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西南,风寒露冷。

在谷香境西南天台山的一条小路上,驰骋着一辆马车。

车内一对小孩,衣着华丽,男俊女秀。

他们正是石剑和张兰。

“公子,凤儿姐姐漂亮吗?”张兰好奇地问。

“漂亮啊,跟你一样漂亮。那时,我们常常玩雪,堆雪人,过家家,一起上山采药。”石剑回想两年前的快乐时光,笑容可掬,满脸的流光溢彩。

“公子,真羡慕你们有这么美好的童年生活。要是快点找到凤儿姐姐就好了。”张兰自幼便给财主家做丫环,听了石剑的往日趣事,十分向往。

“川北,我已经找了多次了。如果川中、川南还找不到,那希望就不大了。”石剑感叹地道,小小年纪,语气充满了伤感。

“公子,路有些难走。”马夫道。

“马大叔,就在此停下吧。”石剑掀开车帘,伸手在马夫身上拍了拍道。

“公子,咱不走了吗?”张兰也跟着而出。

“兰儿,这里风景这么美,天色尚早,咱步行上山看看。”石剑拉着张兰一跳下车,又对马夫道:“大叔,你在马上休息一下,‘多多’陪着你。”

石剑刚才拍拍马夫的背,便是给他点了穴道,又让“多多”看着他,马夫便可不能乱来了。

他深知自己四面楚歌,行事更加谨慎了,出手也更狠了。

“是,公子。”马夫躬身点头道。

“兰儿,提着你的剑,咱玩玩去。”石剑和张兰慢步上山。

“兰儿,你不是要吵着学轻功吗?你呀,要多爬山,而且要多跑,来,我教你呼气、吐气,然后你试试跑跑。”石剑当即教张兰呼气吐气之法,然后让她提剑在前跑。

他自己轻轻地跟在后面,向天台山的主峰玉宵峰奔去。

主峰玉宵峰拔地一千八百多米,状若冲天高台。

“天台天台,登天之台”,天台山因此而得名。

由山脚往山上走百余米,有几座小亭。

张兰虽然是苦孩子出身,但如此爬山,还提着剑,不一会便香汗淋淋了,累得喘气之声越来越粗。

“兰儿,到亭子里歇会吧。哦,那边小亭没人,咱到那边去。”石剑道,拉着张兰来到一处小亭坐下。

“公子,你真厉害,你一点也不喘气,脸也不红。”张兰道。

“咳,这算什么,我小时候一直在山上跑。你看我的小腿多结实啊。”石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掀起了裤子,给张兰看他的小腿。

“不不不,不看了。”张兰却别过头去了。

“为什么呀?”石剑奇道。

“爹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看。”张兰声音甚低。

“那要是看了呢?”石剑嘻嘻笑道。

“女的要是让男的看了,将来就嫁不出去了。这是以前财主家的大丫头告诉俺的。”张兰红着脸的。

“我是男的,我又不嫁,给你看一小腿有什么?”石剑对这些可想不通。

“女的不会随便看男的。”张兰连忙别过头去。

她听石剑问的问题越来越离奇,心头不禁有些慌乱。

因为她以前曾亲眼看到财主家的一个丫环与一个家丁好象私下有什么问题,便给财主浸猪笼了,还警示全庄子里的人,不可破坏风俗。

“哦,我明白了,不仅男的不可以看女的,女的也不可乱看男的,对不对?这些天啊,你总算让我明白了许多男女间的道理。”石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些臭规矩真是太麻烦了。”

他语气颇为遗憾,又似是历经沧桑的小老头。

张兰摇了摇头,却不敢吭声。

石剑环顾四周,呼吸新鲜空气,观景心怡。

对面小亭也坐着四五个人,皆清一色腰佩长剑,围着小石桌子品茶,居中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模样的人。

“公子,你身上有的是银子,你其实可以请个先生教你读书认字的。”张兰心想石剑其实挺聪明的,只是念书少,便提议道。

“对对对,兰儿,你真是聪明,等安顿下来,咱就请个先生来,一起念书,长长见识。”石剑闻言,高兴地道。

“咦,师父,你看对面亭子有两个小孩。”对面亭子一青年剑客指着石剑和张兰二人奇道。

“他们似并没随从,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孩。不过,样子倒是挺惹人喜欢的。当家的,你说呢?”中年美妇对中年汉子道。

“师母,你看那小妮子提着剑,徒儿瞧他们肯定是什么武术世家的小孩,山下还停着一辆两匹马的马车呀,一定名门望族之后。”青年剑客抢着推理,添油加醋。

他嘴巴奇大,说罢伸伸长舌,又指了指山下那辆马车。

“你呀,就知道看人家姑娘,人家还小。”中年美妇身旁的少女道。

“师妹,大嘴舌打小姑娘的鬼主意,还不如打你的鬼主意。”另一瘦小青年剑客道,他发如金丝,满脸长毛。

“死猴子,雪山派就数你坏。”少女嘟起嘴道,闹了个满脸通红,却是满心欢喜。

青年剑客闻金丝猴直呼他为“大嘴舌”,不由甚为恼怒,可当着师妹的脸又不敢吭声,便伸伸长舌,红着脸端茶掩饰窘态。

“林儿,你还不知猴儿的性子?”中年汉子道。

“哈哈哈……”

“师母,你为何忽然好象有些不高兴的?是不是徒儿惹你生气了?”“金丝猴”发现中年美妇怔怔看着对面亭子发呆,奇道。

“猴子,师母看对面那小妮子好象有些眼熟,似在哪见过似的?”中年美妇若有所思地道。

“这小妮子该不是巴州韩中山家的那个张先生的女儿吧?一年前,咱到韩家,她还给咱酌过茶呢?那小男孩是谁家的公子呀?”中年汉子忽然想起来了。

“好象有些眼熟悉……”中年美妇闻言,目光向石剑洒去,迟疑地道:“这小男孩长得与石大侠有些相似……”

“哦?”中年汉子闻言,心头一震,急细瞧石剑,喃喃地道:“石大侠当年较为粗犷……这小男孩秀气……”

“师父,过去问问不就得了吗?”“金丝猴”青年道。

“过去看看。”中年汉子领着他们向石剑的小亭子走去。

石剑忽见他们过来,忙拈几枚细小铁针在手。

“小孩,你家是谷香的?”“金丝猴”一到亭里就问石剑。

“兰儿,这里风景真好!”石剑假装没听到,反走到张兰身边去,背手远望。

“小屁孩,我在问你话呢?”“金丝猴”见石剑对他不理不睬,心头可来气了,又走到石剑身旁问。

“咳,你这小孩真没礼貌,也不称呼公子爷?你是谁家没教养的小孩呀?”石剑看他二十好几的人了,长得没自己高,便讥讽地道。

“嘻嘻……哈哈……”中年汉子一班人和张兰听石剑一言,都笑了起来了。

“你……格老子的,别仗着自己是什么财主的小孩,就不识抬举。”“金丝猴”可气了,举起巴掌欲打石剑。

“不许你欺负俺家公子。”张兰挺身而出,护在石剑身前,让石剑心头好不感动。

“住手!”中年汉子连忙喝道。

“哼!”“金丝猴”连忙退一边去了。

张兰怔怔地看着中年汉子夫妇还有那少女。

她感觉到他们好面熟,似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石剑将发呆的张兰拉回自己身后,又道:“本少爷是谷香杂技班的,少爷是杂技班耍猴子的。”

“哈哈哈……”中年汉子和那一对青年男女哈哈地笑了,他们明知石剑是取笑“金丝猴”,但也不生气,风度很好。

“小杂种,你敢戏弄大爷?”“金丝猴”连遭石剑讥讽,气得忍不住了,一个“蹬腿”就向石剑当胸端去。

中年汉子已来不及喝阻了。

“哎呀,好怕啊!救命啊!”石剑反手推开张兰,身形一闪一晃,避开“金丝猴”的蹬腿,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却又欺身上前,骈指朝他的小腿“犊鼻”穴戳去。

“吓!”“金丝猴”连忙缩腿,一招“双风贯耳”双拳分击石剑脸上两侧太阳穴,又快又狠。

张兰吓得大叫一声:“公子小心啊!”

“杀人啦!救命啊!”石剑边嚷边身子后仰,一招“分花拂柳”使出,左腿扬起,左右一摆,脚尖分点“金丝猴”双臂的“孔最”、“天府”两穴。

他招数未老,右脚一撑,身子快速一旋,又一招“猛虎回头”,反掌一扫。

“金丝猴”见石剑脚尖分点自己双臂穴道,急收拳变爪,抓石剑脚背上的“太白”、“商丘”二穴。

岂料石剑右脚一点,身子飘起一旋一掌扫来。

“金丝猴”躲闪不及。

“啪”地一声。

他脸上左腮被石剑打了一记耳光,左脸发麻又红还肿,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住手!”中年汉子见门下弟子吃亏,又见石剑身法非同一般,生怕他是名家弟子,急大声喝停。

石剑打了金丝猴,会否惹祸?中年汉子是何人?他会替金丝猴出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