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无光,苍穹漆黑一团。

“兄长,石剑昔日武举竞考排名尚在小弟之后,总兵爷何必对他低三下四的?”夜宴之后,吴襄见袁长河安排石剑歇息了,便把心中的压抑发泄出来,不解地问满桂。

“兄弟,时下满朝文武可是对他称赞有加啊。凡事不能看眼前,俗话说得好,欺老莫欺少。总兵爷是看到人家的前途,你想想,石剑才多大?他头顶上持着御封的龙庭都尉,手执御赐宝刀,此人前途无量。”满桂猜测出总兵的心思,既指点他一番,又好言相劝。

“他有御赐宝刀又如何?难道真敢拿总兵爷试刀呀?”吴襄仍是气呼呼的。

“兄弟,石剑安全押粮到达山海关,按理他应回朝复命呀。可是,他不仅没回朝复命,且还领兵去增援西平堡,为何?其一,说明他来此之前,皇上给他交了底。其二,你没看他训岳森的情景吗?他说得有理,但也训得够狠,说明此人杀气重,不好惹。其三,此人年纪虽少,但颇通韬略,自己不是统兵之人,但能想到借兵之策。其四,此人是忠臣,令人敬仰。贤弟想想,他可以不参战的,他只是押粮官。他为何参战?他心中装着大明江湖,装着黎民百姓的安危。”满桂倒不怪意,耐着性子,详细分析,既点明石剑的性格,又盛赞他一番。

他为官久,统兵多时,观人察事,入木三分。

吴襄心头大震,呆若木鸡。

“再说,石剑也甚是识趣,明言这三千人马仍由你与袁长河统率。”满桂说罢,便回营房歇息去了。

吴襄静思一会,乖乖地策马直奔驿馆,拜会石剑。

烛光黯淡,风送夜寒。

石剑随袁长河来到驿馆,便关上了房门。

“兄长,想不到呀?你一年前没得熊大人重用,一年后却得皇上重用了。你真是奇才呀!”袁长河坐下,翘指称赞石剑。

“兄弟,愚兄得皇上恩宠,只是机缘巧合而已。愚兄现想与你议议如何保住西平堡?”石剑恭谦一句,便直阵胸臆。

“你为何不向锦州多要些兵马?”袁长河却反问一句。

“兄弟,古人说,现官不如现管。这里受王化贞节制。锦州总兵只是一时惧于愚兄的宝刀。但是,愚兄的宝刀是守护坤宁宫之刀,出了皇宫,便无作用,若是滥用,一样犯法。也就是说,锦州的总兵,完全可以不借兵予我。好了,兄弟,你有何办法可解西平堡之危?”石剑急于议事,便简单谈了不能多借兵的原因,接着又把话题转到主题上来。

“咚咚咚……”房门响了。

袁长河急去开门,迎进了吴襄。

“吴兄,你来得正好,小弟想听听你对解西平堡之围的策略。”石剑借到了兵马,便没再摆官架子,拱手相迎。

“呵呵……石大人说笑了,卑职来此,是来听大人指点的。”吴襄忽见石剑脸善语和,受宠若惊,急抱拳还礼。

“小弟先来介绍金兵的情况,稍后二位兄长再商议对策,如何?”袁长河见状,便主动请樱。

石剑点了点头,拿过纸笔。

吴襄见他拿过文房四宝,急为他磨墨。

“去冬,努尔哈赤调集大军十万,兵屯海州。今初,他命族弟多弼等人留守辽阳,自率大军,尽数西发,但一直在辽河东岸牛庄附近的永昌堡宿营,估计一直在等待机会。现在我朝经抚不和,他可能派探子打听到了,抓住机会,亲率五万大军忽袭西平堡,以图打开辽西的门户,然后再图谋整个辽西,最后打开山海关门,入侵中原。但是,王化贞此前却对此却麻痹大意,重兵驻防广宁,仅给罗一贵将军三千人马守西平堡。”袁长河一时忘了吴襄在场,直来直去地将战况禀报给石剑。

“吴兄,你不怪意袁兄弟对王化贞指名道姓吧?”石剑机灵,注意到了吴襄脸色的变化。

“不不不……石大人误会了,袁兄弟是在向大人禀报战况,无心的。”吴襄暗赞石剑聪明,急忙为袁长河圆场。

袁长河一怔,既佩服石剑,又暗暗感激他。

“吴兄,今晚咱们秉烛夜谈,希望兄台以诚相待,若经此役患难,咱们之后便是生死兄弟了。”石剑见状,又站起身来,抱拳拱手,主动与吴襄套近乎,以借助他的力量,更好地解西平堡之围。

“对对对,咱们既是捆在一条绳子上,往后便是患难兄弟了。兄弟,你请坐,咱们议议如何解西平堡之围?”吴襄受宠若惊,急忙改口,扶石剑落坐,话语亲切了很多。

“袁兄弟,你说努尔哈赤统兵十万而来,却只率五万大军围攻西平堡?那另外五万人马呢?”石剑落坐,看了一眼纸上的记录,忽然惊问袁长河。

他首次统兵作战,不敢大意,无论有何疑点,均须问个清楚。

“对呀!努尔哈赤以五万之众,攻打西平堡三千人马,即便是强攻,一天之内也可以攻下,何以探子来回山海关一趟,金兵却还没攻下西平堡?难道他目标是广宁?”吴襄拍案而起,既反问石剑,也在思索。

“他的另外五万人马,不是在渡河吗?”袁长河一时却反应不过来。

“兄弟,努尔哈赤的五万人马已经过河了。但是,他的这五万人马渡河后却没急于攻打广宁,按理说,他的五万人马可以绕过西平堡,直扑广宁的。但是,广宁城外没出现五万金兵?那五万人马去哪了?”石剑在纸上画了幅草图,指着广宁、西平堡的位置,大声提醒袁长河。

努尔哈赤意欲何为?石剑与袁长河、吴襄三人能否研透敌情,商议出对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