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绿色地毯,蜿蜒不绝,直达天际。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坠落其中,俏丽多娇。

蓝天白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真实清晰,草原上气息夹带着浓郁的花草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要在草地上翻滚,尽情享受绿茵世界的祥和与广阔。

龙天羽利用指南针,辨别方位,策骑率领四百骑兵尽量挑一些峻岭做掩护,快速奔跑,没有选择直接在四周空**的地方穿行暴露,就是为了躲避草原匈奴人的视线。

毕竟这是匈奴人的地盘,匈奴和胡人的威名,一直困扰着秦汉时期的王朝,马背上的作战根本不是中原人能比的。

无数的牛羊在水草丰美的绿地里悠闲放牧,恍如移动的棋子,成群的骏马奔跑嘶鸣,飞扬的鬃毛,似是起伏的波浪,远远传来高亢嘹亮的歌声,那是放牧的胡人在尽情歌唱,悠悠清音,飘**绵长。

碧绿的草原,让筋疲力尽的便骑兵们都感到精神一振,情绪高涨地驰骋起来,这仅存的四百位将士,其中一大半是中原人氏,加入汉军的,还有一些是汉中当地的热血青年,由于表现突出,训练了不到半年,就已经成为正式的骑兵。

几番激战下来,就是新兵蛋子也快被练成勇猛的精锐了,毕竟在沙场历练过,面对过生死存亡,挣扎出来,没有阵亡,都是身手敏捷,胆色出众,杀伐果断的人,四百骑兵的战斗力,正面能轻松干掉一千普通骑兵!

龙天羽没有再绑着项雨馨,而且让她单独一骑,也不怕她逃走,因为此刻已经成功吸引了项云和他的主力人马,相信夏侯婴、樊哙等数千将士如果能顺利突围,现在便该返回汉中了。

幸好是由稳重的夏侯婴带队,否则换作是樊哙一人带军,说不定他会带着残余兵力从后面追来搭救,反而白白阵亡数千将士。

为了监视后面敌军的动向,沿途留下了一个个的暗哨,散布在草原上,这些人很可能就这样困死在草原上,但必须要有人作出牺牲,没有人吐出丝毫怨言,士为知己者死,能为护主公而阵亡,死得其所。

四百来骑赶路大半日,人困马乏不得不停留下来短暂休息,补充淡水和食粮,恢复透支的体力。

项雨馨独自一人坐在了一边,她身上仍穿着龙天羽的外衫,里面是紧身战甲,数日来奔波,脸上难掩疲惫之色,而且来不及清洗衣服,身上有些污泥和汗渍,多少有些狼狈的样子,不过她的脸颊却完美无瑕,晶莹如玉,闪着光泽,细嫩得吹弹可破。

草原的风吹动她体外大号长衫,将她玲珑的身段,紧紧包裹其中,美妙地娇躯线条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玲珑火辣,惹人遐思。

不知她还恨不恨我?龙天羽心中犹豫片刻,拎着水囊向项雨馨坐着的草地走去。

“项姑娘?喝点水吧。”

项雨馨闻言侧首看到龙天羽站在她身旁,递给他用过的水囊,一副很自然的神态,雨馨瞪了他半晌,想到数万族人因他阵亡,心中难过愤恨,但又想到他奋不顾身地搭救自己,与自己同生共死摔落悬崖,山洞相依相偎无话不谈,便升起无限的柔情,两股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矛盾之极,连她都无法辨清,是恨他多一些,还是喜欢他多一些。

“谢谢,我自己有水囊,不喜欢使别人用过的东西!”项雨馨淡淡地回道。

龙天羽微微一笑,这妮子看来气还未消呢,不管怎么样,她如何重情义、爱同胞都是一件无可非议的事,龙天羽也不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安稳地坐在了她的身边,静静地享受着草原的清风和景色。

项雨馨见他坐在身边,再不发一言,目光远眺着前方,说不出的睿智和深沉,与带兵杀敌的将军形象完全不一样,有些像她父亲的神韵,好像他的周围,不是他的世界,他的神秘,世上无人能了解一样。

越和他相处久了,越觉得无法看透他,项雨馨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气息,聆听着几乎相同的心跳频率,脸颊有些发热,如果能抛弃仇恨,永远像悬崖冰洞那一刻,无隔阂地相处,该有多好啊!

“雨馨,你还在恨我吧!”

忽然龙天羽开口了,打破了这一方的宁静。

项雨馨本还在回味着那日的旖旎关系,倏然被他开口打断,愣了一下,芳心一颤:他改叫我雨馨?难道有什么话要表白吗?

她有些悸动,却没表现出来,仍淡淡道:“为什么不恨,那些是我的族人,是我漠北草原上的大好男儿,你知道他们的家人妻儿多么想念他们吗,却被你和你的将士把他们葬送,甚至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很多面孔,我都认识,甚至还在草原上和他们赛过马、射过箭,可是,全被你们汉军害死了。”

龙天羽听她激动地娇斥完,轻轻一叹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战场就是这样,充满了杀戮,没有对错,没有成败,有的就是死亡,一将功成,白骨成堆,我也不喜欢杀人,可是上了战场,不杀对手,我的将士就要身亡,没的选择!”

项雨馨微微一愣,说道:“你也知道这个诗句?”心想父亲他的影响力真不小,说过的诗词想不到中原人都记得。

龙天羽心想我背过的诗词没有三百首,也有二百六吧,但往深层次一想,自己知道一点也不稀奇,因为在读书时期没少背诵,听她的口气,她也知道,肯定是从他父亲项少龙那里听到的了。

当下微笑道:“我知道的还不少,‘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王月天山雪,天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抑玉鞍,原将腰下剑,直为较楼兰’。这两首诗你可曾听没?”

项雨馨眉头一皱,天山她非常熟悉,西域三十六国所倚临最大的山脉,离漠北也不算远,楼兰国她也知道,可这两首新颖的诗句却从未听闻,连父亲也没说过,摇头道:“没有,这些是你从哪听来的?”

龙天羽随便念了两首诗仙李白的诗句,以为她也听过,却不知那穿越者项少龙并非像他这样,国内顶尖学府毕业,还提前进修了多门硕博连读的学位,读书时期又对诗词古文化研究颇多,而项少龙只是一个年轻的特种兵,初中毕业后直接读的部队军校,接触文化基础课不太多,专攻搏击、练枪、军事行动等特殊训练,所记下的诗词只言片语,都是些脍炙人口的,对于二十一世纪,几乎人人都能背上几句的诗词,再生涩一点,就没背过了,所知极为有限。

“中化博大精深,你没有听过也属正常,至于我从哪听来,现在还是个秘密,不便透露!”龙天羽笑着对她说道。

项雨馨喃喃咀嚼,默默记下后,才道:“龙天羽,其实你这个人很特殊,像一个君子贤者更多过君王,无情帝王家,通过那次你在绝境中施救雨馨,差点丧命,这根本不是一个君王会做出的事,由此看出,你并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热衷权势的人,相反你是个极其重感情、有血有肉的人,既然如此,你为何总要在乎争天下,大家和平共处,静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行吗?为什么总要固执地死战到底呢?你不忍心见到将士阵亡,雨馨也不忍看到族人战死,你不是一直提倡仁政吗,为何还要兵戎天下,让百姓和将士死在战火之中?”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项雨馨,她能感受到龙天羽的品行和孤傲,绝不会贪图权势和江山美色就无情地牺牲将士和百姓的人,这样的君王,是不宜做开国皇帝的,因为不够狠,不够无情!

龙天羽目光看着她,女人再聪明,终究是女人,脱离不开思维的狭隘,除了婉儿、月瑶寥寥几位超凡脱俗的女子外,能理解他的心境和理想,其她人又有谁能懂?这时他慷慨答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江山路,争天下,善战伐谋,历来不以德行操守论人,正所谓大仁不仁,大爱无疆,只要天下一统,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就有大德大操,以杀止杀,以武止武,我的理想抱负就是建立一个超级的大汉王朝,结束中原群雄割据,驱逐北方匈奴胡人,让天下百姓都能有衣穿,有粮吃,安居乐业,开发民智,让他们活的有自由,有尊严,这些……你的兄长能做到吗?”龙天羽说完,顿有一种奇特壮志凌云感觉,直涌上心头,一股热流满腔激**,宏愿一发,念头十分通畅。

项雨馨惊讶万分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立得如此之大,天下一统,四海升平,何等的大抱负啊!难怪,他一直坚忍不拔,不肯屈服,原来他心中早已把中原划成自己的王朝疆域了。

她发心自问,大哥项羽虽然有抱负有野心,却不是治国平天下的贤主,两位天生俊杰的二哥、三哥,虽然一身本领所向无敌,足以俯瞰天下英雄,却少了这种君王的抱负和宏愿,都做不到,即使父亲他,淡泊名利,追求天人刀境,也做不到这点!

“这……我……”项雨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他,在龙天羽威严的气势之下,显得有些慌乱和紧张,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胆怯,几乎不敢面对他的目光,这不是什么逼人的剑气和战意,而是一种境界的差距。

就好比当一个凡人站在一个伟人跟前,显得无比渺小一样,并不是因为这个伟人身高马大,身材魁梧,或者凶神恶煞,而是他理想抱负和行为举止、思想内涵已让人仰视,自惭形秽!

龙天羽看着她茫然湿润的眼眸,清理无双的容颜,柔情渐起,毕竟她只是个少女,遂伸出大手将她娇嫩玲珑的身躯揽入了怀内,静静地,融入草原的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