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女孩子的人生要自在许多,哪怕不是皇家嫡长女也有很多事可以做,但男孩能接触的东西就太少了。

若这个男孩再和他一样怎么办?饶是身为父母的他们不会像他的长辈们那样介意,也无法许他一个大展宏图的将来。或许他有朝一日总能像他这个做父亲的一样接受一切,但认清与屈服的过程总是郁郁的。

他盼着这个孩子能无忧无虑地长大,那便还是女孩子为好。

起了床,虞锦简单地重新梳了妆便接着看折子。太医在不伤及孩子的前提下给她开了点提神的汤药,喝下后精神清爽了许多。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让宫人进殿,悠哉地独自同他待着,满心的喜悦散都散不开。

就要诞下他和她的孩子了呢,好开心啊!

他们会一起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这必定是种很独特的体验。她还没怎么费心照顾过孩子呢,从前生时也没想过自己要为此耗费什么精力,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时就直接交给父亲,摸不准是谁的就从后宫挑个合适的人作为生父抚养孩子。

但这回,她很期待自己亲自带这个孩子。

不知不觉,天已渐黑。楚倾看看时辰,正欲唤宫人进来吩咐传膳,面前忽地黑影一闪。

“陛下。”沈宴清在地上落稳,抱拳,“臣有事禀奏。”

虞锦颔首:“说就是了。”

近几个月她都没什么事瞒着楚倾,包括暗营禀来的事。

可这回,沈宴清却显然迟疑,意有所指道:“事关重大,陛下可否……”

“臣去看看姜糖跑到哪里去了。”楚倾会意,自觉告退。沈宴清仍很谨慎,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走远了才又开口:“臣等奉旨在楚家宅子中盯着,发现了些东西。”

虞锦眉心一跳:“又有人栽赃去了?”

“那倒不是。”沈宴清摇头,“是工部修到后宅时,从院中挖出了一样东西。”

她边说边伸手在怀中一探,取出一方木盒,放在罗汉床的榻桌上。

是只上了黑漆的木盒子,巴掌大小。大概已很埋了些时日了,看上去陈旧不堪,花纹都已变得斑驳。

虞锦莫名觉得眼熟,这种感觉又激得她莫名心慌,视线盯在盒子上,却没底气打开一探究竟。

又听沈宴清禀说:“臣已查过楚府的旧档,那方院子……该是元君入宫前的住处。”

虞锦的目光仍盯着盒子,还是没能想出缘何觉得眼熟。听沈宴清提起楚倾,她终是有点坐不住了,气息缓了缓,伸手将盒子拿到面前。

木盒做得很精巧,盖子是插在浅槽里的推盖。盒子上的尘土已被拭净,但因为腐朽的缘故,盖子推开时不太顺,卡了又卡才被打开。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方方形玉印,约莫两个指节的长度,是名章最常见的大小。

虞锦瞧得出,这印玉质原该很好,只是因为经年累月没有人气滋养变得干枯,毫无灵气了。

她心底忽地有种说不清的紧张,一点点缥缈的猜测掀起来,又不及她想出端倪就已消散无踪。

她于是滞了良久才终于摒着息将它拿起来,小小的玉块在手中一转,印上的字呈现眼前。

只四个字而已,出自东宫工匠之手,与某支断笔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林页之印。

第48章 不快

楚倾在德仪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姜糖, 走到德仪殿北边的竹园才看到它。但它和楚杏玩得正高兴,楚倾要抱它走,它就拼命挣扎得像受了八百年虐待一样。

楚倾只得做了罢, 转而嘱咐楚杏:“该回去用晚膳了。一会儿记得把你放在西屋的书收走,别堆在那里。”

“我知道!”楚杏点头应下, 楚倾便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折回德仪殿。

天色已半黑,他步入院门便看见周围厢房的灯都亮着, 正殿却没燃灯, 从外面看黑漆漆的一片。

楚倾不禁心生疑惑,踱上前去问守在门边的宫人:“陛下走了?”

“陛下在殿里。”那宫人边回话边下意识地回了下头,看神色显也奇怪为何不燃灯。

迈过殿门,楚倾又见连近前侍奉的邺风也只是在外殿里候着, 黑灯瞎火的寝殿多半是没留人。

没留人、也不燃灯,这是又睡了?

他怀着疑惑拐进寝殿, 绕过屏风, 便隐约看见昏暗中一个人影坐在罗汉床边。

“陛下?”楚倾怔了怔,待视线缓过来些才又继续上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觉出异样, 轻声问她。

虞锦淡淡抬起头,目光落在他面上。昏暗让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 却也给了她一问究竟的底气。

抬起手, 她一推榻桌上的盒子:“楚倾, 你能不能实实在在地告诉我, 这是怎么回事?”

淡漠的口吻令楚倾一愣,视线落在桌上,他的面色一分分僵住。

虞锦定定地看着他,等他给她一个解释。等了半晌,他轻颤的声音穿过昏暗,贯入耳中:“陛下知道了。”

继而听到一声轻笑。

他又说:“陛下失望么?”

问完,他别开了脸。

昔年胸怀大志的林页成了如今的样子,她失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