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沈如谨微微蹙眉:“吃饭何须如此?你身为一个郡主,在御书房前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末尘看着他,毫不畏惧地回道:“我很礼貌地同他们说了,他们自己不让开的。”

合着人家不让,你就直接踢开啦。

沈如谨沉下脸:“按你的意思,这还都是他们的错了?”

末尘点了点头,回得理所当然:“不然呢?”

他们难道不知道吗,她找到路多么的困难,竟然还挡住她的路,太过分了。

范斌默默捂脸,谁给她的自信,让他都自愧不如?

沈如谨眉头皱得愈深,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却没再多说,只是扫向御林军的领头:“下去吧,这里没事。”

“是。”御林军领头应了声,不服气地看了眼末尘,乖乖退下。

这么一来,是人人都记得,那个拿着月焚,长得甜美却格外暴力的女子,而且记忆深刻到咬牙切齿。

沈如谨又看向末尘与范斌,沉声道:“你们两个随我来。”说完,就转身往一边走。

范斌很想拒绝,可看末尘已经跟上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唉,没办法,都这样了,他还能半途而废,丢下她不管吗?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一直给她收拾烂摊子啊!

沈如谨吩咐人准备用膳,御膳房很快就将一桌精致的饭菜摆上。

坐在饭桌上,范斌一阵心虚,真的是来吃饭吗?

沈如谨本着地主之谊,准备吩咐他们不必客气,刚抬起手,话还没出口,就见末尘已经举起筷子,直接开吃了。

“……”他怎么觉得他这个皇帝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呢?

沈如谨微微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想和她说几句话,却发现她全身心都投入在吃食上,根本无暇顾及他,而且那姿态简直是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一心只有吃。

沈如谨微微蹙眉,内心默叹一口气,他四弟的喜好,还真是难以理解。

也不试图在饭桌上与她说话了,沈如谨都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始自顾自的吃饭,极力无视身旁那个饕餮大吃的人。

沈如谨举起酒杯,一边浅酌,一边挑眉:难道他们攸宁君,已经落魄到吃不起饭了吗?不然她怎么吃得那么多,还吃得那么香,活似几天没吃饭的难民似的?

范斌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吃自己的,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丫头可真是厉害,殴打太子,忽略皇帝,想想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是看了交情的。不然他怎么可能顺利活到至今?

只是……她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吗?

看着桌上的菜迅速的减少,范斌默默地放下碗筷,他真的什么都没吃。

而沈如谨,从始至终就没拿起过筷子,他只是喝着酒,看着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胃好痛……

他四弟的喜好,真的好难理解。

终于,桌上的菜所剩无几,末尘也停下动作,看着前方眨了眨眼。

同桌的两人都不免用余光注视着她,不会还没吃饱吧?

好在,末尘放下碗筷,认真道:“我吃饱了。”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内侍官们竟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就好像害怕她一口气把皇宫吃穷了似的。

末尘偏头看向沈如谨,问道:“你吃饱了吗?”

“……”沈如谨默默地扫了眼几乎空空如也的桌子,心想他还没吃好不好?口中却不失威严地回道,“还行。”

“那你继续吃。”闻言,末尘特别大度的指了指他的空碗,端正坐好,等待着他继续吃。

“……”所有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都吃光了,你要他吃什么?

沈如谨看着她端正坐好的乖巧样,倒忍不住笑了笑,这倒有些小姑娘该有的样子了,他看向她,笑着问道:“安虞有何事?大可直说。”

“你不吃了吗?”末尘看着他,问得十分真切。

一直关心他吃不吃做什么?这很重要吗?

“安虞为何一直问朕吃不吃?”沈如谨直接提出心中疑惑。

末尘也直言回道:“我怕你现在不吃,一会儿就吃不下去了。”

“噗!咳咳咳……”范斌一口水喷出来,开始猛烈咳嗽。

沈如谨皱了皱眉,瞟了眼范斌,道:“范将军果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才教出如此豪爽的儿子。”

范斌在内侍的帮助下整理好仪容,闻言十分谦虚地回道:“哪里哪里,皇上谬赞了。”

沈如谨:“……”他那是在夸你吗?

末尘不理会他们两人,微微凑近他,严肃问道:“你真的不吃了吗?”

“不吃了。”沈如谨很郁闷,一直追问他这个问题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你不吃了,那么我们开始说正事吧。”末尘坐好,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她如此说,沈如谨端起酒杯,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哦?你有什么正事要与朕说?”

范斌却是心里一跳,直觉告诉他,每当小丫头开始一本正经的说话时,那就是最不靠谱的前兆。他心里慌慌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在她动手之前,将她拦下来,虽然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末尘看着他,认真道:“你不要让那个太医给我爹爹开药了。”

沈如谨动作一顿,范斌满头问号。

“都退下。”沈如谨挥了挥手,左右都退了下去。

范斌怔怔地看着他们,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退,毕竟他退了,就没有人护驾了。

“你还要朕挽送吗?”沈如谨目光扫向他,语气不善道。

范斌很没骨气的立刻起身,迅速地消失在他眼前,在出去的前一刻,不放心的看了末尘一眼,唉,小爷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不,也许他还可以拉另一个下水……

范小爷立刻拉住一个内侍:“去太子府找九皇子,就说安虞郡主打到御书房了。”

“是。”那个内侍有些不明,不是早就打完了吗?现在去请九皇子做什么?但他一个当下人的,听主子吩咐就行,哪里管那么多,立刻火急火燎地就往太子府赶。

范斌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次,小爷真的只能帮你到这了……

屋内,只剩下沈如谨和末尘,沈如谨放下酒杯,看着她,脸色阴沉道:“安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末尘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直言道,“我爹爹不需要那些药,也不再需要那个太医问脉。”

沈如谨沉默半瞬,轻轻蹙眉:“你如何知晓的?”

“我闻到气味的。”刚刚在太子宫,她在沈正轩身上闻到的奇怪气味,就是太医常年开的药里面的气味。

沈如谨面色一沉,他倒是小看他这个儿子了,竟然如此着急了吗?可是,这种时候,他让这么个小丫头知道,又有何用?

沈如峥从小就是备受宠爱与赞誉的人,如果不是后来出现意外,帝位哪里轮得到他?虽说这些年他不理朝堂,但他那样的人,在哪里也不能掩盖他的光辉,就算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依旧有一群誓死追随他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是个随时会死的人,也不得不防。

他是真的看重这个唯一仅在人家的弟弟,可皇家哪里来得亲情?

明面上他们兄弟情深,要求太医按时为他请脉,其实只不过确保,他的确是半死不活,或者说,他的确会比他早死。

太医在药里下了一味药,对别人而言是补药,对他而言却是□□,常年累月的服药,他果然年复一天的日渐衰弱,可他就是不死。

有的时候,他都不免嫉妒,为何一切的幸运,都落于那一人身上?

心里虽然嫉妒愤恨,却也是愧疚,为了弥补愧疚,他放纵他一些行为。或者说,他乐意看到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因为神只有自毁才能走下神坛。

他要他,自毁前程,他要让世人看清,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庸俗的凡人,什么温文如玉,什么谦谦君子,皆是幻象,他不过是一个同他一样,会因自己欲望而不择手段的人。

他要向世人证明,他的皇位是靠他自己,从来都不是谁让来的。

如果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么,他算是自食其果了,这个太子,他倒是小看了,比他恨,比他敢赌。

末尘不知道他陷入了什么回忆,只见他脸色一变再变,阴晴不定,似乎深受打击。

她看着他,认真回道:“你还好吗?”

“无碍。”压下心中异样,沈如谨回得霸气威严,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肯在她面前示弱,不肯在她面前落得下乘,更加反感因她一句话,他就失态。

因为,她和他那么相似。

是的,相似。

沈如谨紧紧握住拳头,曾以为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可这个小丫头却有着某种不言而喻魅力,吸引着周围的人向她靠近,让人对她倾心相待。

这样的她,和沈如峥是多么的相似,就算他不在了,他却有了最佳的代表,就好像他还活在世上一般,用他们与生俱来的优势,嘲笑世人的笨拙努力。

“你想多了。”末尘突然出声,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爹爹根本懒得理你。”

沈如谨微微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他多年的心结,他一生的执念,都是他多想了?懒得理他?

所以,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明明地位不如他,却依旧比他活得精彩?明明半死不活,却依旧让天下人心系他的安宁。

可是,他才是帝王,他才是在那场皇位争夺中,最后登上帝位的人,为什么他却一直是一种失败者、一种被施与者的角色?

末尘站起身,看着他严肃道:“你大可不必对他下药,因为他根本不想当皇帝。”

“安虞!”沈如谨也站起身来,愤怒地将杯子摔到地上,“大胆,朕现在还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