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莺莺
“哈欠，真无聊啊。” 胖少年躺在一个禅院的房间里，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滚动着，他开始还能跟着吴越跟踪追查，后来嫌弃这种破事太无聊了，干脆不管了，找了个禅房睡觉，此时见吴越回来，问：”怎样了？找到什么了吗？“
“没。”吴越皱了皱眉：“跟《莺莺传》的场面一样，没什么不一样，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胖少年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而第二天，他就后悔了。
“你怎么回事啊？吴越，简直犯了严重错粗，严重错误！”胖少年气得跳了起来：“混蛋，简直是混蛋，吴越，我算是白认得你了！”
吴越冷着脸看着胖少年。
“你，你，你……”胖少年指头指着吴越，连声说了好几次， 最后沮丧地坐下，哭丧着脸：“好容易有次**，你丫的居然不告诉我，你……真是……”
“看这个有什么意思？”吴越开口道：“这是人家隐私。”
“古代人有什么隐私。”
“古代人也是人。”
“你……”
胖少年正要说话，忽然见吴越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的，盯着桌子上的沙漏。
跟上一个世界的挂钟一样，这是他们来这个世界的标识性物件。
“你要干嘛？”胖少年吃惊地走过来问。
吴越不答，忽然拿起了那沙漏，晃动了一下，一下翻了个过来。
“嗡”
世界在摇晃。
“你干嘛啊？”胖少年越发不解，然而他很快明白了——
沙漏的流逝明显走快了，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非常快。
果然，等吴越他们再去找红娘，已经是张生启程赶考，崔莺莺送别的日子。
“你多无聊啊。”胖少年还指望着自己能看几场**，没想到又被吴越给省略了，此时恨不得把吴越摁住捶。
吴越冷着脸：“我们是来找线索的，不是来看**的，你要是想看，出去对着电脑撸。”
胖少年嘟着嘴不支声了。
长亭外，古道边，执手相看泪眼，两相不舍，张生只满口许愿：“等我中了进士就回来娶你，你放心好了。”
崔莺莺一边哭，一边点头。
红娘站在一旁看着，等张生出了门，跟其他人道了别，又追上了伸出手：“张相公，给我们小姐一个物件做念想吧，要独一无二哦，不要俗物。”
张生听到这话，倒也觉得应该，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玉扳指道：“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是给未来妻室的，你替我送给你家小姐，让她好生等我凯旋归来。”
红娘见那扳指十分贵重，年代久远，可见张生没有说谎，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
“哎，吴越，我记得……是不是这个崔莺莺没跟张生在一起来着？还是在一起？忘记了。”胖少年回到禅房，忽然开口。
“他俩在后人改编的《西厢记》里在一起了，但是在比较接近真实情况的《莺莺传》里分手了。”吴越坐在那个沙漏前，反复地翻动着那个沙漏。
情节发展太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场景，他有些不耐烦了。就这么翻动着，翻动着，忽然，翻不动了。
“走。”吴越站了起来道：“应该是越不过去的一些场面，我们去看看。”
胖少年听到这话，也十分好奇，忙跟着吴越出来，饶了几圈，却见吴越进了崔家宅院的正厅。
崔夫人正在审红娘。
红娘跪在地上，旁边几个婆子拿着棍仗。
“说，到底怎么回事？”崔夫人柳眉倒竖，近乎暴怒：“再不交代，打断小蹄子的腿！”
红娘战战兢兢地回：“夫人您别急，是张生对小姐一见倾心，见了几次面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奴婢不敢说谎。”
“胡扯，那莺莺的元红都没了，如何嫁的出去？你这小丫头没做好事，来啊——“
“夫人！”红娘见崔夫人要动真格的，忙喊道：“夫人，若是张生中了状元，回头来迎娶小姐，那，那……”
崔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怔。
若是张生真的中了状元的话……
其实倒也是个好买卖……
这么想着，倒是沉吟起来。
“夫人，若是真的中了状元，小姐就是状元夫人了，岂非比其他更合算些？您老谜案航也有些光彩的。”红娘是个会看脸色的，见崔夫人意动，又进言。
崔夫人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
“你说那个阿红到底想什么啊？”胖少年回来之后，越发不耐烦了：“简直了，哈欠，好无聊，无聊。”
吴越没说话，坐在沙漏跟前，沉思着什么，半晌，开口道：“阿红可能是想表达一下红娘跟莺莺的关系，就像她跟那个崔崔的关系一样。”
“哦。”胖少年扬了扬眉：“那又如何？”
“不知道，继续看。”吴越说了一句废话。
红娘对未来的预测之猜对了一半，因为张生确实中进士了，也回来了，但是却没有表示要娶崔莺莺，倒是崔夫人，因为张生中进士的缘故，对张生十分热情，话里话外，似乎想要让张生开口娶了崔莺莺——哪怕是纳妾。
然而张生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对待崔莺莺倒是一如往日热情，不过绝口不提迎娶的事情。
崔莺莺心里像是掉了一桶水，七上八下的，不过又不敢问，两人就这么假装热情地重叙旧情，终于到了那一日，张生要再次告别了，崔莺莺知道，没戏了。
“我跟张郎弹奏一曲吧。”崔莺莺感觉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会哭了，心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坐在琴弦边，弹奏了一曲“”
张生听得泪流满面，然而还是要走，依然没开口说起迎娶的事情。
但是红娘却不干了，最后追着张生问：“相公什么时候迎娶我家小姐？”
张生如今有了身份，也不肯称呼红娘姐姐了，而是改口叫“小红。”
“小红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红娘听得高深玄妙，却懒得去理解，她只知道，这事是自己拉的皮条，不能就这么完了——自己给小姐挑选的郎君，然后却是这么个结果？怎么可以？“
“别忘了那个扳指。‘红娘甩出杀手雷。
张生果然脸变，伸出手道：“小红，我还忘记这件事了，你就把它还给我吧。”
“吓。”红娘翻了个白眼：“想得美，除非你娶了我家小姐。”
张生中了进士之后，脾气见长，听到这话，脸色一岑，一甩袖子，竟然扬长而去。
红娘见他如此，心里忽然有些绝望，因为她感觉，小姐和张生之间，真的完了。
完了吗？
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她让小姐陷落在这种地步里，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出她来！
不久，张生定亲的消息传来，乃是真真正正的当朝宰相之女，红娘攥着扳指，决定再次努力一把。
“小姐，我去找张家相公。”
张生走后不久，红娘对崔莺莺道。
崔莺莺因为伤情，已经病卧在床，一直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此时听到这话，吃惊地睁开眼，晶莹的眸光盯着红娘，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去找他。”红娘苦笑，攥着那扳指，用力摁着，仿佛要把这东西嵌入自己的肉里头，惩罚自己的失误。
崔莺莺闭上眼，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没用的。”
“这个小姐就不要管了，反正不能让他好过喽。”红娘扬了扬眉，攥着扳指，沉了沉道：‘不过这要小姐帮忙，我一个丫头没办法出府的，您得打发我出去做点什么事，还是那种得在外面待好几天的事儿。”
崔莺莺不答，面上无波无动，像是心如死灰。
“小姐——”红娘上前一步：“不管如何，总要让他有个结果，不是吗？”
“好。”
崔莺莺睁开眼。
第二天，崔莺莺对来看病的崔夫人道：“母亲，当初的事情，都是红娘挑唆，如今女儿已经诚心悔过了，再也不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了，但是红娘在我眼前是容不得的，所以你就打发了她吧。”
当初红娘信誓旦旦说张生肯定能中状元，中了状元之后回来娶莺莺，崔夫人满心等着这事儿，谁知道张生倒是来了，却又走了，她正满腹怒火没办法发泄，听到这话，正中下怀，呵斥：“来啊，把这个红娘给我拖出去——”
“母亲。”崔莺莺忙抓着崔夫人的手；“红娘陪着我一起长大，情分不必寻常，这件事她也是为了我好，你不可伤她，只是打发她离开这里就是了，求你了。”说着，眼泪掉下来，她这几日因为张生的事情，早已瘦成了一把骨头，此时再落泪，越发憔悴不堪。
崔夫人见了不忍，只得吩咐婆子：“把这小蹄子打出去就是了。”
婆子们答应了，催促红娘快滚，因为不是在自己的府邸，而是在寺庙禅院，倒也不好找人打出去，只让她赶紧走了算完。
就这样，红娘收拾了东西出了门，然后站在街角哪里等着，不一会儿，崔莺莺身边一个小丫头叫连珠的出来，七拐八拐找到红娘，跺了跺脚：“姐姐，可找到你了。”说着，把崔莺莺给她的匣子递给了红娘。
红娘忙收下了，只道：“让小姐放心，我必然会讨个说法的。”
连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却也不敢耽误，对着红娘摆了摆手道：“姐姐好走。”说完，提着裙子一溜烟去了。
红娘抱着那匣子，打开，见里面一箱子银光闪闪，眼泪留下啦，知道主子还记挂着她，都这样了还厚赏了她。
便是因为这个，反而加强了红娘的心——必然要讨个说法！红娘对着晴空朗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