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鲜红的夕阳垂洒在天际,那久违的霞光,映照着数万张年轻的脸庞。

秋季的大剑山脉,仍是满山葱郁,林木不凋,与楚国江东之地倒十分贴近,驻扎在大剑山脉内的二十万军队,不断地操练着,按照朝廷军队的伍、什、校、都、指挥、营、军的划分,整个大军机构严密。

这支大军由韩信任统帅,灌婴任副统帅,二者都是上将军之列,而纪信、袁英、周苛都是大将军,杨瞳、吕泽等在将军之列,王吸、林秋、林挚、邵雄、赵虎、梁越明等均为俾将,猛虎如云,兵强马壮。

沉闷而又巨大的鼓声,划破长空的寂静,惊起林中沉睡的飞鸟。

四方山谷响着号角声、马蹄声、脚步声、兵甲摩擦声、刀枪撞击声,仿佛颗颗重木,撞击着大地,声势浩大无比,不同的方阵在进行各种的训练。

这支二十万人马大多都是壮年,有彭城带来的旧军,由巴、蜀降军,也有当地百姓加入,混合的人马,但经过韩信三个月的训练,已经脱去刚入军的稚态,相反变得十分的正规。

持戈手、盾牌手、弓箭手、刀斧手、长枪手,随着整齐的步法和击技动作,兵甲锵锵,浑厚有力,颇具战士的杀气!

韩信看着山谷空地校场上不断训练的各个方阵,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经过三个月的治军,终于把这支混杂人马训练成一支能彼此合作演练阵法的正规军了。

这也难怪,韩信本就是一个将才,弃暗投明来到汉室,被汉王委以重任,心存感激,接到训练新军的任务,不敢有丝毫怠慢,等他接手之后,结合了汉王的一些练兵之法,比如体能训练和一些奇兵技巧,再融合他的治军、布阵心得,优劣互补,使这支大军训练后收到显著效果。

现在的韩信才明白:当初自己输给了汉王,真是一点也不冤啊,他的那些稀奇理论根本就脱离了前人的兵法,加上他擅用奇兵出其不意,攻于谋略,却是枭雄人物,只不过汉王过于重术,忽略了阵法结合,如果自己在阵法上加以完善,定然会是汉军的实力更增一筹。

身旁的灌婴等将领走过来,看到韩信在发呆,笑道:“韩将军,大军训练有素,日渐进步,如此昼夜轮番操练下去,过两个月,这支队伍就已经接近精锐之师,到时候咱们就向汉王请缨,带兵杀出函谷关,活擒章邯司马欣,一举横扫中原诸侯,助汉王完成宏图霸业,何其壮哉!”

韩信淡笑道:“为将之道,一定要顺应规律、把握时机、合乎民意来取得胜利,因此合规律、合人心而时机不成熟,就叫做违背时机;合时机、合民意而不合规律,就叫做违背天道;合规律、合时机而不合人心,就叫做违背人意,明智的运筹帷幄者在战前,都会考虑清楚,如今,时机和人意都不成熟,所以汉王绝对不会同意出兵的!”

“眼下汉中发展壮大,粮草充足,远强于中原诸侯,民意更是人心向背,这两点如何不成熟了?”

韩信答道:“现在中原诸侯虽小争不断,但尚未出现大规模的战乱,都在忙着发展,储备军粮,筑建城池,招兵买马,拥兵自重,固守自己诸侯地,一旦汉军出兵,各路诸侯为了手中的权威势必会团结起来,共同抗汉军,试想汉军与天下诸侯对抗,实力再强也会一败涂地,即使扫出了函谷关外的诸侯,那时汉军也会损失惨重,国库耗空,反楚国坐山观虎斗,捡去便宜,因此时机并不成熟!”

“其二,中原人心不定,有的对汉中抱着观望态度,有的支持本地的诸侯,如果汉军贸然出兵,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那时候汉军就成了挑起战乱的罪魁祸首,失去民心,所以人意也不符合!”

灌婴及所有将领都愕然愣住,想不到出兵还有这么多的玄机,原以为只要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兵器优良就可以出兵了,经他一番讲解,这些将领顿时都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韩信轻叹道:“决定战争成败的因素太多了,要统一天下,更加艰难,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秦国自孝公变法图强,储备百年,历经了数代贤明君王的努力,再遇到嬴政这样的大才略之人才能够实现,虽然我汉室要统一中原,不必经过几代人的储备,但短短半年,连后方脚跟都尚未站稳如何能出兵,要是不能速战速决,拖上几年,军饷只怕会把朝廷吃穷,到时候还打什么仗?”

“诸位将军记住,古之善用兵者,要预料到胜负,就要揣度敌对双方的力量,比如君主,哪一方的圣明?将领,哪一方的贤能?官吏,哪一方的能力强?粮草补给,哪一方的充足?士卒,哪一方训练得好,军容,哪一方的整齐?战马,哪一方迅捷?地理优势,哪一方的险要?幕僚,哪一方的足智多谋?邻国,更害怕哪一方?财物,哪一方更富裕?百姓,哪一方的安定?从这些方面来关注,强弱的形势就可以断定了。”

韩信轻叹过后,放眼四顾,山谷间校场都是战士在训练,年轻黝黑的面庞,精壮的身体,随着整齐的步法和阵列,寒光闪闪的刀枪,在夕阳余晖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清冷光辉,凝聚一股熊熊血热的士气。

他坚信,出师北伐的一天,就要不远了。

……

汉王从云梦山逃脱的第三日,各路伏击的人马都接到消息了,不甘心地撤回了伏兵,关于汉王脱身的版本被传了很多,有说乘着快马突围而走,有的说通过鬼谷宗的秘道钻出了伏击范围,当鬼谷宗放出风声,说是飞走的后,天下人都傻愣住了。

各方势力撤去了伏兵,给夏侯婴、张良等人的潜逃创造了机会,有惊无险地赶到了荆州,乘上了西去的船舶,顺着长江逆流而上,驶向西川。

项羽与项云带着亲卫和精锐一路南下,往楚国彭城的方位进发,而冒顿单于则在会后当晚就撤走了,见过中原豪杰群雄的武艺与百家流派后裔的学识后,对马上入侵中原的战略部署有所动摇了。

南归途中项羽脸色阴郁,闷闷不乐,他兴致冲冲也不停蹄赶来参加云梦山大会,本想在会上威震群雄,技压宿敌,以报昔日之辱,谁知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这一次当着天下豪杰士子的面败于龙天羽之手,日后恐怕难有机会翻身了。

项云也是郁闷至极,他素来眼高于顶,未将中原英雄放在眼中,想不到这次云梦山大会上见到了世人难以见到的许多大门派高手,这些古老门派传承了上百年,几乎从数百年前春秋时代就出现了,有的是圣人之后,不论武学剑术造诣、还是学术经纶见识,在他之上者,文武皆不少,对他信心打击亦不小。

“大哥,不必气馁了,只要你我兄弟俱在,联起手来,定有翻身的机会!”项云不忍其兄因此颓废丧志、消沉下去,开口劝慰道。

项羽愤然道:“也不知到那龙天羽走了什么运,几个月前,我与他还难分上下,这期间我一直在苦练刀法,一直突破到了大剑师中期,脏腑间虎啸雷音,却想不到还是慢了他一步,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愤然之中充满一股苍凉,倒有一种英雄虎落平阳的感觉。

项云点头道:“是啊,两个月前,我还曾亲手击败了他,要不是雨馨阻拦,我已除掉了这个祸害,想不到阴差阳错竟让他有所领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到了大剑师的后期,还领悟了一种诡异的步法,若是没有这种步法,我与他一战虽不能胜他,但也不会败,看来他得到的进步远超出了咱们的预料之外。”

“西川版图越来越大,汉军日益强壮,加上龙天羽又是无限接近剑圣级数,这些都不是咱们所能对抗的,要剿灭西川,看来很难做到了。”项羽有些颓然地叹道。

项云却道:“尽管汉川做大,但汉王已成为众矢之的,各路诸侯和势力现在都不希望西川进军中原,那样一来,势必会像大秦一样,统一六国之地,试想得到了权力谁还愿意交出去,咱们可以借势,一是大哥的楚国,处在富饶之地,中原的聚宝盆,兵强马壮,加紧筑建工事,做好与汉军争夺天下的准备;二是拉拢各路诸侯的力量,让他们都知道西川汉王的野心,反正汉军若要北伐,必先夺三秦,东出函谷关,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魏、韩、赵等地,与七八路诸侯交战,消耗汉军力量;三是我们北有匈奴铁骑的盟友,西有西域三十六国的外援,东、西、北三面成犄角之势,无论汉军先动哪一面,其它两面都会死死盯住他的弱环,到时一击必杀,痛击汉军。”

项羽听了其弟的言语,脸色微微变化,沉吟半晌,脱口道:“咱们与匈奴虽是盟友,可是那些游牧民族似乎与中原人生活风俗大异,他们进入中原来,会不会野心变大,到时候不受咱们的控制?”

项云淡笑道:“冒顿是我义兄,当年我助他夺取了单于之位,而且咱塞北国常年提供兵器和战马给匈奴买卖,早已结下盟约,即使匈奴人进入中原,但他们不懂耕种和建筑,也只是抢掠财物而已,要城池和地盘无用,只要匈奴铁骑助咱们击败了汉军,到时候划分西北河套之地和东北燕地给匈奴,其它中原之地,不宜游牧,匈奴也不会垂涎,都是楚国的天下,日后可以把塞北国的族人迁徙一部分回来,治国安邦,将来我项族就是中原的主人了。”

项羽此时对这些心淡了许多,他心想做了君王每日要批阅奏折,还要替百姓想那多事,不是今儿哪里闹灾了,就是明儿哪里发洪水了,治理百官等等,他都不在行,如今想的却是如何能迅速提升自己的武力,追求武道,日后再与汉王一战,击败龙天羽,以雪耻辱,当下说道:“这些事,你来拿主意吧,日后治理政事、联系外交也由你来负责,大哥我要继续闭关,冲击剑圣,将来亲手砍下龙天羽的首级,否则不解决此心结,这辈子恐怕都攀登不上武道的巅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