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无光。

秋夜肃杀悲凉。

岳凤提起武林的这场惨剧,悲愤而起,泣声质问石剑:“你与她不是奸夫**妇吗?”

霎时间,众将士的咽喉如被马骨噎住了一般,个个口中塞着马肉,却不会咀嚼,全是呆若木鸡地看着石剑与岳凤。

“我若与她是奸夫**妇,又岂会与你在一起?又岂会来此抗金?象这样的夜晚,我与她相拥而睡,岂不更好?何须策马辽东,浴血奋战?”石剑欲哭无泪,惨然回话。

“岳姑娘,你误会石兄了。小弟察言观色,知石兄不是那种人。”袁长河放下马腿,急劝岳凤。

“哼!谁知道是真是假?”岳凤闻言,心头一震,止住泪水,却仍气呼呼地道了一句,侧过头去了。

“死**魔,都是你累死了家师……”岳森悲愤之中,蓦然操起鸣鸿宝刀劈向石剑。

“大哥,别……”岳凤惶恐大叫。

“岳森,住手!”袁长河急拨插地的银枪,疾奔护救石剑。

“啊?何事?”冒铭等人惊叫一声,急奔而来。

石剑低头垂泪,倏闻风响,本能地拔起插地的方天戟一挡,震飞了他的刀。

“当……咔嚓……哎呀……”岳森的虎口被震裂,痛得他颤声而叫。

方天戟柄也被宝刀劈断,堕入地上。

“岳森,你疯了?”冒铭上前,一把按住被震翻在地的岳森。

数名士兵一拥而上,捆住了岳森。

“放开我哥……”岳凤惊世骇俗地叫了声,拔刀直指冒铭。

袁长河横枪一格。

“当……”震得岳凤虎口发疼,立足不稳,差点摔倒。

“对不起,岳姑娘,你与令兄冷静些!”袁长河见状,安慰岳凤一句。

他不经意间,却见石剑拾刀而起,不由又转身大叫:“石兄,刀下留人!”

“兄弟,你以为愚兄会拾刀杀岳森呀?哈哈……放开他罢了!”石剑仰天大笑,好不凄凉,却又喝令给岳森松绑。

岳凤抛刀,急扶岳森起身,为他松绑。

“不是……来,兄长,吃马肉,明儿好多杀几员金将。”袁长河讪讪一笑,拉他坐下,又递马腿给他。

石剑没接,脑海里浮现贺志对自己憎恨无比的狞笑,耳边仿佛响起了他恶狠狠的话语:“小**魔,这把刀是家父生前所用的宝刀,既然家父之死与你无关,那你这把刀从何而来?”

“不错!这把刀是当年魏秋婷杀贺刻舟时拾来的。她将此刀献与皇上,并让皇上转赐予我,是为了继续让江湖中人与我执仇,斗个两败俱伤。”石剑耳边贺志的话刚消失,脑海又闪现当年魏秋婷杀贺刻舟的情景。

他轻抚刀背,阵阵心疼,寒气从心底里冒起。

他倏然间领悟到了魏秋婷借刀杀人之计,要不是今天岳凤说出江湖最近的内耗之事,也许他还会以此刀为喜。

此时,他以拥有宝刀而悲,两行泪水再度滑落,滴在刀背上。

他忽然间如遭雷击,浑身乏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砰……”鸣鸿宝刀摔落在沙砾上,溅起一阵石屑沙粒。

“石兄……”袁长河惊慌失措,急扶石剑坐下。

“你怎么啦?”岳凤见状急奔而来,附身而问。

“石兄弟……”岳森听了岳凤讲述的江湖中事,本对石剑又起恨意,此时情急,亲切称呼又脱口而出。

火光中,石剑脸色甚是苍白,泪水从两颊纷飞而下,嚅动了一下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瞬息间,他感到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急闭上眼睛,任由伤感的泪水喷薄而出。

他感觉流下来的不是泪,是自己的心被魏秋婷狠狠刺了一剑,而从心脏里流出来的血。

“兄长,你可别吓小弟,明天撞阵,还得靠你呀!”袁长河百思不解,甚是担心,声音发颤,将石剑的头搂入自己的怀中。

“石大人……”冒铭领众将士而来,围成一圈,齐声呼唤石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虽才跟着石剑几天,但石剑爱惜将士性命,于多次危难中果断决策,英勇杀敌,指挥若定,已深得他们的爱戴。

他们可不想自己佩服的少年英雄有什么三长两短。

“相公……”岳凤感觉不妥,分开袁长河,抱过石剑,轻声呼唤,泪水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岳森,石兄如有三长两短,袁某对你不客气。”袁长河见状大急,银枪一指岳森,大声呵斥。

“不关他事……是愚兄忽然犯病……”石剑闻言,从伤痛中稍稍清醒过来,从岳凤怀中挣扎而起,艰难吐字。

“兄长,你得何病?”袁长河一抛银枪,急扶石剑坐下。

“石大人,大战在即,你可别整出啥事来呀!”冒铭惊魂未定,急也附身下来。

“相公,对不起,凤儿……”岳凤甚是惊惶,既怕石剑从此不理她,又闹不清江湖传言是真是假,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谣言如刀,杀人不见血。”石剑止住泪水,揽她入怀,搂得紧紧的。

“兄长,你……没事就好,小弟先去睡会……”袁长河见状,急找借口离开。

“弟兄们,早点睡,养精蓄锐,明儿多杀几个鞑子。”冒铭急也挥手,领一干将士走得远远的。

岳森如喝了迷魂汤一般,摇摇晃晃,在不远处的火堆旁躺下。

“唉……”岳凤此时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

她叹了口气,伏在石剑怀中,沉沉睡去。

魏秋婷托朱由校转赐鸣鸿宝刀予石剑,真是在借刀杀人吗?

血剑误会未除,鸣鸿宝刀误会又起,江湖中人会否到辽东战场来掏乱?石剑心头悲痛,能否冲破金兵重围,驰援西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