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菩提寺(1/3)
末了，方晏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小柯不是邺城人。”那方擎回邺城做什么？
“我知道。”一支烟熄罢，方擎将它丢入了车载烟灰缸，“我回邺城是想去菩提寺。”
方晏心头一跳，听他继续说下去：“没多少时间，今晚必须见到主持。”
他仔细算了一下，下一次邹城平有可能遭到袭击的时间是在12月31日，那天，他和其他同事都必须守在医院，全力保护邹城平的安全。而在这之前，还要寻找莫成章和柯嘉奇的下落。
方擎的确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权衡之中的危险，只能连夜赶回邺城，向菩提寺主持求一张新的符纸。
在方晏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说这个时间寺庙已经大门紧闭，就算还有人出来应门，怕是主持也不会相见。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方晏将车开往菩提寺。
通往寺庙的道路，是一条长长陡峭的台阶。
周围黑灯瞎火，不见一丝光亮。
仰头看去，饶是在黑夜里，也能带给人一种近乎眩晕的感觉。
方擎远远看着，打开车门下车。
随后，身后车灯熄灭，方晏也跟了下来，揣手迈步到他身旁：“真去？”
“嗯。”方擎应声，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有了前几次不好的经历，他踌躇片刻，便将视野转向方晏，“一起？”
“……好。”
这一声，方晏答得并不干脆。
记忆中方擎和菩提寺唯一的关系，就是在15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婶婶去庙里祝祷了三天三夜，最终感动了主持，求得一张由主持亲手所写，开光的符纸。
方擎打开手机照明模式，方晏的目光下意识转向他的颈间。
高高的衣领，瞧不见是否有佩戴符文。
但方擎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在这时开口，解释：“符包毁了，我必须去重新求一个。”
稍稍的，方晏眼中流露出惊讶，跟随方擎迈开的脚步，踏上了台阶。
晚风浸骨冰寒，风里夹杂着高处寺庙飘来的檀香。
两人行走时都有些小心。
紧紧衣领，方晏好奇：
“符包怎么会被毁？”
“遇上了邪门的事。”
不管他怎么说，方晏都不会相信。方擎倒不如直接回答，任由他误会，也免了他的追问。
随着渐渐向上迈开的脚步，隐隐的光亮从上方传来，仿若月色下那一片皎洁神圣的光彩。最初时，是淡淡的白，如薄纱般覆盖在通往寺庙的石阶上，而后，更加接近寺庙，传来的光影越来越清晰，是一片映照庙宇的金光熠熠。
光并非晕黄，只是将寺庙的气派折射出来，一盏盏六角灯依次有序地排开，散发出不算明亮的光芒，却将庙前石地映照得通亮无暇。
站在庙门大开的门口，方晏稍稍有些惊讶，偏头去看站在身侧的方擎，他依旧揣着手，神情严肃地目视前方，好似料到来这里就一定会有一个结束，果断迈开脚步，朝庙中深处走去。
参天古树下，穿着棉质僧袍的小和尚，不惧冬日的严寒，身形笔直地站在那儿，安静地闯入视野，客客气气地向来者施礼。
方擎循声望去，掏出了证件和叶容用来包符纸的那块手帕。
将两样东西递入小和尚手中，他说明来意：“我有一件事，想找主持帮忙。”
那小和尚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方擎的身份，很快就将方擎的证件用手掌托了回去，只将手中帕子摊开。
寒风一过，白色帕子里包裹的符纸灰烬瞬间被风刮起，飘零四散，弥漫眼前……
视线也跟随飞走的灰烬移动。
片刻，小和尚缓缓收回目光，将手帕重新合拢，握于掌心：“施主请跟我来。”
——
在与叶容重逢之前，那些古怪的事只是方擎心中的一个疑问。
他不愿再去深究当年的事，究竟孰是孰非，只想用合理的方式，去解释案发现场每一个不寻常的现象。
然而，前几天见识到了叶容驱魔的过程，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鬼影出现，那些压抑于他心底的繁杂心事，如汹涌海水一般袭来，侵占他所有理智。
到了禅房，他让方晏暂时等在门外，独自跟随小和尚进去。
浓浓的檀香，
迎面扑来。
室内的暖只是略比室外高一些，却像是暖到人心底深处似的，倏地沁人心脾，从骨子里都变得舒畅。
再看前往老者，主持白发、白眉，仍是一副精神奕奕的姿态，抬起衣袖，便比向旁边的蒲团，请方擎入座。
他没有任何宗教上的信仰，对于佛教的礼数也只是从书本中了解到了些许，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施礼，方擎再次说明来意，而主持只是在案上摊开了小和尚留下的那方帕子，眉角就不着痕迹地皱了起来，再舒展，又是一番看透尘世的风轻云淡。
“施主遇上了难以解决的事？”
“是。”
但这不是他来找主持的唯一原因。
“我见到她了。15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她随着父母一起出现在了案发现场的门外，三人都穿着黑衣，前来悼念。”
不过那个时候，方擎并不懂。
年仅13岁的他，在邻居遇害后，又见到三位身着黑衣、神情凝重的陌生人出现在屋外，只觉得恐怖。
“后来我成为警察，查到当年去警局认尸的人，名叫叶荣盛。而叶荣盛，刚好就是那个女孩的父亲。”
所有疑问和真相，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答案。
方擎感到不是一种轻松，而是另一份沉重。
他说起近来发生的案件，似乎与叶容重逢后，他的经历也变得非同寻常。
末了，他询问主持的看法：“如果我执意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该怎么做？”
菩提寺的高僧素来能替人指点迷津，但佛教讲求的一切随缘，随遇而安。
各种道理，方擎自然明白，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遇到危险便及时撤退，尚能应对，便是迎难而上，也在所不惜。
大概是感叹于他这份牺牲与果敢，主持最终还是笑笑，提点了一句：“万事有因皆有果。今时今日施主所面临的一切，或许由同一个因而起，但也终将因同一个因而结束。”
临走前，他又赠予了一枚符纸给方擎，并将亲手抄录的“楞严经”递交到他手里：“希望对施主欲成之事，能够有所帮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