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不能爱也不爱我的人

她正看的入神,门“吱呀”一声开了,纯白的布帘不规则的浮摆着,隐约影出对面的人形。

那是坐着的人形。

是风逸言。

窗户在风逸言那边,光线自然比她这边透亮的多,隔着有些单薄的布帘,风逸言的身影虽不算十分清晰,却也算能恍出个大概。

这谁选的帘子,一开灯岂不是跟没挂没什么区别?

叶小雨吸了吸鼻子,望着移动到窗前,随着光线增强,越来越明朗的淡然身影,突然有些想哭。

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人能让她全心信任的话,大概只剩下风逸言一个人了……

他有着,即便是屡屡救她的风逸扬,都不能给她的安心。

“小雨?”风逸言听到了动静,转而探手想撩开帘子,可手指刚挨到帘布又顿住了,随即收了回去,“想听琴吗?”

琴?

叶小雨再次吸了吸鼻子,左右张望了两眼。

布帘在这一片光亮之中,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对面的景象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没有。

这里根本没琴。

风逸言没等到回答,拉开哥特式铁艺长桌的抽屉,探手取出一支小巧的口琴。

那是一个通体银白的口琴,隔着布帘依然能感受到那反射的银色星芒,口琴肚上簪着一支桃花,三三两两的花朵开的正艳。

那花显然是粉晶而成的,用来诠释桃花的妖娆非常合适,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桃之夭夭。

看那口琴的造型,弧度流畅,带着点意大利风格,应该是西里里送给他的。

想起那变态的西里里,叶小雨就觉得胸口莫名堵得难受。

她抬手揉了揉胸口,刚顺下点气儿,悠扬的琴音缓缓的流淌开来。

不同与七弦琴的凄美婉转,意蕴深远,口琴相对欢快一些,如潺潺的溪水缓缓的流淌,让人从内而外都轻松自在。

一曲复一曲,叶小雨躲在卧室昏暗的另半边,望着明亮的布帘那边淡漠的身影。

窗外的小风不时拂过,偷偷撩拨着他浅色的发,擦过他白皙的脸颊。他半阖着眼,浅若樱色的唇噙在口琴边缘,不像在吹琴,倒像是在轻吻一般。

望着布帘那边朦朦胧胧的身影,听着耳边泉水叮咚般的琴音,原本焦躁的情绪缓缓抚平,叶小雨的心是久违的安稳。

呼唔!

突然的一声刺耳的破音打破了原本的岁月静好,叶小雨这才惊觉风逸言吹的太久了,难怪都不小心吹破音了。

风逸言咳嗽了几声,还要继续吹,叶小雨探手撩起布帘,带着点鼻音说道:“好了哥,休息会儿吧,你都吹了这么久了。”

风逸言转眸看了她一眼,“当初我得知自己瘫痪的时候,觉得天塌地陷,真想一死了之。可现在又觉得,活着好像也不错。”

叶小雨明白,风逸言这是在安慰她。

“谢谢哥,我已经没事了。”

风逸言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倾诉有时候是最好的良药,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我知道的,哥。”叶小雨放下布帘,眼泪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好奇怪,刚刚明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都能控制着眼泪悬而不落,为什么这会儿哥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话,眼泪就这么不听话的就流出来了?

奇怪,真的好奇怪。

越擦眼泪越多,越擦越多。

风逸言的琴声再度响起,不是刚才略带欢快的旋律,而是熟悉到让她的眼泪更加汹涌,可心却格外安稳的乐声。

《夕言》。

是《夕言》。

叶小雨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水墨画,突然有种画上的人在弹奏《夕言》的错觉。

“哥。”

琴声戛然而止。

“嗯。”声音淡淡的。

叶小雨想都没想,脱口问出:“这画上的人是你吗?”

风逸言抚着琴,沉默了两秒才回道:“是。”

“是谁画的,画的真好。”

风逸言又沉默了几秒,“我。”

“哥画的?”叶小雨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哥也太有才了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双学位硕士!我要有哥一半,不,一半的一半那么厉害,也算没白活了。”

“你太夸张了。”风逸言淡淡一笑,笑声浅不可闻,可还是被叶小雨敏锐的捕捉到了。

“哥你笑了!”

风逸言探手将口琴放回抽屉,再度恢复一贯的云淡风轻,“我是人,自然会笑。”

“那哥以后就多笑一点,不光自己心情会好,看的人心情也会好。”

“好。”

“哥答应的倒是挺快,就怕你做不到。”说着,叶小雨转头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哥,这画里的女孩是谁啊?”

风逸言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突然抓紧,抬头遥遥的望着窗外,沉默了很久,久到叶小雨早就没在等他的回答时,他才悄无声息的开口。

“一个我不能爱,也不爱我的人。”

“什么意思?”

风逸言转眸看向她这边,她在暗处,他在明处,隔着布帘,他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可她还是不敢和他对视,下意识的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风逸言轻叹一声,“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叶小雨这几天很烦。

爸妈的身体状况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尤其是叶妈,看着撞的满头血的挺可怕,可风逸言说了,人的脑袋本来就很脆弱,随便受点伤都会血流成河,其实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

事实上,叶妈的伤口恢复的确实不错,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已经去了绷带,头发一遮跟个没事人似的。

催产的事也偷偷找风逸言商量过了,风逸言虽然最初不同意,不过后来也答应设法帮她要到催产的药,这两天就能要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再度自投罗网到沐清晨身边这件事,她根本不敢想,一想起来就抑郁的恨不得直接跳楼自杀得了,所以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她烦的是那个死皮不要脸,根本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西里里!

早上。

啪!

一筷子毫不客气的敲到了西里里的狼爪上。

“干嘛呢?我哥手上又没有菜,摸什么摸!好好吃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