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失控的追悼会

在南疆这片蛮荒的戈壁中,不知埋藏了多少白骨,又飘**着多少凄凉的孤魂。

或许,它们正漫无目的游**着,永远也找不到家的方向。

我不知道它们最终会如何,但我知道,秋羽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到他热爱的故乡。

因为在这一刻,有一个群人正为他送别,正为他歌唱。

或许,大漠之神也感到了我们的悲伤,在这个充满泪水的日子,也难得的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追悼会上,坐在轮椅上的我,裹着满身的纱布,泪水滂沱的在秋羽的遗体前献上了一束鲜花。我凝视着他那苍白的脸良久,直到泪水让双目变得模糊,变得再也无法看清他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推着轮椅的阿坤也哭了,他颤抖着向秋羽的遗体敬了个军礼,然后嚎啕着扑在秋羽的遗体上,死死的抓着秋羽的手,无论战友们怎么劝慰也不肯放开。

战友们都哭了,那哭声在整个追悼会的现场回**,久久的不能平息,直到指导员的一声暴吼:

“都特么哭什么?看你们什么样子?像个娘们一样!秋羽是我们四连的真正军人,更是我们的英雄!他在最后的那一刻....都死死的抓着步话机的发射键....他在咽气的那一刻.....都紧紧的拧着定位系统的开关.....他走的英雄....他走的壮烈.......我们给他办追悼会,....也....要....办的也要像个英雄!”

指导员起初的声音很洪亮,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哽咽....

到了最后,心中悲痛的他转过了头,双手搭在桌子上,默默的留着眼泪。

追悼会,就在悲伤中进入了尾声。而悲伤中的我,还没有走出战友离去的阴影,却迎来了一双冰凉的手铐。

当一位师部的保卫干事对我宣读拘押通告时,当几个纠察队员一把将阿坤推开,然后不顾我挣扎给我戴上手铐时,战友瞬间暴怒!

他们与我一样,都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是保护部队枪支不被犯罪分子抢夺的我,会遭遇到如此待遇。

他们发狂般的将几个纠察队员与保卫干事打倒在地,纷纷破口大骂:

“我艹你们妈的,凭什么抓大赖,他咋的了?”

“尼玛的,我兄弟尸骨未寒,你们就敢来闹事,我特么整死你!”

“兄弟们,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几个傻B把咱战友带走!”

“干他们,大爷的!老子一肚子火!”

本就很悲伤的战友们,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发泄对象,他们疯狂的殴打脚下的几个家伙,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眼见战友们要惹出大祸,轮椅上的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撑着轮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扯着因痛哭而沙哑的嗓子,对着现场的战友们喊道:

“兄弟们,战友们,我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是请大家不要打了!今天是我班长的追悼会,让他安心的上路好吗?我跟他们走,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儿!”

暴怒的战友们听到我这么说,都纷纷停住了拳脚,就在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人群的后面却传来了指导员的一声暴吼:

“大赖,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我在这,还特么轮到你说话了?同志们,给老子打,往死里揍!你妈的,这是老子的地头,还轮不到你们这帮渣来撒野!给我干!”

哗.....指导员这一声暴吼,就像给战友们打了一针鸡血一样,顿时所有人又暴怒到了极点,对着保卫干事跟几个纠察一顿暴打。

见到场面再次失控,指导员身边的连长急的直跺脚,他刚要跑过来劝阻,却被指导员一个窝心脚给踹到了桌子底下。

此时站在原地的我,看着身边一个个瞪着血红眼睛护着我的战友,感动的心中发酸,一行清泪滚滚而下。

我知道这些战友为何愤怒,我更知道,在这些战友心中,对我又有着怎样的情感。

战友、兄弟、袍泽,这一个个火热的词汇,这一个个饱含着亲情友情的称呼,它是那样的纯粹。

可我此时,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对战友们这近乎哗变的维护而担忧。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走入了追悼会的现场,他大吼着拨开了人群,拉起那个保卫干事后,愤愤的说: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谁让你在追悼会现场抓人的?想引起公愤吗?”

“乾团长,我.....我是....我是按照师部的命令执行,刘东涉嫌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地方的协查通报都发来了,我不能不带走啊。”保卫干事辩解道

“那也要掌握方式方法啊!做事情就不知道动脑子?把那手铐给我摘了,什么玩意!”

在乾团长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几个纠察队员为我解下了手铐,乾团长向我点点头,又向现场的战友们说: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很愤怒,对于这件事儿,我也很愤怒。娘的,老子的兵没有软蛋,面对歹徒行凶,就应该这么干!反了他们了,还敢抢枪杀人?拿刺刀挑了那都是轻的,要是特么依老子,都特么拿机枪突突了才解气!可是同志们,法律就是法律,法律不外乎人情!既然咱们的同志有违法嫌疑,那就应该交给保卫部门协助调查,是非对错,组织上自有公断!要相信组织,要相信这世间有天理,有公平!大家都散了,让刘东跟他们走,老子也去,老子也要看看,到底是特么什么狗屁防卫过当!散了!”

乾团长说完,几步就走到了我的身后,一把将我按到轮椅上,推着我就出了追悼会的现场。

我回头望了望推着我的乾团长,心中很是感激。我知道,他这明着是推着我去接收调查,实则是要去师里讨说法!

我更知道,他这么做不只是护犊子,这更是要向全团的战士有一个交代,给死去的秋羽一个交代。

坐在猎豹车上,乾团长看着我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

“小伙子,别担心,你的事儿没那么严重!再说了,就算是防卫过当又咋了,那人就该死,抓住了也得枪毙!没事儿啊,别犯愁!呵呵,你小子真是好样的,一个人挑死了三个!不过可也够悬的,你都不知道,要不是特战旅去的及时,要不是帕尔哈提在那个老头拿土枪打你之前一枪把他打成重伤,你小子估计现在正在医院里挑铁砂呢!呵呵。”

乾团长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可我却在他那笑容中看到了一缕忧愁,更看到了一丝丝无奈。

但这一刻,这些还重要吗?不管怎么说,我还活着,我也为秋羽复仇了,这一切就足够了。

想到秋羽,我的心又纠成了一团,眼泪瞬间布满眼窝,我凝望着车窗外的戈壁,在心里默默的说:

班长,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我所作的一切,更不会忘记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保护战友的那份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