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从偏殿出来后我一路走到后院的小河旁,蹲在一处石头上,捋一捋思绪。唔,啧,大哥与司幽,断袖了。

夜里苍凌提了两壶好酒与我夜话,我琢磨一番,想着兴许她还不知晓,便将白日里看到的说了。没想到她唏嘘:”你这番愚钝,如此时候才晓得,且还是亲眼瞧见。大哥与司幽老早就已情投意合,若今日不是让你撞见,就你这榆木脑袋,嘁。”

我未接她的话茬,思索着,难道真是我从前太迟钝未看出来?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只知道这两人未娶妻也不纳妾,索性抛了不想了,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苍凌回了房,我一人搂着软被呼呼大睡。

翌日醒来,回想昨夜的梦。梦中大哥与司幽成了婚,众仙家都前来观礼。大殿前,大哥捧了司幽的脸,很有感情的唤声夫人,深深地吻了下去。还领了我与苍凌到跟前喊一声嫂子,司幽风情万种地回了礼。

众仙掌声雷动。

我哭笑不得,怎得做了这么一个梦。

走出个一两步,便瞧见昨日活春宫中的两人舞着鸳鸯剑。这么瞧着,却是十分养眼的,看的我心情很是愉悦。上前同他们讲话,大哥耍剑耍的入神,并未看到我,司幽注意到,微微红了脸,我摆摆手,哈哈笑道:”无妨,无妨,你二人在一处我与苍凌十分中意。欢喜就好,欢喜就好。”不等他说话,摇头晃脑地走了。

走了两步还回头瞅上两眼,越瞧越高兴,仿佛是我自个儿找到了媳妇,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又找了苍凌喝酒。一连喝上几日,快活无比。

在我幽冥的日子过得极安逸,闲来便掏出嗜骨剑摆弄一阵。

这日我又无所事事,拔了剑在庭前挥舞,恰好司幽经过,便同我攀谈。如今他面对我与苍凌早已不是扭扭捏捏般模样,也不是曾经淡然模样,总要做出一副......是了,一副大嫂般模样。我甚是怀疑,曾经那个上阵杀敌的战神果真是面前这与大哥闺阁逗趣,娇羞不已的人?

我咂舌,诚然情事是能让人疯狂起来的。

他从我手中拿过嗜骨,端详片刻,斯条慢理道:”这嗜骨剑可是一等一的神剑,你又从哪处骗得的。”讲完还凉凉瞟了我一眼。

我在他心中竟是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而后他又接着说到:“它乃是虎蛟尾中最坚硬的一节骨头制成,又在外层铸了玄铁,其硬度怕是没几把比得上。别小瞧了这剑,据说它只能认一主,若是认了主,便刀山火海誓死相护。”我瘪嘴:“再神气不过是个死物,能怎得折腾。”

司幽叹口气:“这剑早已消失许久,我也大不晓得如何使,只是听说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西海之滨。”

我不解道:“那若不是它主人拿了呢?”

“若不是就是一把寻常铁剑罢了,无甚用处。”说完将剑塞给我便走了。

听到此话,我站了一会,随后噌地火了。

己青阳竟敢诓我!真真是妄为天神!实在可恶!

想了半日,实在气不过,与苍凌留了话,便腾了云气冲冲往西海去。

西海乃仙踪缥缈之地,仙泽虚无隐秘,仙气最盛之地定是己青阳府邸。我在一出十分低调地府宅前落定,只不过院府外孤冷寂寥,连个门童都没。聚神凝气稍稍探知,四周仙气果然很强,想必是这处无错了。

我整一整衣着,推开院门,惊了一惊。

仿佛走到什么幻境中,入眼之处一片火红,甚是惹眼。这,这乃是白君家后花园罢。

放眼远望,余余几万里,高达万丈,根深叶茂,花繁枝盛,红叶紫果。所见之处,竟都栽满了这梦幻不已的大树。我抬腿往里走去,却步步留恋,步步停驻。这林间不时响着金乌鸟的叫唤声,潺潺泗水流过,纵使是我见过万般美景,见过凡间日照东方,见过雪落梅间点红,也奈何不得这等似梦境般的。

我在这林间穿走着,扶着树纹,轻笑一声,想不到白君看起来这样清冷,不爱玩笑的一个仙,竟爱这般火热的颜色。这林子这么大,何时才能走到头。

实是有些累,便使了个术法,穿过这林子,待到眼前豁然开朗,才停下来。只见我要找那人着一身幽深玄衣,半倚在树下的桌旁饮茶,很是悠闲。

他淡淡道:”你这一身男儿装有些不称眼前的风景,着实浪费了我这护养了几万年的穷桑林。”我惊诧,这竟是一院子穷桑树!竟是那一万年结一次果的穷桑树,传说穷桑果食之可与天齐寿,口感鲜甜,美味可口。不过这穷桑十分罕见,若是让天帝知晓他私藏了这么些神物,不知会不会下令全数砍了。这么想着,一时之间便忘了来此何事。

直到他开口同我讲话,清淡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此番来所为何事?“

他都已问出口,我虽有些气恼,但也不可忘了礼数随意发作,将嗜骨放与他面前使出自认很为和善的口气说道:“白君可是拿苍白当作三岁孩童了,明知这剑不可易主,在旁人手中只是一把废铁,还将它交与我。”这下瞧你还要如何辩驳。

己青阳面上浮起一丝笑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道:“那三殿下怎知此剑已认主?”我被他问的问的一怔,不明道:“难道不是?”

他笑深了些:“本天神活的再久也还未糊涂到如此地步,这剑并未认主,在等能将它融进身体的持剑者。”我当他又是在胡扯,靠在树旁玩弄着手指说道:“那是何人?”只见他平平稳稳放下茶杯,端正道:“便是你幽冥三殿下苍白。”

我一歪,险些栽倒。己青阳伸手托住我,皱眉道:“你怎这般不经吓。”

我暗想,还不是为着你的话。

瞄他一眼抽抽嘴角:”这八荒五田比我有本事的神仙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是我?“

他唇动两下:“因你骨血恰好可与它相融。”

我沉默无语,这竟也算得理由。因着我骨血适当,便被选中了当作一把剑的容器?啧,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