些不满。

“爹为何又说石剑好话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哦……对了,王朝是石剑恩师。唉,爹真是变色龙!我为何会有这样的爹?”蔡如意心思瞬息万变,对父亲更是气恼。

王朝正欲回话,蔡岳忽然高叫一声:“向大人、邬大人到!”

“大人,下官告辞了。”王朝也闻出了蔡坤总是套话的味道,不想再坐下去,趁机起身告别。

“好,王大人慢走。府衙现有空房仅石府一处了,待石大人微服私访结束,本府就将石府房子重新装饰好给王大人住。请王大人暂时在驿馆将就些。”蔡坤热情地相送出府,言下之意是现在不是没分房子给王朝,而是王朝的房子给石剑占用了。

“谢谢大人关心。”王朝躬身还礼,转身而去。

艳阳腾空,大地如火烤一般。

蔡坤相送王朝出府,再回到厅堂,便已全身汗湿,甚是难受。

一群丫环急急提着大芭蕉扇出厅堂来给蔡坤、向来香、邬聊三人扇凉。

“大人,参石剑的折子拟草好了,大意是石剑借微服私访为名,公款花销银子,到处游山玩水,与他的俏丫环逍遥快活,还生了一对双胞胎,但为避人嫌,姓石的又把双胞胎趁夜色遗弃在大街上。”邬聊待蔡坤坐下,马上躬身上前。

他送上参石剑的折子,讲明大致内容。

“天啊!邬聊咋这么恶毒?石剑惹他什么了?不就是之前在谷香的那点事吗?”蔡如意闻讯,如遭雷击,全身发颤。

“好!不过,不能署咱们的名。”蔡坤听了,也不细看,将折子还给邬聊,又提点他几句。

“对呀!”向来香立即响应的蔡坤的话。

“那下官还得重抄一遍?以什么名义好?”邬聊双目还是血红的,想是为了这份折子并无睡好。

“邬大人,你的笔迹,上峰都认得,别忘了石剑已是布司府右参议,有可能会看到折子。你请人抄一份吧,另外署乡民的名字。”蔡坤暗骂邬聊人头猪脑,急又提点他一下。

“哦……对对对……”邬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爹,你比邬聊还恶毒啊!呜……”蔡如意吓得双腿发软,坐倒在地,悲哀地哭出声来。

“意儿……”韩凤凰闻得爱女哭声,急推门而入,仓皇扶起坐倒在地的爱女。

“意儿……”蔡坤闻声,急跑而至。

蔡如意指指蔡坤,想骂他,却又不敢。

因为向来香与邬聊二人也紧跟而入了。

她一时间心头气苦之极,扑在韩凤凰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快叫郎中进来!”蔡坤见爱女大哭,想想她早晨一人发笑、尔后又独在房中叹息,真以为她走火入魔了,急推了邬聊一下。

“女儿不要见那些郎中,不要……快叫他们滚开!呜……”蔡如意闻言,更是气苦,一把推开娘亲,跃上床去,蒙被哭泣。

“好好好……意儿别哭。”蔡坤见状,连声道好,一边劝说,一边走近床沿,忽然掀被,疾手点了蔡如意的晕睡穴。

蔡如意哭声立止。

“老爷,你为何这样对意儿?”韩凤凰惊世骇俗地问。

“呼……为夫点了她的晕睡穴,她肯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呼……她前几天是连连晕倒,今儿练功是偷笑,尔后独自在方中叹息,现在一人在房中痛哭……肯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他长长地仰天呼了口气,坐倒在地上,情急之下也不怕家丑外扬了。

“啊?蹬蹬蹬……”韩凤凰虽不懂武功,但蔡坤会武功且会时不时谈论武学上的一些事情,让她懂得一些武学知识。

她闻言手一松,连退好几步,倒吸了口凉气。

太可怕了!

“大人,你也曾是武林高手,快给乖侄女运功输气,止住她体内乱蹿的内气,以防她筋脉损伤。意儿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吕大人未来的儿媳妇。”向来香闻言,也是惊恐万状,急劝蔡坤治疗蔡如意。

“对对对,大人,快给乖侄女运功疗伤。”邬聊心惊肉跳,生怕蔡如意有什么不测而影响自己前途。

蔡如意患的是心病,蔡坤运功能为她疗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