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石剑听寇振海道完往事,已是满脸泪水。

他看寇振海怔怔地看着自己,便缓缓拭去泪水,颤声问:“你是说石飞红背着侄子跳崖?”

“当时是黑夜,没看清,事后听人讲,她把亲侄子抛在草丛中,是只身跳崖的。”寇振海有些醉意,没听出石剑的话外之意。

“你再说说她当时跳崖的地方……详细地点……”石剑的心颤抖了一下,急又再问。

“剑阁栈道上……”寇振海心头一震,放下酒杯,怔怔地望着石剑,忽然一拍桌子,惊问:“啪!你说你至今连生父姓甚名谁也不知道?难不成,你就是飞红妹子抛在草丛中的那个小孩?”

“这……你感觉我真的长得很象石飞扬?”石剑也想到了此节,却仍有些迷茫。

“不错!是很象,这便是你第一次入宫时,我为何盯着你那样看的原因。”寇振海拍案而起,又仔细端详石剑。

“家父是谁?自我懂事开始,我与他是从没分离过,直到他去世。他为何会有血剑?难不成他是收养我的人?难不成他就是白人凤?”石剑两行泪水落滑,惊心动魄地连串反问。

“这……?白人凤是天下第一**贼,是禽兽,他会有那么好心收养你?可要不是他,你这柄血剑又从何而来?”寇振海惊喜交集,却又有解不开的谜团。

“你说……你当年曾抱过刚出生不久的小石雨?”石剑抹拭泪水,呆愣一阵,忽又灵光一闪。

“对!寇某不仅抱过他,还与飞红一起抱他上过飘渺峰、到过湖心划船,要不是发生那样的血案,雨侄子现已长大成人,他也有十九岁了。”寇振海闻言,全身颤动。

“十九岁?砰……”石剑坐倒在地,满脸惊喜,热泪盈眶。

“贤侄,你就是小石雨?呜……”寇振海见状,扶起石剑,忽然一把抱住他,失声而哭,甚是激动。

“我也是十九岁!哦……石雨背心上是否有一幅刺绣的龙图?”石剑也一阵激动,泪如雨下,忽然间又想起了龙图之事,便松开寇振海,再提疑问。

“刺绣的龙图?”寇振海一时反应不过来,泪眼朦胧。

“你看……”石剑急急除衣,背转身子,让他看自己背心上的龙图。

“这……雨儿背上是没龙图的。”寇振海一看,忽然又感失望,失神地坐倒在椅子上,心头喜悦换成了失落。

“这幅龙图刺绣在小侄身上时,小侄至今无疼痛的回忆,想来那时小侄还不懂事,又或是被麻醉了。哦……石大侠的妻子可会刺绣?”石剑失神地落坐,自酌酒一杯,一饮而下,倏然间又灵光闪现。

“不会,她是云南人,不会江南的刺绣手艺。”寇振海无精打采,低着头,泪水不断滑落。

“那石女侠呢?”石剑抹抹泪水,紧张又问。

“她自幼父母双亡,是扬哥背着她长大的,后来扬哥入了雄樱会,忙于会中事务,在她八岁那年,扬哥便送她入蹑云剑门下学艺,终日习文练武,所以也没学刺绣手艺。”寇振海拭去泪水,终于从伤感中反应过来。

“叔父大人,小侄不入宫当差了,你荐举小侄入锦衣卫吧?”石剑闻言,既伤感又突发萌想。

“锦衣卫?不错,锦衣卫行动自由,你可以去查探真实身世。”寇振海闻言,拍案而起,想到了石剑的心中所想。

“叔父大人好眼光,小侄就这么一点心思,竟被你看出来了。”石剑见状,笑了。

他笑中泛泪,想到成为锦衣卫后,行动自由,可以利用职权,更好地查探身世之迹,心头的伤痛略有减轻。

“不过,魏秋婷恰好兼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恐怕她不会同意你入锦衣卫。”寇振海却笑不出来,略一思索,又摇了摇头。

“叔父言之有理。小侄不为官了,还是回剑阁去查探身世要紧,这不仅关系着我,而且也关系着你,还关系着雄樱会的一帮好汉。”石剑闻言,黯然神伤,提出辞官之想。

“贤侄,不管你是否是雨儿?寇某都不赞同你的想法。其一,你寒窗苦读,好不易才有今天的一官半职。其二,你有一身好武功,如能入宫当差,有机会面圣,可以提出去辽东的想法,实现你从军的抱负。其三,你辞官回乡,江湖中人又会围杀你;其四,你有官方身份,更好查探身世之谜。”寇振海与石剑一番谈心,对他亲切了很多,语气也变了,不仅不同意他的想法,还为他分析前程。

“谢谢叔父大人,小侄听您所劝。夜了,小侄该回去了,明天还得早点去办差。你也累了,别喝那么多酒。”石剑闻言,精神陡振,起身告辞,又好心相劝。

“好,咱叔侄俩一起努力,一定查清雄樱会血案真相。你等着叔父的消息。”寇振海不再挽留,起身相送,颇为依依不舍。

“嗯!晚安!”石剑朝他躬身,然后拱拱手,便转身而去。

春阳高悬,春花飘香。

石剑早早来到吏部办差,比平日更为卖力。

他用端正小楷字体,记录自己收发的每一份文件。

然后,他将记录本送往档案室。

“石司务,你快回收发室,寇大人在那里等你。”石剑看档案到的人忙不过来,便帮忙一把,此时却有人过来叫他。

他急急跑回收发室。

“贤侄,办好了,你正午过后,便可入宫当差。呆会,你拿叔父的腰牌入宫,找风天桥去,他会带你去见侯赛因。”寇振海满脸堆笑,把喜讯告诉了石剑,又取下腰牌递与石剑。

“谢谢叔父。”石剑接过宫牌,激动得满脸红光。

春暖花开,皇宫花香扑鼻。

石剑用过午膳,拿着寇振海帮忙办好的吏部、兵部签发的公文、寇振海的宫牌,直奔皇宫。

“石进士?你入宫当差,大材小用了吧?”侯赛因见风天桥领着石剑前来引见,又闻石剑是寇振海举荐的,不由奸笑两声。

他大寇振海近二十岁,但寇振海却与他并列京师三大高手,所以,他甚是不服气,近闻寇振海高升,又气又恼又妒忌。

“总管大人,小侄能入宫追随大人长长见识,方不枉来世间走一回呀。小小心意,请大人笑纳。”石剑见状,感觉有些不妥,连忙送上两根金条作见面礼。

“小子,你的进士是买来的吧?哼!”侯赛因并不见钱眼开,背手转身,对风天桥道:“你安排他当夜值。”

他抛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靠!我迟早比你官大。你很了不起吗?你六十岁了,才做到正三品,少爷十九岁就做到从七品了。”石剑自讨没趣,朝他的背影打一个下流的手势。

“小子,你刚入宫,不懂宫里的规矩,就跟着风某吧,从今天起,每晚戌时入宫当差,一个月后再轮班。”风天桥只是看在寇振海的颜面上带着石剑,因一些传闻又加上石剑给侯赛因送礼一事,瞧不起石剑。

他抛下一句话,也走了。

“格老子的,少爷就这么讨人嫌么?”石剑甚是难堪,低声自怜自艾,沉重地走出了皇宫。

他往后在宫中是否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