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早由上天注定,世人掌握的只是不同时期的选择而已,选择对了,荣华富贵、登堂拜将、建功立业;选择错了,一损俱损、分崩离析、万劫不复。

有多少人都在以为是自己掌握了命运,其实不然,因为你根本不是命运是什么样子、什么形态的,又如何掌握?充其量是你在人生路上,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选择,走出了一条人生路,却不知这样的选择,这样的路,是否早已是上天的注定呢?

即使以淳于婉儿的玄术才学和过人智慧,也无法完全解释清何为‘命运’。

杜青云被郦食其的一番说辞劝解,弄得六神无主,心志开始动摇,郦食其说得不错,于私之利,能借助汉军力量报仇雪恨,手刃奸贼,救出被囚困的父王,于公大义,归顺汉室,通过自己的能力,封侯得爵获得高官职位,使蜀川免遭战乱之苦,经过攻城的失败,再要面对庞大无敌的汉军,他涌起无法抵抗之心,后继无力的感觉。

再者,汉王的名声一向以仁主贤君而显达于世,在诸侯王中口碑最佳,深受中原百姓的爱戴拥护,自汉军入汉川后,整个汉川发展迅猛,人口暴增了接近百万,除了几十万大军,就是从彭城迁来的百姓富甲,还有各地慕名而来的士子大夫客卿武士商贾等等,汉中和南郑两城邑就迅速扩建了数倍。

而汉中推行的新政,废除封难王制和奴隶制,采取封官选能制,但凡立军功、治民政、有才学之士均可以入朝为官,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贵族,只要有才能,为汉室朝廷出力建功者,这才是令更多庶子和草根英雄追慕的。

“郦先生所言,句句肺腑,令青云诚挚感动,不过让青云携带麾下将领谋士归顺汉室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本人却有三个条件。”杜青云语气来个大转弯,由本世子的自称变成青云,可见对其汉使身份已经看重起来。

“世子殿下……”一些将领和谋士有些惊讶地看着杜青云,似乎为他的立场抉择的转化一时震住,当然也有不少将领和客卿谋士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用和汉军交锋了,就不用死了,而且还能加入汉军阵营,步入朝廷,谋得一官半职不成问题,倘若日后汉军横扫中原,那么他们将来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被天子封官加爵。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心就是这样,没有前途的王者,是不值得手下贤能之士去卖命的。

有了前途、有了野心、有了实力、有了目标、有了斗志,只要有任何一样,让手下的人认同主上的存在,即使拼命去死,他们也义无反顾,如果做主子的先没了斗志和希望,其他人心就散了。

郦食其眼光一闪,几分笑意**漾在神色之中,他已经把握住了对方心理微妙变化,知道这次说客使命的成功面很大了,问道:“世子有何要求,不妨明言,老朽用心记下,倘若无法当场答复的,自当遣人回王宫向汉王禀告。”

杜青云眉宇一禀,神色变得几分寒冷,说道:“如果本世子带领麾下人马投靠汉军后,其一,不得接收杜啸川的投降,而且还要借兵于我,攻陷德阳城,救出我父王。”

郦食其心想都说两位世子仇深似海,汉真不假,不过汉王妃指名要招降杜青云,击垮野心勃勃的大世子,因此这一项要求倒不难办到,点头道:“杜啸川为人阴狠毒辣,蜀地百姓对他多有积怨不满,汉军与民同根,自然不会接收杜啸川的投降!这一点老朽可以明复,还请世子接着说下面的要求。”

杜青云点了点头,继续道:“其二,汉军出兵驱除鞑虏,击垮羌人和大月氏的蛮夷部落,使蜀地百姓和少数异族村寨的乡民能够免受欺压!”

郦食其回道:“驱除草原游牧民族的蛮人,让百姓过上平定的日子,这是汉军的己任,不劳世子费心,汉军自当横扫蛮夷,驱逐番邦鞑虏!”

在场的将士都有些激动,他们刚败下阵来,斗志丧失,士气低落,对乱臣贼子和羌人月氏的仇恨,洗刷不清了,昨日一战,多少兄弟战友抛尸城外,死无全尸,这股仇恨都憋在心里,窝着一股怒火,此时得知十五万汉军将要对敌军开战,顿时豪情大起,摩拳擦掌准备一起出战,为战死的兄弟报仇雪恨。

杜青云环顾一周,看着麾下将领们个个神色变化,似乎从刚才颓势中兴奋起来,心中暗想:原来这些将领得知要投靠汉军,竟然如此翘首以盼,看来归附汉室才是顺应民心啊,当年壮志凌云,欲恢复蜀国政权的鸿鹄之志,此时却有些心灰意冷了,时不待我,君且奈何?

“其三,就是在场这些将领和谋士,都是本世子的亲信嫡系,不但才能出众,更有一番建功立业的热忱和忠君敬主的情操,均是可担当大任之人,希望归附汉军后,我的这些将领和客卿们,文武都能委以重任,不能受到汉室官吏的排斥欺负,即使本人今后无权可掌,却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受委屈……”杜青云说的语重心长,动情之处竟然泫然欲泪。

其它将领和谋士听到二世子即使自己没有权位,也要把手下推荐出去,让他们能谋得一官半职,甚至委以重任,这种主子的仁厚之心,令在场将领客卿心中感动,齐刷刷起身半跪在地,失声道:“我等誓死追随世子殿下,绝不贪生怕死,贪图富贵……”

郦食其眼睛眯起,心中一动:好家伙,这个杜青云也是号人物,竟在这时动之以情,恰到好处,博得手下的爱戴拥护,无论今后他们官职和身份如何,恐怕都不会忘记今日推荐提携之情,好深的谋计,难怪汉王如此爱重此庶子。

……

一抹斜阳在山头沉落,苍穹挂着点点星辰,月光如辉洒在湖面上,碧水湖面微风涟漪,波光如粼。

湖岸边一排排篱笆围着一座座竹舍,幽雅别致,龙天羽所在的院落是在最西边的一所,东面是药田,后面的房舍都是侍女居所,在中央靠东侧依山傍水的一间较大的二层小楼的竹舍,便是卓凝君的香闺所在。

这卓凝君乃蜀地贵族,其卓氏本是蜀地名望大族,贩盐起家,利润堪比金银宝玉,富可敌国,而卓渭只有一女,十年前将刚满十四岁的她许给了秦国重臣姚槿之子姚剑羽,后来姚剑羽跟随蒙恬将军西抗匈奴的时候战死沙场,这场婚姻不了了之,卓凝君自始至终都未那婚夫婿谋过面,便做了寡妇,十年来一直未嫁。

前几年其父去西域经商,途中遭到西域国的游牧马贼,车队遭到洗劫,卓渭及数百家将全部死于非命,卓凝君便继承了卓氏主人的身份,经商之事交给族内叔父及堂兄弟打理,她则隐居山脚湖畔,专心医术,经常出山给当地百姓治病。

虽然她与侍女居住在此世外桃源,但山外关卡入口却把守着族内的一支家将侍卫,保护着隐居的女主人安全。

竹舍、湖泊、药田、桑榆茶叶,整个山涧桃源宁静悠然,依山傍水,特别到了傍晚,水雾萦绕,一团团、一层层笼罩着婆娑的树梢和山涧上空,雾朦胧、水朦胧,如仙雾一般似真似幻。

夜幕来临,竹舍内点起了青铜油灯,由于小郡主浑身几处受了刀伤,虽然当时没有叫苦,但受伤容易养伤难,敷药过后,皮肤自然疼痒起来,惹得月儿叫苦连连,皱着眉头,泪珠泫然,龙天羽待在房内一边搂着她的身子,一边给她讲着故事。

龙天羽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讲起,将这中国最早的言情剧有声有色地描述出来,对于他而言情节比较狗血,但对于天真无邪的月儿来说,却煽情无比。

小郡主听到马文才逼死祝英台,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双飞后,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小拳头握得狠狠,怒道:“这个马文才,真是个无耻大混蛋,可恶登徒子,梁山伯也是个傻瓜,他怎么就看不出祝英台是个女子呢?”

龙天羽听着“可恶登徒子”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没少被她这样称呼啊,有些好笑道:“正因为看不出来,离奇曲折,故事才会流传千古!”

杜冰月摸了一把眼泪,仍是不忿道:“你还笑的出来!什么破梁山伯,一点也没用,还不如萧大哥呢,当初月儿也是女扮男装,还不是被你认出来了,你比那梁山伯强多了。”

龙天羽汗颜啊,心想这也有可比性啊,老子要是和梁山伯一样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打个屁江山啊,摇头失笑道:“世事无常,有时候越是得不到的人,越会让人刻骨铭记,你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会慢慢明白了。”

杜冰月听到他又说自己小,有点不大乐意,牵起他的大手故意放在自己硕大的酥胸上,以证实自己不小了,边说道:“萧大哥,月儿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中原女子到了这个年纪不是出嫁成亲吗?你可不许再把月儿当小孩子看待。”

龙天羽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瑶鼻,微微一笑道:“不把你当小孩子看待,那要把你当作钰莹、紫尘你几位姐姐那样看待吗,嘿嘿,就怕你承受不住啊!”

杜冰月脸颊不由自主地晕红起来,秀眸半闭,轻声道:“我愿意,承受萧大哥给月儿的一切!”声音虽如蚊子一般娇弱,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肯为他付出自己身心的一切。

龙天羽心中有些感动,这小妮子,越来越会煽情了啊,可惜现在还不到采摘花蕾的时候,手臂搂紧了月儿娇躯,转移话题道:“大哥明白你的心意,等你伤完全好了,大哥再多索取一番,对了,你今天和卓姑娘一待香闺就是一下午,都聊些什么,那么投机啊?”

杜冰月回复几分神志,轻轻道:“开始卓姐姐给月儿敷药医伤,后来月儿得知卓姐姐喜爱诗经楚辞,就写了你做的那些诗词给她看,结果……结果她也爱上了。”

龙天羽听得怦怦心动,她也爱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