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英在渭关内清点战败回来的人数,五万骑军只剩下三万五千人,另外三万精锐甲士,雍军两万,塞、翟各有五千精兵,全部战亡了,损失不可谓不大。

“韩信,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岂有此理!”秦剑英气得脸色发青,恼怒这喝骂道。

谋士陈树进言道:“这韩信明显精于带兵布阵,据闻汉室的北伐军有二十万人,在深山中艰苦训练了半年,将士多我军人数虽不少,但毕竟是三股诸侯军,在调度上难免出现漏洞,汉军粮草充足,又训练有素,如果正面野战,我军不是对手,只有凭借着岐山渭水高墙之险,坚持几个月,那时楚军来援,汉军东进的企图就会破灭了。”

秦剑英无奈点了点头,叹气道:“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这一夜损失了近五万精锐,士气低迷,接下来就看如何抵挡住汉军的攻势了,只是汉军在关外驻扎近十日,却一直不忙攻城,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咱们只有静观其变,以静制动了。”陈树沉思劝慰道。

这时忽然跑来一位传令斥候,惊惊慌慌跑上城楼,满脸灰土,气喘吁吁道:“将……将军,不好了,汉军骑兵已杀至废丘城下,快……快派援军前去解围吧!”

秦剑英身躯一震:“什么?你可看清楚了?汉军如何出现在废丘了?”

传信的斥候结结巴巴道:“将军,汉军……汉军绕过了岐山背面,突破了荆山的封锁线,已经抵达废丘城外五里外,随时都有可能攻城,形势危及,请将军速去支援,在背后袭击汉军骑兵,围歼这支汉军!”

秦剑英喝道:“好,本将军这就派兵回防,与废丘的守军一统围歼汉军!”他转身下令道:“断水遥,迅速带领三骑兵万,从汉军背后包围过去,前后夹击,定能清剿这支孤军深入的骑兵。”

断水遥躬身合什道:“末将遵命!”

“立即带兵出关,不可贻误战机!”

“得令!”断水遥转身下了城楼,清点骑军人马,从东门杀出,直奔废丘城去,而渭关之内只剩下十万守军,大多是塞军、翟军的人马。

夜,天清如水,一弯钩月高挂在幽蓝的天穹下。

渭关城头,守军巡夜士卒像幽灵一般缓缓移动着,侧墙下、运兵道上、藏兵洞内,守兵士卒不断瞌睡,打着哈欠。

汉军大营已响成一片,号角声、马蹄声、脚步声、兵甲摩擦声、刀枪撞击声,仿佛颗颗重木,撞击着大地,声势浩大无比。

营中大军,蓄势待发,两道鼓声传过,三军早已集结完毕,放眼望去,营地之前的空旷荒野上黑压压地一片,全是人头。

十万精兵,个个盔甲铮亮,面色肃穆,刀枪剑戟,寒光烁烁,前路军、左路军、右路军、中军各成方阵,神机营精兵、强弩手数以万计,长戈手、刀斧手、盾牌手各自就位,塔楼、撞木车,一万骑兵阵列,战马入行,骑士入列,手中的马刀长枪闪着幽幽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韩信身披银白铠甲走出辕门,所有的将士全体肃立,兵甲铿然作响。

“将士们,今晚大军袭击渭关,势必一举拿下雄关,有没有信心?”韩信环顾十万大军,大喝了一声。

“有——”十万人吼声如雷,血气方刚。

韩信虎目四顾,低沉着开口,内劲发出,声音在四面山谷间回**,听得异常清晰:“出发!”

大军开拨,大地微微颤动,蹄声殷殷如雷,五里的短程路途很快就到了,前路军已经在城下一箭之地外列好了方阵,攻城器具全部摆好阵势,弓箭手、强弩手全部到位,搭箭上弦,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攻打渭关。

中军坐镇中央,韩信坐在辕车之上,三千亲卫军和甲士护在周围,中军外层是右路军、左路军护在两翼,可攻可守,无懈可击。

“禀上将军,全部准备妥当,只等下令攻城!”一名传令官在主帅辕车前跪地禀告着布军情况。

韩信气势轩昂,沉声喝道:“全令三军,准备攻城!”

“诺!”传令官转身下去,飞身上马,挥舞着手中令旗,策骑在阵列中穿梭,口中大喊着:“将军令,准备攻城——”

“吼!吼!吼!”

三军将士紧握着兵刃,戳着大地,发出雄厚沉浑的低吼声。

韩信向着右侧的将列点将道:“杨瞳、林挚带军三万甲士,立即攻城,弓箭阵、弩机阵、投石阵全力掩护,压制住城楼的反击!”

“末将遵命!”

先锋大军齐齐开动了,千军万马喊杀之声,顿时撕裂虚空,掀起了惊天动地的风浪。

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阳刚风云,席卷整个方圆几百里空间,无数弓箭强弩,猛烈地从阵列倾泻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密集的箭雨,弥漫了天际,射向了渭关城头。

在秦末时代,六尺为步,三百步为里,普通军用弓箭的最远射程是一百二十步,一百二十步称为一箭之地,古代两军对阵就要相隔那么长的距离,以免指挥官被对方冷箭射杀!

秦军的箭矢射到一箭之地,劲道就已经衰弱了,基本对甲胄没有穿透力,而汉军改良后的长弓、十字弓,还有大型弩机,射程达到一百五十步,这一番猛射,犹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压制得渭关城头、城内的守军死死地用盾牌防守,露不出头来。

转眼间,汉军三万甲士就冲到渭关城墙下,云梯、冲车、箭塔派上了大用场,汉军凭借这些器具开始攻打坚固的雄关,而城墙上面的守军也开始不断放箭、投石、檑木反击城下的汉军。

“破城!破城——”声震群山峻岭,蜿蜒渭水。

汉军士气如虹,这是经过半年集训苦练拉出的一支正规军,平日里体能训练,军械搏击、布阵变幻没少演练,如今上了战场,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先锋军犹如虎狼一般,勇往直前,不停往雄伟结实的渭关城墙攻击。

箭雨互射,皆有伤亡,守军虽然有天险可守,居高临下占了地利的优势,但汉军有精良的远程武器,严明的军纪,勇往直前的气势,一时竟占了上风,压得城头频频告急。

雍军将领秦剑英站在城头,亲自指挥三军配合阻抗汉军的疯狂进攻,这些昔日素以虎狼之师为傲的老秦士卒,今日见到汉军的攻势也不禁脸色大变,但这些毕竟是正规军人,远非中原诸侯那些临时凑集又没有正规训练的士兵要坚强得多,杀红了眼后,胆怯心思退却,誓死抵抗。

“上将军,这样攻下去,对我军伤亡不小啊。”蒯通望见前方高高的城墙上,汉军如蚂蚁般攀爬上了城头,却又被斩杀下来,尸体如熟烂的葡萄吧唧吧唧往下摔落,摔得肢体零散,一片血肉模糊,令人毛骨悚然。

韩信摇了摇头,叹道:“这支新军虽然经过了苦训,成为了正规军,但是没有经过战场的洗礼和熏陶,没见过流血和死人,无法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只有让将士们看到了战场的残酷,这样才会让他们成熟,变成无所畏惧的钢铁士卒!”

前方战场,到处都是战神嚎叫,血威滔天,给浓浓的战场之上更增添了一份沉重,渭关方圆数里内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腥气。

战争,史书上只是轻描淡写,但每一场战斗无不是血流成河、尸体如山的代价,为了彼此的利益,葬送了太多人的生命。

余下列阵的七万将士,望着前面火光冲天的血腥场面,不少士兵望着望着,忽然弯下腰哇哇大吐,有的士卒听到惨叫声吓得脸色又青又白,有的将士望见前方厮杀的场面热血沸腾,渐渐地,所有士卒开始坚定下来,目光从迷离害怕到冷静果敢,变得坚强了许多。

半炷香的功夫,城上城下就已经尸骨成堆,血流成渠,染红了临边的渭水河。

冲锋的汉军已伤亡过半,但都杀红了眼,忘记了自身,不要命地向城头进攻,前仆后继,而城头上的守军也是不断增援,不肯认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已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韩信眼见周围士卒气势变得沉浑、坚强了许多,不再有呕吐发抖的士卒,微微点头,心想经过第一场的大规模作战,面对死亡的威胁,把这些将士的心态锤炼了不少,比起练兵时候的神态更加有军人的气息了。

“来人,传令下去,周苛将军带领两万左路军继续进攻,另外,带着三十根雷管,前去爆破渭关的石门!”

周苛闻言大喜,拱手军姿道:“末将领命,拿下渭关!”

当下周苛接过兵符和令旗,策骑来到左路军阵列前,清点人马后,左翼开动如潮水般杀出,迅速掠过了一箭之地,迫近城墙下。

“准备爆破雄关石门!”

“诺!”负责炸门的精锐团战士在盾牌的掩护下,蜂拥扑向了渭关城门下,安插下了雷管,并点燃了导火线,顷刻火线燃烧,嗤嗤作响,城门口外的汉卒见状纷纷向外四散躲避,他们这些将士可是见过这等‘机密武器’的威力!

“轰——”一声爆炸,轰然响起,作用力震得整个渭关城墙都为之颤抖,厚重结实的石门在爆炸声中,发成上百小石块四散迸飞,炸动的气流使尘土飞冲,正在城洞内拥挡石门的雍军被炸得尸骨不全,血肉横飞。

硝烟过后,城门处豁然开朗,碎裂的石块、尸体的残肢铺满在地,雄关内的场景明朗在目。

“城破了,杀进去,全歼守军!”周苛望见城门处被炸破,来不及惊叹火药的威力,立即发出快如入城的命令。

前副将军林挚一马当先,剑气如虹,带领着数百的精锐呼啸着杀入城门内,城门附近外围的汉卒见到城门被破坏,有了捷径,也都纷纷聚集上来,冲入城门洞,雄伟的渭关已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