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川入陕的路上,一匹马“得得得……”地狂奔驰骋,马上乘客举着火把,双腿夹紧马腹,伴夜前行。

马蹄声打破了夏夜静谧神秘的氛围。

这人就是石剑。

他看看离国子监秋季入学仅剩两个月了,便向蔡坤、何丛等人告辞,策马上京。

夏日炎炎,酷暑当空。

他唯有夜行昼伏,每到傍晚时分,便提缰跃马,快速赶路。

夜夜赶路,无人骚扰。

石剑行程十余天,便进入了川陕交界。

“少……少总舵主?”由谢佳再见他时所说的这句话,使他想起了数年前在川陕交界山腰丛林处里居住的那一对老夫妇。

他们初见他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尽管石剑初时否认了这句话,坦陈自己生父已逝,过后心头却弥漫着疑问的阴霾,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不问清谢佳呢?

现在,他想去找找那对老夫妇,想来一个忽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看他们的反应,然后再问个清楚。

又是一夜狂奔,石剑颇觉劳累,便在川陕小镇上的“如家”客栈开了家上房,沐浴歇息。

“西北武林中人此时恐怕已被自己调往江浙一带了,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石剑想起自己出淅前的对廖永世说的那些话,得意地笑了笑,便拢好金扇,和衣就寝。

他这一觉睡得好沉,洗涤了他多日来的奔驰劳累,换来了一身的轻松。

“玲儿到京了吗?”石剑起身洗漱,忽然想起了由水路上京的庞美玲。

“咚咚咚……”房门忽然响了。

“谁呀?”石剑拿过金扇惊问。

“石公子,楼下有位公子爷约你早饭。”门外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

“吃早饭?我睡了一天一夜?唉!睡得那么死,要是给人杀了,那真是枉冤。”石剑听得吃早饭,这才明白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

“有位公子约我吃早饭?会是谁呢?我在此可不认识什么人呀?奇怪?”石剑嘀咕着推门而出。

他走到楼梯口时,探头下望,环扫大厅,却见居中靠窗坐着一位红唇玉齿的美少年,一身华服,派头十足,优美高雅,明如秋水的大眼睛正左视右扫。

美少年看到了探头张望的石剑,朝他招招手,眼睛眨了一下,风情万种。

“冯有志?”石剑一呆,时隔两年不见,不想又在此见到她。

她怎么会在此?她怎么知道我住店?又怎么知道我住几号房?我为何会每次在此遇到她?难道是缘份?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阴谋?为何我两年前在此遇刺,而她却跑了?

冯有志又朝他眨招手。

石剑不由自主地走下楼梯,来到她跟前,奇道:“美女姐姐,你为何在此?”

“嘶……叫冯公子。”冯有志竖指示意。

石剑觉得她古古怪怪的。

她明明长得美艳如花,却总是女扮男装,还单身行走江湖。

“小子,现在出名了,厉害!”冯有志翘起拇指赞了一句。

“出什么名?我还替你扛着杀贺刻舟的罪名。两年前在此遇刺,你跑去哪了?我差点被你害死了。”石剑忽然想起她在自己遇刺时不辞而别的情形,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那你可以说出真相嘛?你干嘛不说呀?我没叫你替我扛?是你蠢啊。”冯有志见石剑出言不逊,也有些火了。

“哦?你果然就是杀贺刻舟的凶手,没错,五年前我第一次下山时遇到的那个一剑刺死贺刻舟的俏丫环。呵呵……终于被我套出来了吧?”石剑不怒反笑,金扇轻摇,意态潇洒。

“你……臭小子,好,你现在有几分本事了?有几分本事又如何?现在江湖中人只会认为你杀了贺刻舟,可没有人会认定是我。当时除了你我之外,就是我的一班部……镖师。呵呵……”冯有志初起被石剑气得脸色铁青,却忽地笑了笑,又把罪名推回给石剑。

“臭娘皮,见到你都没好事。哼!”石剑被她激恼了,起身就走。

“小子,乖乖坐好,要不然姑奶奶在江湖上揭露你的真相,再到京城闹一通,看你怎么入读国子监?”冯有志冷冷地道。

她的话语就似一把利箭,射在石剑背心上。

“你……真毒!”石剑被她的话语击倒了。

现在入读国子监就是他的梦想,那之后就是官梦。

若冯有志真要揭露他的真相,那他的官梦就完了。

“她为何对我的事情那么清楚?”石剑跌坐在凳子上,十分愤怒,双目睁得圆圆的,真想挥扇过去,打烂她的如花俏脸。

“气什么?姑奶奶好心请你吃顿饭,你还这样对我?”冯有志却笑靥如花,语气平和地道,但话语尖酸刻薄。

“就你有银子呀?少爷没有吗?我就这把扇子便可游遍天下。”石剑被她气得双目喷火。

“呵呵……小子,你那些银子嘛,姑奶奶一报官府,那金色也就变成黑色了,到时惨啊!你不仅不能入读国子监,还会再度流落江湖……呵呵……”冯有志依然谈笑吐香,却每句话都让石剑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你他娘的……”石剑气得真想破口大骂,却又作声不得,气呼呼地直喘气。

他怎么也想不透冯有志为什么会对他了如指掌?

“骂啊?怎么不骂呀?不怕告诉你,小子,你现在敢骂我一句,我保你身败名裂。从今日起,你只能讨好我。”冯有志放下扇子,拿筷挟菜,放入口中。

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每一字都如一柄重锤击在石剑的胸口上。

“你……”石剑被她气得青筋毕露。

他会否与她翻脸?两人的恩怨何时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