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们小心点,会中的弟兄均远在太湖,迎候扬哥夫妇遗体,一时赶不及来相助。要救出那些掌门人,只能救靠咱们这几个人。”公孙文这才稍稍放心,朝石剑与魏秋婷拱拱手,转身而去,飞奔下山。

“只有咱们几个?奶奶的,怎么救人?咱们战死,倒无所谓,可是,谁护送扬哥嫂子回太湖啊?”赖得出看看四周,连那些护灵的弟子加起来,也不过是几十人而已。

而且,这些护灵的弟子,还不能参战,必须留下来,潜伏好,保护好石飞扬夫妇的遗体。

实际上去成都救人的,也不过是三四个人。

“反正杨家世代忠良,都是舍己为人,死就死吧。奶奶的,怎么咱们想浴血奋战疆场就不行,就非得要与武林中人拼命?什么世道啊?”杨尚明坐在地上,满脸悲情,话是如此,心头却疼,毕竟这不是为国捐躯,不是死在辽东战场上。

群雄此时得魏秋婷提醒,已知朱泓明不仅仅是要石魏两家的藏宝图,而是志取石剑之命了,皆是心头沉重。

他们看杨尚明坐倒在地,便也各自坐倒在地。

李天笑、黄如才师兄弟,仍是在哭丧着脸,背转身子,不敢面对群雄。

赵敏娜紧紧抱着罗中宝的腰,生怕此战之后,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了。

程红莲依偎在谢佳怀中,满脸泪痕,娇躯发颤。

她知道这是背水一战,群雄之中必然有人伤亡,因为就这么点人马。但是,她也知道,谢佳不会弃石剑而走,他是雄樱会的老将,也是头号虎将,此场血战必然少不了他。

“来,跟儿子玩玩,苦着脸,也不是个事儿。得想法子,解决问题。”魏秋婷见石剑苦恼地呆坐着,便把儿子塞进他怀里,笑呵呵地开导他。

“爹,捉迷藏……哈哈……”石轩辕一离开娘亲的怀抱,便不听话了,趁石剑不留神之际,便溜跑而开。

“小石头,听到没?儿子告诉你计策了,与朱泓明玩捉迷藏呀,拖住他,不时宰他一条臂膊,或是抓住机会劫狱。”魏秋婷生怕林中还有奸徒,急急起身去追爱子,还很谨慎地抽取下腰间软剑防身。

她跑开之际,抛下了一句话。

“怎么样?想好计策没有?”群雄闻言,便朝石剑围过来,纷纷问计,摩拳擦掌。

石剑惨然一笑,道:“也没什么计,老一套吧。既然朱泓明的目的,在于藏宝图及取我性命,当然是我对他最有吸引力。所以,我下山一趟,去成都见见他。”

“你一个人去?那怎么行?这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谢佳急急拦阻,摇了摇头。

“不送羊去,怎么套狼?唉!试试吧。罗中宝、杨尚明、史坚,随我去成都,其余人等,护灵!防止朱泓明抢我爹娘遗体要胁。”石剑朝他摆摆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谢佳没想到石剑还是没叫他一起去,迷茫了。

来伙添、赖得出站起来,却又不好吭声,因为护灵也很重要,又怕石剑几个年轻人有危险,心里很矛盾。

他们矛盾一下,石剑已领罗中宝、杨尚明、史坚下山了。

魏秋婷抱着爱子,从树后闪身而出,望着石剑的身影,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她和石剑都说得很轻松,然而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石剑没那么幸运,结局只能是九死一生。

但是,武林那么多门派掌门人及其弟子的性命都寄托在石剑身上,石剑能不去吗?

他不去的话,往后的武林中人都会骂石剑是守财奴、缩头乌龟、胆小鬼,都会把怨气洒在石家人身上,到时雄樱会好汉与武林中人拼起来,将会造成更大的武林灾难。

“大哥,怎么打?”下到山脚,罗中宝飞身上马,急问石剑。

因为由雪山去成都,很近,很快就到。

“你们呆会找处农家,乔装一下,潜伏着走。我就这样大摇大摆到城里转转,引出部分高手跟踪出城,然后歼之。不时断朱泓明一条臂膀,最后便可杀他。咱们反正要与捉迷藏,必要时,我也会把藏宝图给他。反正婷婷给了我很多张藏宝图,分些给朱泓明,以保各门派弟子性命。当然,弟兄们还要随机应变,反正是临机处置吧,不要死拼,敝会弟兄,不能再死人了。咱们还要到香花岛去,过咱们自由自在的惬意人生。记住,随机应变。确实要咱们几个死,那咱们几个就死。但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咱们不能死。一切随机应变。”石剑眼眶泛红,当知此次没有后援,危险远胜之前,但也只能这样分拨人马了。

他象老人家一样,再三叮嘱罗中宝等人。

他道罢,便策马而奔,头也不回,扬起阵阵尘埃。

“走吧,找处农家,打扮得丑点。不就是死吗?奶奶的,爷还没死过。不知道,死是啥滋味?尝尝也好!”杨尚明见罗中宝泪水欲滴,嘴唇嚅动,说不出话,便自我调侃一下。

群雄皆是红着眼眶,各自准备。

黄昏日落,残阳如血。

石剑策马入城,守门士兵欲要盘查。

他抽出轩辕黄金剑一扬,冷冷地道:“认得这把剑吗?”

“扑通……”

守门士兵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你是石王爷?”

“石王爷已经过时了。现今,我是石大侠!去,告诉朱泓明那老不死,就说石大侠来了。”石剑将宝剑插回背部剑销,冷冷地抛下一句怪话,便策马进城。

“呀!”

石剑策马刚入城,城门便被关上了。

朱泓明的密探早就密切关注石剑了,只要石剑进城,便来个“关门打狗”之法,务歼石剑或是雄樱会的好汉。

所以,石剑刚入城,官兵及大内高手,便将城门关上。

石剑也不回头,不惊诧,不害怕。

他装作不知,心想:反正自己一人入城,没有人质可被朱泓明擒拿,自己也没那么容易就会死他手上。

他孤独一人入城,更是心雄胆壮,反而策马直奔子龙街。

街人行人匆匆,不时有官差在驱赶行人。

因为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官方似乎也不想伤及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对朱泓明而言,反正城门已关,无论雄樱会有无人潜进来,均是有进无出。

日影西沉,晚霞满天。

天地间一片殷红。

晚霞等于血色,气氛越来越阴森。

子龙待的姚府,已经破败,蛛网遍布,落叶无数。

因为这是姚路阳的住宅,官方在姚家逃离后,已经没收这处宅子,但是,没有人敢买,更没有人敢住。

谁会买一个金国公主住过的地方?

那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是叛国贼吗?岂不是自寻倒霉吗?

所以,官方只能一直锁着姚府。

石剑策马而来,飞身下马,跨步走上台阶。

他是性情中人,常常怀旧。

他是苦命人,也是幸运人。

往事随风飘逝。

但是,他心中却有着太多的、过去的美好。

朱漆大门紧锁,已被贴了封条。

石剑抽出宝剑,对着大锁一敲。

“咔嚓……”门锁应声而落。

石剑用脚轻撩府门,推门而入。

门缝一阵灰尘洒落,尘埃沾在石剑的头发上。

把他的头发染得灰白灰白的。

石剑跨步而入,身后的灰尘上,留下一串串沉重的脚印。

里面家具布满了灰尘,地下密室也已被挖开,想是官方为了查探姚府是否有宝藏或是藏粮之类的丑陋行为吧。

庭院里的大树,枝繁叶茂。

有些长草犹如人高,鲜花杂于乱草之中,灿烂盛开,端的是鸟语花香,却又带着些许悲凉。

石剑迈步穿过走廊,来到庞美玲昔日住过的香闺,轻轻地推开门,屋里的衣物、鞋帽、床铺、桌椅依旧,只是染了不少灰尘,挂了不少蜘蛛网。

他手抚破床,睹物思人。

他清楚地记得,也是在这个同样的季节,他与庞美玲在一个雨后黄昏,于怡湖河畔的破屋里,约定三生。

他与她自临安相识相爱的一幕幕,点点滴滴在他心头掠过,在他脑海浮现。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佳人已逝,情缘永恒。

天色黑下来,姚府冷冷静静,变得有些阴森可怕。

他掏出火折子,离开庞美玲的香闺,走在庭院里,用宝剑将枯败叶拢在一起,点燃一堆火,又坐于火堆前。

火光映红了他的满是泪水的脸膛。

石剑感慨万千,想想昔日姚府是何等的风光,连官府也不敢惹,现在竟被贴上了封条。

唉……

他泪如泉涌,思绪万千。

往事如烟,烟云如刀,划过他的心头,在他腹内,留下一道沉重的血痕。

他神思悠悠,悲思难止,沉前事,似梦里,黯然神伤。

“得得得……”忽听得一阵马蹄之声,远远传来,不久即到。

府门大开,一队官兵涌入。

火把光芒四射,姚府里如同白昼。

却是朱泓明率众多高手而来。

石剑感觉朱泓明左右身旁的高手很面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