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石剑命人星夜传税吏了解情况一事。

“大人,这么晚了,还叫小人来,有何事情啊?”不一会,税课司张铭就拿着一叠账本和算盘来了。

他睡眼惺忪,衣衫不整。

“大人,铁冶所和盐、茶批验所的头都不在家里。”潘栋回来禀报。

“张铭,你与他们同行,应该有些联络,可知他们去向?”石剑反问张铭。

“回大人,铁冶所大使高得爽经常跑城郊冶铁山里,他在那里建有山庄,养有美女多人。盐、茶批验所二位大使与富商江在行和钱有余关系好,常泡笙歌楼。”张铭躬身答道。

“格老子的!今年的赋税还没完成,他们却吊儿郎当的。张铭,笙歌楼可有足额缴税?”石剑闻言大怒。

“回大人,笙歌楼从不缴税。”张铭拱手道。

“为什么?”唐关也是满脸怒容。

“笙歌楼的掌柜向中,是涪城主管财政的向大人的亲侄子,向大人批条子给卑职,说世道不好,笙歌楼常年亏本,税费就免了大部分,每年只缴一两银子作作样。”张铭哭丧着脸道。

“这可不好惹。”朱祥插了一句。

“不好惹,也得惹。先听听张铭的情况介绍吧。”石剑俊脸一寒,杀气又起。

“今年须上缴的赋税一共是多少?现在还差多少?十年来的欠税是多少?”朱祥随即问张铭。

“回大人,折合银两,全年是八千两,十年共欠户部五万两,还差三万两。”张铭也知年前的少年知县是一个铁腕人物,连忙站直回话。

“有哪些财主、富商没交或少交的?”朱祥插嘴道。

“回二位大人,城中以江在行和钱有余二人为首,他们二人每年只交二十两,此外各客栈、金铺、饭店的掌柜也没交多少。城外是严林石和卓世才二人,他们是分文不交。”张铭慌忙道来。

“为什么?”石剑听了,脸色一沉。

“姓韩的狗贼打了招呼,江在行和钱有余就各交十两,至于其他掌柜嘛,说治安不好,老有匪徒抢劫,还说衙门差人老是到他们店里吃吃喝喝,长期挣不到银子。”张铭一一道出原因。

“那严林石和卓世才为什么不交呢?”唐关怒道。

“严林石和卓世才是炼铁的,长期供养铁冶所大使高得爽,又供应兵器给驻军,有驻军撑腰。卑职的腿残疾,便是拜他们二人所赐。”张铭说罢,又拉起裤子,露出大腿给石剑看。

“哗!不是吧?这么狠?把骨头都打得凹下去了。”宋子青上前一看,惊叹地道。

“好了,本官看过了,以后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且说说,他们各自应交多少税?还有那些富人还须补交的?如果他们补交了,到年底,他们能交多少?能凑够今年的任务吗?”石剑语气稍为缓和下来。

“回大人,江在行在城中开了三家茶庄、一家钱庄,按税额,他一年须交五百两银子。钱有余有两家金铺、一家妓院、还有五处盐庄,按税额,他一年应交五百两银子。”张铭一边说,一边拨打算盘。

“那不是逃税吗?仅他们二人竟然一年少交了一千多两银子。十年不就是一万两吗?”陈彪怒道。

“城南的方智强是江川县令方世中的侄子,姓韩的狗贼以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菜市场的租金、摊费都是他来收。小人估算一下,把三个大市场收回县衙来管,一年可收税费七百两。”张铭继续提供情况。

“唉,本官以为平了帮匪,老百姓就过上好日子了,想不到不平的事情还有那么多。看来这个知县不好当,要继续当下去,得抱着人头落地的危险。”石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双手背着,来回踱步。

“大人,人头落地又怕什么?大不了唐某陪你掉脑袋。”唐关愤然起身。

“咱们也当了一回官了,以前也提着脑袋在江湖上闯,现在还怕啥?”宋子青一拍石桌。

“好,大伙都不怕,本官还怕啥?本官连韩进都敢杀,还怕谁?张铭,继续说下去。”石剑听得群情激涌,心想激将法已生效,便复坐下听取情况了。

“最难的,当然是严林石和卓世才二人了,按他们炼铁和提供兵器的数量来看,他们一年须上交赋税三千两。”张铭算了一会,又报上数来。

“这些人有多少年这样做了?”石剑双臂环抱胸前。

“回大人,江在行约有五年,钱有余约三年,至于方智强,是七年前跟着韩进一起来的,严林石和卓世才炼铁也有九年了。”张铭扳着手指,一一道来。

“如果让他们补交,不就齐了吗?可能还有余呢?那笙歌楼呢?”朱祥一算,主意就来了。

“回大人,笙歌楼一直很火,很多富商和财主都给面子向大人,经常光顾。按税额,它一年也得交五百两。”张铭心算了一会,道出具体数目。

“有几个税吏?”石剑又问张铭。

“有十二个。”张铭道,“按编制,有三个就够了。”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呢?”潘栋奇道。

“仅涪城主管财政的向大人就安插了六人,邬大人安插了一人,韩大人的亲戚两人,只有小人和梁品二人无依无靠。”张铭咬咬牙,索性全说出来了。

“奶奶的,让他们本身就吃完了。”陈彪愤愤地道。

“现在谁当家呀?”石剑又问。

“是蔡大人夫人的远亲黄金时。他和小人、梁品三人是在编的。”张铭一口气说完,心头忽感轻松了。

石剑了解谷香税况后,有何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