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死了还怎么偿

她抱着那盆花,一路走回市区,路过一个乡野小诊所,随便包了包伤口,又去了公园门口的凉亭窝了一夜。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

万一,万一她还没死掉就被沐清晨抓住的话,这日记就曝光了,那,爷爷会不会被她连累?

想来想去,她终究没有把下跪挨砸的事写出来,只把他写成了一个慈祥的普通花匠。

八月三十一日,午夜。

夜雨清冷,淅淅沥沥的砸在沙滩上,留下点点雨坑。

林夕夕缩在大排档的桌子下面,冻的浑身发抖,勉强写着最后几行日记。

“真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只希望我的尸体不要被海浪冲到沙滩上,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浑身浮肿,还一身是伤的样子。”

“尤其是沐清晨。”

“希望这最后一个愿望可以实现。”

翻到最后一页,她又写下:“别了,所有的一切。2009.8.31。”

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了,不能让妆花掉。

林夕夕赶紧仰起头。

可下一秒,她又想起,她马上就要跳海了,妆花不花又有什么关系?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任由眼泪随意汹涌,将那笔记本珍而重之的放进背包,背到背上。

转手抱起那盆依然妖娆的彼岸花,钻出了桌子。

对不起,虽然到死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抱着这盆死亡之花的话,死后一定能找到你的,对吧?

找到你后,无论什么,就算当牛做马,我也会还了欠你的命。

对不起。

深夜的海边,风声、雨声、海浪声,随便一个声音便能轻易的掩盖一个绝望的女孩哭泣的声音。

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冲掉了她脸上的妆,伤口、青紫、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全都**裸的**出来。

海水翻腾着白色的浪花,淹没了她的脚。

再向里走,淹没了她的小腿。

再走,漫过了她的腰。

汹涌的波涛不断迎头盖过,几次都差点将她瘦小的身形打翻。

可她始终坚定的抱着那盆彼岸花,直到背包浮在海面,而海水已经没到她的胸口。

冰冷的雨水,冰冷的大海,冰冷的世界……

再见了。

一个大浪打来,她再也站不住了,抱着那至死不愿放手的彼岸花,沉入无情的大海。

好冷……

刺骨的冰冷!

沉入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被什么扯住,拼命的向海面拽她。

似乎是她的背包。

背包封闭很严,不容易进水,难怪会浮在海面。

她浑身抖着,就想脱掉那背包。

还没抬手,突然横过来一只手臂,将她猛地带出了海面!

谁?

是谁?

“放……唔……咳咳……”

一张嘴,海水便冲进嘴里,呛的她一阵的咳嗽。

她三天没有吃饭,又累又饿又冷,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那手臂拖着拖出了大海。

好不容易游出波涛翻涌的大海,那人也累的够呛,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稍微高点的沙地。

冰冷的雨水依然不停的砸着,砸的林夕夕根本睁不开眼。

她勉强撑着爬了起来,也不去看那人是谁,朝着大海又爬了过去。

那人正瘫坐地上,向后撑着胳膊喘气,见她竟还要寻死,当即气的上去就把她扑翻在地。

“你有病吗?!自杀有瘾?!”

林夕夕嘴唇已经冻紫了,哆哆嗦嗦的说着,“我,我必须死,我要偿命,我要摆脱沐清晨,我必须死。”

“偿命?偿什么命?”

那人猛地把她翻过来,压着她的肩膀,恶狠狠的瞪着她。

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滴落,打在林夕夕震惊的脸上。

他的身影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也让她终于睁开了眼。

离得这么近,即便光线昏暗,依然让她看清楚了他的脸。

“你,你……你!”

“我怎样?你以为你死了就是偿命了?死了什么都没了!还怎么偿!”

林夕夕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颤抖着手摸上了他的脸,左撕右拧,不敢相信。

“好凉,好凉的脸,你是鬼魂,你是他的鬼魂对不对!这么说,我已经死了吗?”

那人简直快被她给气疯了,抬手想甩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可看她那满是伤痕的脸,凄楚可怜的模样,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跟我走!”他起身把她拽了起来。

林夕夕已经彻底懵了,冻的哆哆嗦嗦的跟在他身后。

走了没几步,那人突然回头,取下她的背包丢在地上。

林夕夕下意识的还想捡起自己的包,却被那人直接强硬的拽走了。

“我,我的包!”

“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人一路拉着她,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处远离海滩的小旅店。

小旅店的好处就是,一个身份证就能开一间房,同房的没有身份证也没人管。

林夕夕沉默跟着他进了房间,沉默的被他丢在卧室,冻的瑟瑟发抖,直到他调好了浴室的水温,这才被他拽着按到了花洒下。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舒服极了。

她也终于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没死?”

那人冷笑,“我为什么要死?”

她有些茫然,“可是,沐清晨说你死了,还有那个花圃的爷爷他也……”

那人甩掉身上湿漉漉的棉T,和她一起挤到花洒下,“他也什么?也说我死了吗?”

林夕夕认真想了下,“好像没有,不过,他那么生气……我还以为……”

那人弯腰又脱掉湿漉漉的绞在腿上的裤子丢到一边,“知道我的名字吗?”

林夕夕摇了摇头。

那人拼命挤着她,把她挤的彻底缩到了墙角,勉强和他一起冲着热水,“记住了,我叫风逸扬,差点被你害死的那个,叫风逸言!”

风逸言……

差点被害死……

“这么说他真的还活着!”

风逸扬的话就像是马上要渴死的人突然喝到的一口清泉,瞬间让她活了过来。

她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样子有多暧昧,兴奋的扒着他的胳膊,一双眼挂满了期待。

风逸扬垂首望着她。

白色的连衣裙早已湿透,半透明的黏在她的身上,小草莓的内衣清晰可见,甚至连她小巧的肚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