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组建幕僚

严格意义上来说,朱延平开府不是大事,各镇总兵、督抚的衙门都不是制式编制,都算是开府。

可他开的车骑将军府,车骑将军这个将军号历来是重号将军,比四征四镇四平四方这类重号将军还要重,这是中枢将军重号。

搁在两汉时期,车骑将军上面只有一个大将军能压得住。

朱延平在检验将印的时候就察觉了,这枚将印比列将军大,最次也是正将军一级。

顺天府街南侧的临江楼里,徐拂与侍女抱着琴出来看着浩浩****的车队,店伙计铺设桌椅摆琴,徐拂弹琴高唱。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

鼓声、琴声,歌声。

朱延平经过时侧头看着徐拂,徐拂看着他,隔着面甲,马蹄践踏,车轱辘扭转,渐渐别离。

这女人想干什么?

“朱大哥不考进士了?”

“上面人不给,考也白考!”

李秀策驾着马车,歪着脑袋:“阿姐,这京师没甚意思,咱跟着将军到处见识见识,总比看人脸色要好。这地方,处处有人甩脸色,忒没意思。”

犹犹豫豫的李秀英不知道如何选择,李秀策见了伸手,李秀英忍不住伸出手抓住,被弟弟拉上了车。

李秀策看一眼‘李宅’牌匾,啐了一口,扬起鞭子甩了个鞭花:“呔求!”

牛车使出胡同,李秀策回头看一眼车厢里头,被姐姐一瞪,嘿嘿一笑,这女人就是麻烦……唔,先变成将军的小舅子再说,否则吴小二早晚会造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文渊阁中,崔景荣的茶碗摔的四分五裂,他们兵部夹着各方面受够了委屈,他耗费无数的心思才说通内阁其他人,将镇虏军的军号收回宣大,防着的就是镇虏军虎符再生事端。

现在倒好,那头一口气搞出来的成德军、平卢军全是虎符统军,总共四个营,车骑步水齐全!

搞不好,现在卢象升那边的天雄军的虎符都制好了!

这兵部尚书当不成了!

刚回户部准备换了公服就下班的游士任接到圣旨,傻眼了,司礼监的公文,竟然还有六科官的附印,这天变了?

送走宣旨的赵靖忠,游士任看着圣旨苦笑,他被朱延平拉了壮丁,去车骑将军府担任招兵正使。

另一边,詹事府的右庶子徐卿伯也接到圣旨,调任车骑将军府长史,相对于总参谋长。

他和‘朱延平’的关系是很好的,游士任那边是不敢拖延去找成基命商量,甚至都不敢仔细询问,直接就把差事接下,大不了再辞职。

而徐卿伯则是仔仔细细询问了顺路宣旨的刘若愚,搞清楚了原由,他没什么好怕的,点头应下,当即刘若愚又按着计划拿出另一卷圣旨,升徐卿伯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由正五品变成正四品,正式拥有督抚一地的资格。

罢朝后的各方面人物得知朱延平华丽变身彻底投入皇帝那边后,不少人都傻眼了。

不懂军事的也会算账,一个营和六个营的战力,自然是六倍的差距……

懂军事的更会算账,六个合起来捏成拳头的营,可比六个分散的营要厉害的多……

朱延平还没到张家湾,京师里就安静多了,而司礼监、厂卫依旧紧绷着神经,担心引发大规模抗议,进而导致朝野对抗。

司礼监绕开内阁,这是赤果果的乱命,毫无掩饰的阉人干政,都被吓住了。尽管朱延平的六个营部队,还只是一个账面数据。

而为了省麻烦,崔景荣、成基命都气病了,闭门谢客。

张家湾,夜色下立禅庵旁的康安堂,朱延平听到院内虎吼声,露出笑容。

张家湾大营游击将军谢忠明跟在朱延平身后:“潞河西大营今日腾空,各方面都做了准备,车骑将军所部弟兄的洗澡热水、酒肉,我们都备好了。”

“终究还是老弟兄贴心,谢游击有没有挪挪位置的想法?本将那里,缺额挺大,正缺贴心的弟兄。”

谢忠明眼眸一亮,问:“车骑将军是小公爷的朋友,打声招呼末将自会应命。只是,朝廷各方面会不会不太方便?”

“多虑了,练军是我的差事,关他们什么事?以我们的交情,我在南皮练军,张家湾这片风水宝地,谢兄弟也住不了多久。”

两人的交情不错,都是年轻人有掌重兵的志向是一个,朱延平对谢忠明还有传授火铳战术的教授情分。

“成,车骑将军拿来调令,张家湾这边的老弟兄都愿意跟着将军过好日子,娶婆娘。”

朱延平露出笑容:“刘将军带走一帮弟兄,现在还剩下多少可靠的?”

两人走到门前,谢忠明拱手笑说:“对末将来说,可靠的老弟兄只有一千七八,对车骑将军而言,张家湾四千弟兄,都是可靠的。若论兵员素质,选走两千人便是极限。”

朱延平身后诸将都笑了,朱延平真要拉走张家湾的蓟军,真的用不上兵部调令。只要放话给这些人,跟着我能娶媳妇,这四千人一个晚上就能逃光。

回到院子里,朱延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头将近二百斤重的老虎揍了一顿。

尘封的老屋打扫一遍后,朱延平坐在炕上铺开军事部署图,家将们四周围坐,女眷们在前厅煮着军用粮。

“幕府亲军两营可由镇虏卫、太原卫混编形成,水师横海营现有骨架,到时候换上一批人掌军,大约还缺两千军士。成德军车骑两营缺七千五百,义武营缺三千二百,大约是一万一千的缺额。若能抽调张家湾两千人,那缺额就是九千。”

朱延平说着看向秦朗,秦朗拨着腿上算盘:“除亲军两营外,各营招兵以辽镇待遇为准。安家费十五两,张家湾这边抽军两千,一人五两见面礼钱,也就是一万两开支。招募九千,需要安家费十四万五千两,算上各处花销,光补齐兵源,我们最少要花十六万两。”

坐在寝室边角的左良玉起身拱手:“将军,这么算不对。辽镇十五两的安家费是给骑卒的,骑卒入伍时要自备马匹、战刀、衣物及其他生活器物。”

朱延平挑眉:“既然这样,辽军为什么还要可怜兮兮求太仆寺拨马?”

左良玉一顿,道:“回将军,安家费十六万两,以后军饷每人月二两,两万弟兄就是四万两。再多的银子也撑不住,辽军那边二两银子军饷会扣除军士各方面用度,到手也就七八钱银子。若将军发实饷,军装、军械一切粮草消耗走公帐,朝廷给的银子用不了几个月。”

“所以辽军不顶事,所以朝廷才会花钱让我们练新兵。大家都吃过下面的苦,想让弟兄们卖命,就要把弟兄们当人看,当自己弟兄看。”

朱延平说着抬手摆摆示意左良玉坐下,环视诸将:“此次练军,上上下下都盯着,就算我黑心要喝兵血。人家辽镇能喝,咱按着辽镇的喝法,各方面就会找咱们的麻烦。所以这个军,要公公正正的练,不能给各处留下把柄。”

“你们也都管好自己,管好手下的人,我朱延平不喝兵血,你们也不准喝。谁违令,我以家法处置。”

在座的都是家将,别说家法,就是用军法砍了,外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左良玉的红脸更红了,跟着一帮家将抱拳:“谨遵将令。”

油饼子、肉干与干菜炖的汤,就是晚饭。

许久未烧的火炕现在有些潮,众人睡的都不怎么踏实,在与本部大队人马汇合前,朱延平不准备脱甲。

此时的京师,徐卿伯擦拭佩剑,给妻子及五个儿子嘱咐一些事项,明日一早去吏部、兵部述职后,他就会飞骑赶赴南皮,担任起新军招募大管家。

游士任拿着圣旨拜访成基命,正门不得入,走的是后门。

“感觉为难了?为师也为难,不过为难是好事,说明你心里还想着自家师弟。”

成基命躺在床榻上,头上搁着湿布巾,他刚送走一些老朋友,也就没有换样子:“去吧,师兄弟就该同进同退。”

同进同退,游士任坐在床榻边上,理解了,缓缓点头:“那,到南皮后,学生又该如何做?”

“别管风言风语,做好份内之责。”

成基命说完,似乎很累闭上了眼睛,游士任起身告退。

朱延平跳了进去,等各方面通气后,一个阉党鹰犬的骂名跑不了,就怕这小子脑子一根筋,挨了骂记恨在心,一条路走到黑。

游士任这个师兄就很重要了,师兄弟一起进去,一起出来,能解释为他们忍辱负重,也方便以后为朱延平正名。在情理上说是成基命授意,就能站得住脚。否则朱延平一个人投进去,有些说不通。

以后是以后,现在保住朱延平这边的线也是紧要的,若游士任这个师兄拒绝幕府职务,朱延平怎么想,他的脸又往哪里放?

因为党争,师兄弟割袍断义的事情多了去,多这一件不多。

京师城外某处庄子里,通宵达旦娱乐着,这里是一处高档次赌坊,也是各路流莺聚集地。

朱宗楚握着纸牌筹算着,一把丢了认输,拿起赢了的银子要走,坐庄的李渐凉摇头笑笑:“三缺一,再来一爷们儿。”

这小子胆魄不足,就是识时务。明明知道夜夜能赢钱不是巧合,偏偏能见好就收,能忍住贪欲,也算是过人之处。

来到一旁的休息室,朱宗楚取出黄铜烟斗填着烟丝,吸一口吞云吐雾提神,眯着眼睛无思无想。

现在他有钱,什么都不用干,可以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享受得得失失的起伏感。也有京中名妓来这里挣钱,他有钱,所以他日子过的滋润、爽快。

可这种日复一日的欢快日子,有些腻歪,可偏偏又舍不得离去。

他沉沦了,他不敢去见朱延平,他怕朱延平将他软禁。

手缩在怀里摸着银锭子数着,还缺三十两,凑够后赎了那位的婢女,就回太仓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