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行门前站满了围观的乡民。

“大人,这钢笔可是益民帮武木的独门兵器啊!”捕快王勇在血案现场拾起那枝钢笔,递与何丛。

“大人,插在死者咽喉处的飞刀,是川南帮甘乐的暗器,江湖中人称之为‘阎王刀’。”捕快张风从死者咽喉处拔出飞刀。

“这……”何丛闻得是武木与甘乐的独门兵器,心头一阵惊颤,眼望钢笔与“阎王刀”,一时不知所措。

“何大人,川南帮、益民帮横行谷香多时,武木、甘乐日前撞入县衙,昨夜又入典当行抢劫,难保他日不会抢掠其他殷商?”富商江在行从围观人群中挤上前来,质问何丛。

“大人,若再纵容两大匪帮,小民可不敢再居谷香城了。”富商钱有余接口插话。

“好……本官一定会给诸位殷商和乡民一个交待的。”何丛虽然平庸,却不糊涂,急忙表态。

“来人,抬死者与凶器回县衙,传主簿王才,限期一月破案。”他接着又对王勇大喝一声,便转身而去。

“大人,益民帮和川南帮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闹得城中慌乱异常,若富商纷纷搬离,那今年的税银就无着无落了。”苏师爷回到县衙,随即向何丛献计献策。

“啪……唉……苏师爷,那该如何是好?”何丛闻言,怒发冲冠,拍案而起,继而又压低声音请教。

“大人,县丞韩进是咱上司、涪城知府蔡坤的内弟,主簿王才则是布司吕源大人的外甥,可差他们二人押解尸体与凶器去涪城,请求府衙支援破案。”苏师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好计,哈哈……”何丛闻言,眉开颜笑。

他拍拍苏师爷的肩膀,立即传来韩进与王才,吩咐一番。

血案不破,势必危及韩进与王才的官位,布司吕源、涪城知府蔡坤当即请都指挥司调兵,围剿益民帮与川南帮。

官兵悄然围剿益民帮和川南帮,将益民帮和川南帮总舵弟子全部杀死,抓住其他帮匪头领,在成都城南门中砍首示众。

车福年、甘乐、武木二人领着贴身匪徒几个人,抬着断指的尚青、眼瞎的钱有民,杀出重围,逃向山西石马庄。

“你是说有可能小石头拿着你们的独门兵器作案,然后嫁祸于你们?”金世富热情招呼武木与甘乐、车福年,听完武木丢掉兵器、帮会遭剿的述说,反问了一句。

“小孩也会用反奸计?”司徒文接口插话,奇问一声。

“金庄主,晚辈的兵器当时确实落入了小石头的手中。不过,这小贼孩未必会用反奸计,晚辈怕的白人凤在背后掏鬼。”武木生怕石马庄的高手瞧不起自己,急抬出白人凤来。

“好啊,小石头果然是小奸细,看来西北武林血案跟他有关,咱得抓紧捕住他,追踪幕后黑手。”韦贤真呱呱大叫。

“奶奶的!这小王八蛋原是天下第一**贼之徒,怪不得这么奸猾狠毒!绝不能放过他。”龚寒玉挥动手臂,气愤地道。

“白人凤又重出江湖?他不是挨了石大侠一掌吗?他这么厉害?还能活着?”金世富背手踱来踱去。

“武兄弟亲眼见证小石头使用的是白人凤的独门兵器血剑,他若非白人凤的至亲之人,白人凤岂会把血剑交给他?”兆丰园曾经折在小石头手中,愤怒异常。

“那小杂种从小婿手中救走那妖女是真的,恩师郝道长和无嗔大师都可以作证。”聂小虎恨恨地道,仰天挖鼻。

“小虎子称那妖女十六七岁,而司徒掌门称小石头是十四五岁,那小石头会不会就是那妖女的弟弟呢?”郝宝椿疑惑地道。

“贫道当日听小石头称那妖女只是施舍他银子的恩人……”郝镇武说起了一下当日的情形。

“道长,哪小杂种的话岂能相信?”贺志愤愤不满,急得直抓头皮,头屑纷飞而下。

“盟主,无论小石头属何种情况,咱都得先擒住他再说。”龚寒玉拱手对金世富道。

他口沫溅来。

金世富急移步走开,又怕龚寒玉敏感,便假装倒酒喝。

“不管小石头是谁?也得先抓住他拷问,俺娘还在白人风手里……呜……”一位少年说罢,蹲在庄内嚎啕大哭起来。

“对……俺姑母被白氏兄弟掳走十三年了……呜……”又有一位少年泪如雨下,哇哇大哭。

众人一时间把眼光射向了金世富。

“好吧,只要拿下小石头,很多事情就可以得以了解了,老是猜测也不是办法。”金世富点了点头道。

“咱们虽然追剿小**贼,可是没见过他,就算咱再次入川……”司徒文挠挠屁股,将拇指伸进嘴中舔了舔,插话进来。

“诸位同道,这是小**魔的画像,武某已有准备。”武木一笑,把小石头那副脏兮兮的画像,分发给庄内的武林中人。

“哈哈,有了这张画像,就不怕找不到小**魔了。”南宫接过画像,仰天大笑。

“龚帮主,麻烦你传讯贵帮弟子,将小**魔的画像传遍整个武林。”金世富咬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

“是,盟主。”龚寒玉接令而去。

小石头是白人凤弟子的消息在武林全面传开了,武林中人各路人马纷纷行动,结伴聚会,声讨小石头和白人凤。

弄得武功不高者,连忙深挖地窖,赶紧藏好妻女,有的还把八十老母也藏起来了。

尚在谷香县城“谷胜”客栈避难的小石头,对于江湖中事一无所知。他依样画糊芦,将完锭的银子砸碎,将银票放火烧了。

他拿银子让掌柜替他买来金项圈、金扇子、换些金条、金元宝,整天穿着华美绝伦的衣服,手摇折扇,甚是俊朗神气。

这金元宝是怎么回事?

因为银子是没有固定面值,用时得用专门的戥子(秤)来称量。也有分量固定的、铸好的银锭。

元朝曾铸过五十两一锭的大银子,称为“元宝”,也就是“元朝的宝货”。后来这个名称就沿用下来。

元宝的形状是两头翘起的,方便于缠在腰上,过去说“腰缠万贯”,就是这么来的。

言归正传。

每当掌柜送饭上来,小石头就装模作样地给他察看毒情,看他的眼、舌、耳和脉搏,检查还挺详细的,又时不时点点他这个穴道或是那个穴道,让他时不时周身痛痒难受。

小石头这一手唬得掌柜诚惶诚恐的。

掌柜天天都担心自己明天会不会死去,反而大病一场,瘦得似排骨似的,走起路被风吹得都会一摇一晃的。

偏偏小石头又在白马寨里采过药,懂得几分药理,常常给他开些补药之类的,说没效果吧又有效果,说有效果吧又不明显,补得掌柜常常鼻血横流、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掌柜也私下找过朗中看病,可小石头给他点了穴道,那些朗中也看不出什么病来。

他只好终日哭丧着脸,相信小石头了。

“掌柜的,这些日胖了,挺中看的。”一天,掌柜又端上饭菜侍候小石头就餐,小石头拍拍他的肩膀道。

“哎呀,这都是公子爷的功劳,没有公子爷的丹春妙手,小人哪还有活命?公子爷真是华佗在生、李时珍在世啊!”掌柜的肩膀被小石头拍了两下,感觉身子又有些不舒服了,忙颤声恭维。

“老小子,你现在越来越会说人话了。”小石头嘻嘻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元宝递与掌柜,道:“拿少爷的元宝去换银子,遣散所有小二、酒保、厨子,另请他人作小二、酒保、厨子。”

“哎呀,公子爷,这是为何啊?他们可都是跟随小人多年的老臣子了。再说,他们也没地方去呀,不在小人这里干活,他们一家子上下,还不都得饿死啊!”掌柜惶恐地道。

“他们都认得少爷,少爷可不好进出客栈,难道你要少爷闷死在此?这样罢了,少爷多给你一些银子,补偿他们,一定要遣散,另请一些从未见过少爷的人来作小二、厨子。”小石头又掏出一只金元宝来。

掌柜只好含泪遣散了所有的小二、酒保、厨子,另请他人。

店里换人后,小石头便出来走动了。

风和日丽,阳光耀眼。

“大爷,求求你,家父病故,施舍些银子让小女葬了家父吧。”

一天,小石头领着“多多”转到城北时,忽闻得一阵哭求声。

他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似,便挤入人群一看。

原来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年约十二三岁,浑身脏兮兮的,不停地给围观她的人磕头下跪,磕得额头都流血了。

她身后笔挺地躺着一个已无血色、瘦得皮包骨的汉子。

“唉!真可怜!”人群中不少发出这样那样的同情声,可并没有人施舍银两。

小石头见此情景,想想自己年少丧父,处境实是与小女孩差不多,只因自己会点武功,才不至于落下如此困境,心里甚是同情那小女孩。

他同情卖身葬父的小女孩,会有什么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