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西北缴获

离开兵部,朱延平又去了太仆寺谈谈租借官营牧场的事情,新任的太仆寺正卿毕自严一口回绝,不会把牧场场地租借于他。倒是可以腾出地方让镇虏军养牛马,吃的饲料按市价交付,省去运输耗费。

太仆寺在全国有十七处官营大牧场,很多都是走关系承包给私人,这些人每年上缴租金及一定数量的牛马就完事了。

崔呈秀执掌太仆寺的时候将各种见不得光的承包买卖废除,改为光明正大的竞标,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虽然一样存在舞弊,但太仆寺在崔呈秀时期的发展可以算是突飞猛进,每年满足各方面牛马需求,掏出百万两上缴内帑以支公用之余,也有闲钱发展开垦新的牧场。

崔呈秀也是没法子,各处官营牧场都烂透了,只是在烂的基础上压榨出更多的血。

而毕自严作为太仆寺的继任者,想着恢复太仆寺的荣光,拿回各处牧场的经营权。他有他的理念和雄心,他也知道镇虏军的重要性,但还是一口回绝了。

牧场在那里是固定的资产,产出的草不会少,每年出产的牛马及利润也是固定的。之所以荒败,还是被蛀虫给吃了,吃的时候只顾眼前,也不管后续发展。

哪怕是伐木工,也知道伐一植三的道理,可有些人反正是流官,在现在的位置上吃现在的,以后还会换地方当官,谁去管后来人有没有吃的。

毕自严准备从各方面整顿,整理好太仆寺内部的秩序,自然也就能恢复太仆寺强大的生产力。

朱延平又不是没地方放养牛马,他缺的是能源源不断产出草料的牧场。下了五千两的草料订单,碰了一个软钉子就回府了。

府中,家丁们没有训练,还在做工,挖着地窖,准备建造冰窖。

作为京师新兴的豪华大府,到了夏日连自己的冰窖都没有,说出去丢人。

这是一个原因,这冰窖也是藏兵洞,也是武库、粮仓。

反正冰窖很大很深,现在正在挖掘,以后装什么,现在谁知道?

从王恭厂拉来的火药,每日拉来多少用掉多少。

北方再冷,冻土也没多厚,挖开冻土层后,下面的土壤也是好挖的,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训练爆破技术。

冰窖就建在后院水池大厅下面,斜开口的司马道上已铺好了青石台阶,一对对军士站立,将里面开凿的土壤沙石传递出来。

五百人分成三个班,来回轮替工作。

还招收了一些匠人,在挖窖的同时砌墙,做抗压工事。

地窖内比较拥挤,倒是挺暖和的,朱延平抚着垒砌平整的青砖墙壁,石灰勾了墙缝,看着一丝不漏,青白相间也很是好看。

楼靖边负责这边的营造,跟在朱延平身后,手里拿着图纸讲解着。冰窖在内部大体呈现蚊香螺旋状,越往里头越深。同时整体向东偏移,因为西边是湖,挖过去到了夏天可能会渗水。

“记下,以后在寒冷地区长时间扎营,缺少建造材料,可以挖这样的坑洞御寒。这和米脂那边的窑洞是一个道理,有时候能用上。”

“另外,以后军中铁锹、铁镐多加储存,以每队五十人十铁镐,三十铁锹为主。铁镐也是可以杀敌的,铁锹这边过年后我去张家湾工坊研制一下,采用钢制,最好也能杀人。”

对于精锐悍卒来说,制式军械是为了战阵配合。其他武器也可以用,只要是打到人能将人打死的东西,都是武器。

见他下来,负责各处施工的带队军官都赶过来,就听朱延平继续说:“这就是一处很好的防御工事,野外挖建后,以火铳封锁洞口,谁能打进来?留好隐秘通风口,带足军粮和水,谁能耗死守军?”

看一眼这些军官,朱延平指指脑袋说:“你们以后都是要出去带兵的,打仗不能靠蛮力,要靠脑子。杀人是技术活儿,靠蛮力会害了弟兄们。平时有空闲了,别想什么女人,多讨论讨论杀人的方法,相互推衍,这样咱们才能越来越强。”

他脑子里很多过时的战术,这年头都是极为犀利的。这些战术,其实这年头满足物资供给后,达到条件人人都可以用。

不到时候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要的是有独立思考能力,能独当一面的部将,要给他们思考的余地,激发他们思考的动力,让他们学会思考。

到现在,他连铳刺这种最简单的火铳改良方式都藏着,就等这些人谁脑子开悟了,想到这一茬就施行。

他看片子见过西方的枪阵,长枪阵和火铳配合作战的阵形。用超长枪制造阻隔带,给火铳兵创造射击环境。这是火铳制造产量、火铳性能限制下的战术。

火铳的产量、性能上来后,大规模运用时就可以单独成军,拥有独立作战能力。这种时候缺的就是近战能力,一根铳刺就能省去很多东西。

毕竟铳兵的负重是不轻的,随身携带的东西越少越好。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比心计他要学的路还非常的长,他除了慢慢学之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卷到各种激烈冲突的核心中去。

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己的根基,一步步发展,等一切磨合完成后,他可以大规模的,毫无隐患的暴兵。

他最大的愿望的就是,在生前完成工业化,将战争形势变成堑壕战,变成炮战,将骑兵扫出战争的舞台。

美洲要抢过来当粮仓,澳洲要抢过来当牧场,印度那边也是可以当粮仓的。至于各地的土著,他宁愿以后这些地方独立做主的,生活的是自己的国民同胞。对于土著,只能说一声抱歉。

省的以后搞什么殖民地自治,导致前人流血打下的疆土又回到外人手里。

至于欧洲,看着坤舆万国全图,他只要英伦岛和西班牙那边地方。其他地方就是练兵的地方,可以慢慢放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能活下去,他的军队能成长起来。和他的理想、胸襟比起来,其他人的理想都是渣渣。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心安理得的干掉一切阻拦、妨碍他脚步的人。

离开冰窖施工地,朱延平回到屋子里开始处理西北发来的书信。

一封封书信被拆开,保持对西北形势变化的最新了解。

曹少钦一份叙旧的书信的全是暗语,比如打了一头鹿,吃了一条后腿味道还不错之类的,就是说里外配合伏击祖大乐广义营成功。又说吓走其他鹿,意思就是宣大军后撤。

还看到了塞外的狼,狼被打猎的铳声惊吓,也跑了。意思就是杨肇基的秦军也被震慑,待在山西没有动静。

另一边苏成的家信里也是平淡无奇,将与七杀将军所部贼军的战事直直白白讲了出来。比如贼军伏击广义营时,镇虏军成功奇袭夺取贼军囤积被虏人口的山谷。

副将张榜的军文里更是详细记录了‘缴获’,让朱延平做好报功的准备,还询问各方面俘虏这么处理。

太原卫的身份是协助贼军转运物资的从****壮,一律属于战争俘虏,又没有势力可以谈判,直接拉到镇虏卫城做免费劳力,以后充军都是有例可循的,不需要给各方面解释。

还有平遥的技术人员,他们的身份与太原卫类同,不能说是平遥的罪民。

比较麻烦的是平遥城的适龄女眷,以及大量的孩童。这些人都是与卖国晋商有牵连的罪民,按照传统的处置办法也是有例可循的,女子充入教坊司,男童入宫。

宫里的宦官来源就两种,一种是活不下去自愿进去的,一种就是边塞战争的俘虏。这类俘虏大龄的一般都会被军队宰了算军功,或者卖到各个矿场做工。年纪小一点的男童,都是塞到宫里去**。

比如那位大名鼎鼎的太监汪直就是瑶人,雨化田的原型人物。老魏的军事能力和汪直比起来就是渣渣,这位汪直带兵本事可是一绝,能和童贯相提并论的。叛乱被平后,这位就被送到了宫里。

至于女眷,军队里光棍数都数不过来,进行军婚或者卖了都是有例可循的。

看着都有处置去处,可关键就是女眷和孩童是与卖国晋商有牵连的。以现在的舆论来讲,这些朱延平不忍心杀的妇孺报上去,极有可能被上面全杀了,以儆效尤,也解舆论压力。

现在,镇虏军是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在这些俘虏面前,为俘虏‘报’了家仇,所以搞军婚没有多大阻抗力。

阿杏端着一海碗肉粥进来,见朱延平衡量思考,放下碗盘后,点了安神檀香,对着真武大帝像祈愿一番。

缓缓磨墨,朱延平开始书写处理意见。这件事情一定要下手快,否则宣大军的光棍还有秦军的光棍,甚至是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的广义营光棍,都会扑上来抢女人。

很多退役军士从贼,就是因为当兵娶不到媳妇,这才当了逃军,去做来钱更快、生活更刺激,同时前程更伟大的职业。

他的意见是男童一律交给曹少钦,让曹少钦送到宫里去。

女子不论大小一律拉回镇虏卫城,到时候大伙依照军功分配。西北那边谁敢抢,放开架势打,不要怕事情闹大。

歪着脑袋看着朱延平土匪一样的措辞,阿杏掩鼻轻笑,吐气如兰:“哥哥,张将军他们救回多少人?”

“丁壮、妇孺将近两万。这些人都是从范贼的,跟着贼军出塞还有活路,现在救出来弄不好一个都活不了。除了孩子送到宫里能活命外,其他人交出去,朝廷不会放过这些叛国晋商的族人。”

看着朱延平在信封上题字落款,阿杏收拾桌案上的信件:“哥哥,府里也留上一批可好?少年男女都养上一些,请先生教书,以后也用得上。”

捏捏她鼻子,朱延平挑眉:“这些人握在手里烫手,各处都有难民、灾民、流民,府里确实应该养上一些。过年后,就找上一些。怎么,你那缺人了?”

“家丁入府,也显得空落落,再找些人进来就热闹了。若使唤的丫鬟多了,和青桐姐姐也编练一支剑婢。后院里,岗哨最好能换些面目柔善的。”

阿杏歪着脑袋,她总觉得府里不协调,男的太多了。而且都是上过战场冲在第一线的精锐,平日里站岗执勤,看着冷峻木然的神色就心里发怵,常常有些家丁夜里做梦受惊大吼大叫,怪吓人的。

养一些少年培养,作为以后家丁的补充,留在后院充作护卫力量也比血战余生的家丁要好。

没有不透风的墙,军婚后的女子生了孩子后,会认命。而男童就不好说了,所以这批男童朱延平一个都不会要。就连平遥城出来的少女,他都不准备要。

他也有养一批少丁的心思,男丁可以训练成各方面所缺的人才,女丁可以嫁给军中健儿,充实自己的爪牙与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