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笔惊鬼神

我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唠叨:小人符,小人符,我教给她的,她居然敢拿来害我的孙女!哼!小人符算什么?小萤,我来教你更多的符!从前没有机会用出来,以后都给你,全部都给你!让那些王八蛋看看,真以为我无用了?真以为我老了!

我惊恐地抱住自己的脑子,浑身好像泡在冰水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奶奶,是奶奶!奶奶为什么会和我说话,她在哪里?

我转身,仔细搜看着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没有人,没有异常!没有活物,哪怕是一只蚊子,一只蟑螂都没有!

总要有个什么啊,否则不为什么,奶奶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小萤,别多想了,来,我来教你画符!画好了符就可以解开小人符了!你就不用受叶梅的制约了!

我站起来,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我站到窗前,窗外的雨依然下着。可是我就这么出去了!我冒着雨赶路,我一步一泥泞地走在雨中。我一步一步来到叶梅家的后院。我仰头看着楼上黑漆漆的房间。

叶梅家还有人,屋子里还有灯。叶梅夫妻今晚在医院里,那么在屋子里的肯定不是他们,是叶栾胜!

咪咪,咪咪,咪咪!

黑猫咪咪出现在三楼,雨声中,它喵呜地叫了一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静静瞅着我。

“是谁?”一声喝问,叶栾胜立刻开了门,从三楼的客房里走了出来。他站在三楼走廊里俯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我!

“是谁?鬼鬼祟祟站在那里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

雨太大,树影不住摇晃!他看不清我!声音里有着一丝不为人察知的惊慌。

一道闪电无声地在头顶劈开,天空中立即划出一道裂痕!

走廊的栏杆是铁制的,闪电的同时,一串蓝色的火苗急促地燃起,整条栏杆好像亮起了一串蓝色的彩灯一样!

“啊!”一声惨叫!

叶栾胜扶在栏杆上的双手立即弹起,雨水中,一阵青烟立即被扑灭!他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两只手已经焦黑得好像枯黑的树干!

咪咪叫了一声,漆黑的身子弓起,退后了两步,好像笑了!它轻巧地跃下了三楼,从二楼来到了我的身前。

咪咪,咪咪!我知道,叶梅家里一定有黄纸,一定有朱砂,一定有毛笔!

咪咪,咪咪!你知道在哪里是不是?

喵呜!咪咪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屁股一扭,又跃上了二楼,接着跳到了三楼!

雨,继续哗啦哗啦地下着!雨声密集,盖住了这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也洗去了这世上所有的痕迹。

栏杆后,叶栾胜静静躺在地上,悄无声息。、

咪咪很快又出来了,它的嘴里叼着一支毛笔,一卷黄纸,尾巴上还挂着一个小布袋。它讨好地纵到我面前,献宝一样地交给了我。

雨,不停地下着!有人喊着叶栾胜走近前来。

我悄悄往暗处隐去了身形,一点一点离开了人们的视线里。

回到家里,我坐在桌子前。身上的湿衣服已经换掉,头发还是湿漉漉地披在脸颊旁。我伸出双手,这两只手冰冷苍白,手指细长,指甲处发白没有红晕,仿佛已经不是我的手!

我浑身冰冷,脑子里一团混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去的,不知道桌子上的毛笔和朱砂是怎么到手的,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黄纸。

黄纸上还带着几点雨水,在我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我出去过。

我的眼前一阵晕眩,我的手在颤抖!

小萤,别怕!奶奶教你来画符!来,拿起笔,化开朱砂!来,别怕!

我颤抖着手倒出了一小撮朱砂,鲜红的朱砂盛在洁白的细瓷碟子里,触目惊心!我倒进一点水,朱砂立即化开,好像一团烈火燃烧起来!

眼里感到一阵熊熊的暖意!好像那团火就在我的眼里燃烧着!提起笔,我蘸了下朱砂,柔细的笔触在黄纸上巧妙地开始了起承转合!

好像已经画过了无数次一样,起初笔锋有些干滞,随后慢慢流畅。

笔走龙蛇惊鬼神,一声霹雳照乾坤!

朱红色的正气符肩扛日月,下掣刀剑,悍然挺立于混浊世界之中!

符成!搁笔!

手执黄纸于眉间。

并立双指,心中默念!

一道火光瞬间燃起!

火光中,正气符熊熊燃烧!

正气符,正气符!专克小人和奸邪!

手里燃烧的纸符凑近眉间,一股热意被迅速地吸收了进去!

脑子里好像有无数鼠辈在黑暗中窜来窜去,熊熊日光照的它们无处遁形!

凡为宵小辈,见此符速避!

一声清叱,我脑海里仿佛燃起了火焰,明亮温暖!勇气衍生!

我湿漉漉的头发瞬间被这热意烤干,浑身冰冷也消失无踪,手脚四肢有了暖意!脑海中从未有过的清明!

原来如此!

正气符,正气符!专为克小人!叶梅对我下的禁咒再也无用,化为乌有!

手里的符纸也消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

一夜无梦,雨声却在耳边缠缠绵绵地回响。

……

早上醒来,大雨稍稍变小。

叶芦撑着伞出现在我家门前,他犹豫着问我:“小萤,你昨夜有没有出去?”

我冷眼看着他。

他不自然地对我解释:“昨天二叔被人袭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如直接说是我袭击叶栾胜吧!”

叶芦的样子有些狼狈,躲闪着我的目光:“小萤,你别这么说!”

我斜着眼睛睨视着叶芦:“难道不是叶栾胜要你来问我的?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们认定了是我,既然这样,何必来问我?”

见他不回答,我又笑道:“袭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袭击。这倒是奇怪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连我这样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不是的,昨天,昨天二叔在家,在走廊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电击了!二叔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暗害他。”

我淡淡说道:“哦,被电击了居然还没死,那还真是祸害千年啊!”

叶芦脸都黑了:“小萤!”

“你尽管去说,尽管原话告诉他!我也不怕!反正我家里人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大不了他把我一家人都打死好了!我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时,一阵敲锣声响起,有人打着锣沿着村子里每家每户地喊道:“所有人都去村后面的旧祠堂里,所有人都去!一小时后集合!”

有人问道:“所有人、那我家瘫痪在床的八十岁老娘呢?”

“都去,都去,没听到是所有人吗?八十岁瘫痪的老娘,哪怕是刚生下吃奶的毛头也都要去!”

“这么大的雨让我们都去,到底是什么重要事啊!”

“去了就知道了,不能说!”

不能说,我不禁在心里一笑,大概猜到是什么。

我问叶芦:“小姑姑回来了?”

叶芦一怔,点了一下头。

我也点了点头,含笑道:“不知道小姑姑知道二叔昨天被电击了是什么感受!”

叶芦脸色有些尴尬,逃避地说道:“既然一小时后都要去祠堂集合,你好自为之!”

他打着伞匆匆走了,爸妈在一旁担心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昨夜那么大的雨,你出去了?”

我笑了笑,岔开话题:“妈,雨又大,我们过会儿早点去吧,今天祠堂里肯定人多,还得带小马扎去。”

爸爸叹气道:“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叫我们都去祠堂干什么。那祠堂都快塌了,好多年都没修了呢!”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妈妈一脸晦气地瞪着爸爸训道:“你嘴巴胡说些什么了,万一真说中了怎么办?哎呀,呸呸呸,你看我都受你影响了!”

我好笑地劝道:“哎呀,妈——,您别担心。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安排好了的,那祠堂啊,你以为它要塌的时候它是不会塌的,你以为它不塌的时候说不定它还偏偏塌了!”

“呸呸呸!你怎么也胡说起来了!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去做点吃的,一大早起来到现在水米都还没沾了!”

……

村后面的祠堂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人记起来了!好像也荒废了许多年。爸爸说,奶奶还在的时候,这个祠堂就已经形同虚设了!不过,那时候祠堂还会定期维护,整修屋顶。可是如今,荒草满庭院,蛛丝结房梁!

墙上斑斑驳驳,屋顶上漏下雨来,偌大的祠堂里,竟然是要撑着伞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淋湿。

我们来得虽然不算晚,可是祠堂里早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

因为下雨,所以也没什么事,这些人磕着瓜子,议论着叶梅家这几天发生的倒霉事情,兴致勃勃,似乎觉得茶余饭后又多了一点谈资。

等了一会儿,叶梅来了!

她的身体明显地还没有恢复,叶松一瘸一拐地跟在她的身后,叶茹则搀扶着她。叶栾胜走在她身后,两只手用纱布包裹得3好像猪蹄子一般,尽管他脸色阴沉,可是看到那两只猪蹄子,我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也许是碍于叶栾胜的**威,也许是看到叶梅如今落胎,更也许是看到叶松瘸了!村里之前闹事的人一下子都闭嘴不提之前的事情,反而关心的询问他们。

健忘的村人啊!

……

祠堂外的雨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渐渐有加大的趋势!

有人问叶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

叶茹扶着叶梅走到了最前面,那里,有一处台阶,是供人站在上面讲话的。

叶梅的目光巡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肃然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叶家有河神娘娘保佑。这供奉河神娘娘的香炉,也是我们叶家世代传下来的宝贝!从前在叶槐妈手里,这个香炉曾经不见了!后来我又把它找回来了!可是就在昨天,我发现香炉又不见了!而且这个偷香炉的还是我们叶家台的自己人!”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下面立即有人嚷道:“是谁啊,居然敢偷河神娘娘的香炉,他偷去了做什么啊!”

“你懂什么?那河神娘娘的香炉吃了多少年的烟火,那是宝贝,肯定有求必应!”

“你个傻子,要真是有求必应,那梅梅家怎么一连遭到这些祸事?我看啊,肯定是这小偷想拿了去换钱,那香炉可是个老东西,肯定能换很多钱。”

“对对,肯定是拿了去换钱。听说如今城里人时兴收藏老东西,叫、叫什么古董!”

我听到这里,不禁朝叶栾胜望去,心里只觉得好笑,真正想拿了去换钱的人在这里,只不过他可不是偷,他是想正大光明地拿了去占为己有!

叶梅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伸出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她不缓不急地说道:“无论如何,这种偷自家人的行为我们叶家台的人是容不得的,今天,我就要在这里把他找出来!让大家都看清他的真面目!让大家都警惕起来,我们不能留这样的害群之马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