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受她受过的苦

受夕夕受过的苦,受夕夕受过的绝望……

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叶小雨的心像是突然被尖锐的利刃捅了进去一般,痛的险些喘不上气。

以往看到电视里演到有人伤心的捂着心口,总觉得好假,可真临到她身上,她竟也情不自禁的按紧了自己的左胸,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整个人都趴伏在冰冷的咖啡桌上,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

她觉得她这不只是伤心,还有数不清的心疼。

就算她极力否认,也忽略不掉这心脏撕裂般的心疼。

她心疼沐清晨,心疼那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带给林夕夕的是毁灭性的伤害,而林夕夕带给他的又何尝不是呢?

甚至于林夕夕带给沐清晨的是更沉重的枷锁,更痛苦的绝望,更无法解脱的悲惨深渊。

林夕夕,如果你知道了这些,还忍心再责怪他吗?

头顶突然抚上一只温柔的大掌。

从来没个正形的浪**公子,竟体贴的轻抚着她的发顶,低声的安慰着她:“别难过,早就过去了,过去八年了,再多的苦难都结束了,现在的他不管再遇到任何挫折都是幸福的,因为你还活着,上帝都被他感动了,还给他一个呼吸着的林夕夕。”

叶小雨的心猛的撞击了一下,抬起头来,“我不是林夕夕,我真的不是。”

乔子安微微一笑,不是平时那种轻浮的笑,而是宽容的浅笑,“为什么这么坚持自己不是呢?”

“因为车祸!我的车祸发生在八月中旬,那个时候林夕夕还在秋田高中补课,根本不可能在帝都出那么严重的车祸。”

乔子安点了点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的铁证面前,确实可以确定你不是林夕夕。不过……”

乔子安又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不过,你不是失忆了吗?既然失忆了,又怎么能百分之百确信自己不是林夕夕呢?就像你儿子,曾经它也有铁证证明他绝对不是沐清晨的儿子,可现在,谁敢说他不是?”

叶小雨擦干眼泪鼻涕,转眸看了一眼香甜的睡在卡座里侧的儿子,她的小叶沐,“那是检测没有做彻底,这个却是人证物证俱全,不一样的。”

乔子安十指相扣撑在下巴,妖冶的丹凤眼微微阖上,突然转开话题:“你知道他最后是怎么离开那个地狱般的精神病院的吗?”

叶小雨正在帮儿子掖被角,儿子身上盖着的是咖啡厅借来的小薄毯。

听了他的话,她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又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这才抬头望向他,“怎么离开的?”

乔子安依然望着她,眸光却渐渐朦胧,再度陷入那尘封的往事。

“自我那次跳湖之后,沐清晨便拜托我帮他,帮他体会林夕夕曾经遭遇过的所有的一切。”

“他让我打他,我打了,打的他头破血流,浑身是伤。”

“他让我数九寒天泼他冷水,我泼了,泼的还不止一桶,冻的他脸色青白,浑身发抖,却还不让我停下。”

“他还刻意吃下很多饭,刚吃完就让我打他,边挨打边吐,直到连胃酸都吐不出来为止。”

“他也有过一个人钻进垃圾箱,一呆就是一整天的经历,要不是查监控,根本没人知道他跑去哪儿了。”

“总之,他让我做了很多事,都是林夕夕曾遭受过的残忍的事。”

“每次结束后,他伤痕累累或是湿淋淋的蜷缩在地上,都会哭,有时候是放声痛哭,有时候是低泣,哭过之后他又会笑,笑的很疯癫,可即便是笑,他的眼泪也没停过。”

“医生护士都说他疯的更严重了,说我也被他传染了疯病,他们几次想阻止我虐待他,还想把我锁起来,甚至有次还给我推了一针镇静剂。”

“只有康斯坦森医生认为他的症状在好转,还顶着沐乔两家双重压力,给我大开了绿色通道,让我可以不受任何约束的带着沐清晨去疗养院的任何一个地方,还命令医院其他人不许阻止我的任何行为,哪怕是殴打虐待沐清晨。”

“沐清晨每天的自虐方式都不同,不过有一个地方却是一定要去的,就是疗养院后院的人工湖,每次去他都会一头扎进湖里,直到窒息昏迷再被我拖上来。”

“他大概是想体验林夕夕死亡前最后一刻的痛苦吧。”

“每次从死亡的边缘醒来,他的眼神就更清明几分,有时候还会抓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字,只一个字,‘谢’。”

“疗养院的后半年,沐清晨就是在这种反复的殴打折磨中度过的,现在你该明白,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病都是怎么来的吧?”

“他的厌食症是因为,总是吃的太多,然后又总是被我打到吐,引起的。”

“他的易烧体质是因为,数九寒天还被泼冷水,每天还要在人工湖泡到窒息,引起的。”

“至于他的性依赖症,我想应该是他曾经那么玷污过林夕夕,所以厌恶自己,厌恶林夕夕以外所有的人,所以才会那样吧。”

“其实,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后遗症,只是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罢了。”

“我当时一直以为,沐清晨至少还要在那里再待上个一年半载的,才有可能离开。可是没想到,就在林夕夕自杀满一周年的前一周,他突然要求离开医院,还接受了康斯坦森医生全面的心理检查。”

“检查很顺利,沐清晨完全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甚至为了配合医生还浅浅的笑了几下。沐家人很快得了消息,沐老太太激动的第二天就亲自过来接他回家。”

“临走之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终于挤出了受伤半年来第一句话。”

“他说,让我跟他一起离开。”

“我拒绝了。”

“其实我想离开的话,很简单,只要证明我不是Gay,而且只对女人有兴趣就可以了。”

“可我不想那么做。”

“离开疗养院很简单,可后遗症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