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警察（3）
“到信达广场，放在无人机上。”
在音谱分析室里，磁带转动着，不停地播放着这段话。
播放了许久，坐在陈凯旁边的王葵忍不住小声问：“陈哥，您……到底要听什么啊？”说着，忍不住偷偷藐着陈凯的脸。
这几天陈凯有些不对劲，或者说，自从他们从医院出来，陈凯就有些不对头，如果说先前陈凯一直是漫不经心的应付，现在忽然对这个案子无比热忱起来，不仅主动向马队申请任务，而且一有时间，就跑到音谱分析室，来听这段录音，仿佛要从这段录音里听出什么来线索来。
“这个音谱分析已经做过无数遍了。”
那个分析师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回头对陈凯和王葵道：“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跟劫匪一致的音谱，至少在网上所有音谱都分析过了，确实没有。”
“我知道。”陈凯听到这话，苦笑了笑，抱着胸道：“若是有线索，也轮不着我过来分析了。”
分析师见他还算识时务，耸了耸肩，笑了笑：“那您还听吗？陈警官。”
谁知他失望了，陈凯居然依然点头，说了一个字——“听。”
分析师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看陈凯，又看向了王葵。
王葵苦笑，双手一摊，道：“这也是马队给我们的任务，自从劫匪拿到那文件的一半之后，杳无音信，所有线索都断了，也没有联系张父，张父这边急得不行。”
分析师听到这话，不敢说什么，只好再次播放劫匪的录音，一遍又一遍——“到信达广场，放在无人机上。”
“到信达广场，放在无人机上。”
“到信达广场，放在无人机上。”
“到信达广场，放在无人机上。”
正说着，忽见陈凯一下站起来，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话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陈哥，你知道什么了？”王葵忙站起来，拉着陈凯的手，关切地问。
陈凯俯下头，看着王葵那张平凡却可爱的脸，忍不住微笑：“我知道这个声音背后的主人是谁了。”
王葵眼前一亮：“啊？真的？你怎么听出来的？”
“不可能。”旁边的分析师摇头道：“绝对不可能，我们已经反复测试过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凭借AI都无法找到，你怎么可能知道的呢？”
这话说得十分无理，可是陈凯丝毫不介意，反而笑眯眯地对王葵道：“阿葵，快去，去找马队他们来，我有话对他们说，我……知道怎么找到线索了。”
……
“小陈，到底怎么回事？”
马队带着警队里的几个团团围坐，抬头盯着陈凯——对于这位，马队心里是有数的，人有点傻，怎么说呢，是漫不经心，工作一直是敷衍的态度，上次本来想刺激他一下，给他一个机会，结果无人机爆炸，还把人给伤到了，到了这种地步，马队对陈凯也就灰了培养的心思，所以这一次见陈凯忽然积极主动，未免心中诧异。
“找到录音的线索了。”
陈凯清了清喉咙，看着满屋子的人，侧头嘱咐分析师道：“你再把劫匪的话放一遍。”
分析师忙放了一遍。
“到信达广场，放在无人机上。”
“不是说，一直没找出来吗？怎么？陈凯，你找出来了？”这段话，马队早就听得暴筋，忽然又听了一遍，未免心中暴躁。
陈凯见马队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微微一笑，开口道：“马队，别急，其实这个事儿，很简单，之所以音谱分析无法测定，那是因为这是重合的声音。”
“重合的？”
众人惊呼了一声。
“对，重合的。”
陈凯沉吟了下，缓缓开口道：“我猜劫匪很可能知道我们会分析音谱，所以干脆用好几种声音合成，这样子，不管怎么测试，也测不出是谁来。”
马队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忙吩咐分析师道：“你们听到了吗？快，快测一下。”
不用他说，分析师们都忙活起来，众人因为找到了头绪，纷纷围了上来，陈凯却不着急了，转身走了出来，推开窗户，呼了口气，摸索了一下裤兜，掏出一根烟来，点上。
一阵风吹过，刮过了那白色氤氲，飘飘****的，吹过来，吹过去。
“怎么？”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伸了过来，很自然地握住了他垂下的手。
陈凯一怔，却没有回头，因为不用看也知道，这应该是王葵的气息。
“陈哥。”
果然，背后响起了王葵的声音，温温柔柔，沁人心扉：“在想什么？”
陈凯嘿了一声，苦笑了笑，却没吱声。
想什么呢？
其实也不是在想什么，而是在害怕，害怕……
“测出来了。”
忽然，门被打开了，马队大跨步走了出来，脸上全是兴奋之色，伸出手拍着陈凯的肩膀道：“已经测出来了，劫匪果然狡猾，他们是用和重合音谱，但是我们分析师已经跟踪定位了，很快会找到那个人，小陈，不错啊，这次厉害！”
“太好了！”王葵激动地握住陈凯的手，忽然激动地呜呜哭起来。
陈凯脸上却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反而眉头锁了起来，忽然开口：“马队，若是真的抓捕，我能不去吗？”
众人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然而见他很快又道：“呵呵，开玩笑，抓捕的时候，我……当然也要去了！”
“陈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王葵早就看出端倪，瞅了个机会，私下里找陈凯问。
彼时，陈凯正躲在休息室里，听着外面的欢呼——经过分析师们几个小时的奋战，结果出来了——根据音谱分析，劫匪声音的主人，乃是张父所在医药集团的竞争对手——华方集团董事长次子慕容凯的声音！
这就好解释了，两家医药集团一直是竞争关系，但是华方集团一直不如张家集团，乃是因为一个中成药的研究方面，据说华方集团发展陷入了瓶颈，而张家集团却因为在中成药方面的一枝独秀，发展越来越好，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起了绑架的心思，想要用这种卑鄙的方法获得中成药研究的核心资料……
“那怎么办？”当陈凯听到“慕容凯”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突突乱跳，内心某种隐秘的地图，忽然串联了起来，连成一片，要变成……
变成什么样……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又或者，他宁愿永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