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守在微博前, 当晚,他们见证历史。

陈既清的微博关注很干净,只有十个, 一个经纪人一个公司,剩下八个是经常合作的品牌方。

然而, 常年不变的数字十变成了十一。

第十一个关注是一个私人账号, 并且很明显是一个女性的, 百分之百的人都认定就是那位原型。

三个热搜还没降下去, 又空降一个热搜#陈既清关注。

陈既清就是内娱的一颗巨星,并且永远发光, 永远不会坠落。

他的知名度, 影响力是无人能及的。

新增关注的事还没发酵多久, #陈既清小作文的词条瞬间爆。

你们好, 我是叶缇的男朋友,让你们久等了, 多的话我不说,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把她介绍给大家。

先说个大家都知道的吧, 我进娱乐圈的答案是她。

十年前的我并不自信并不耀眼, 有个词挺贴切,默默无闻, 如果你们知道以前的我, 可能不会喜欢我, 那个时候的我很糟糕很差劲, 我不学无术, 时常混日子, 打架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发着光。

向来目中无人的眸映进一道身影。

是的,你们没想错,就是一见钟情。

遇见她之前我对一见钟情是嗤之以鼻的,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还不愿抽身,任由沉沦。

我17岁开始喜欢她,一喜欢,就是十年。

在她面前我一直是胆小鬼,在我27岁这一年,我终于勇敢说,她是我的。

具体内容我不展开。

我们爱情的细节,我们知道就够了。

还有一件事很抱歉,这两年我不在进修,在治病,我的病遗传父亲,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大家放心,现在已经痊愈。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手术中我差点死掉,是靠喊她的名字我才活下来。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是个自私的小气鬼。

自私到不想放手,让她等了我两年。

我不是圣人,我是凡人。

我有凡人的欲望。

一个怕疼的女孩在身上纹了大片纹身。

她不嫌弃没头发的我,她不嫌弃满身伤疤的我,她为我哭为我笑,她说她很确定她只爱我。

她说陈既清很好,明明她才是最好的。

我想要保护她一辈子,护她一生周全,她说她不想做我身后的女人,她想做我身边的女人。

任何荆棘,任何挫折,我们共同面对。

我们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

我们都是彼此的选择。

……

还有一件事想拜托大家。

我家小朋友很胆小,她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需要暴露在大众眼下,也不需要活成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

希望你们不要过多关注她,简简单单的,安安静静的,就好。

最后,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努力创作更好的作品。

……

这是陈既清一年前就写好的东西,他想好两个结果,一个成功一个失败。

除了这段文字,还有另一段,未公布的这一段字数很少。

不管怎么样,我的选择不会变,我爱的人不会变,我会永久退出乐坛。

谢谢你们的支持,要好好生活,天天开心。

他早就做好任何准备,唯一不变的是那颗爱叶缇的心。

现在,结果是好的,这段文字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坚定、孤注一掷,字字铿锵有力。

他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他把爱宣之于口。

年少悸动的对象,爱情萌芽的初衷,一腔热血的选择。

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更是毫无怨言的承担和接受。

陈既清像一座屹然不动的大山,遮挡所有风雨,他的心声高耸又坚毅,任何人不可动摇。

世人只知道他温柔清雅,润润君子,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偏执又固执,他为爱疯狂,大胆示爱。

陈既清是个矛盾体,但又不是。

他不喜欢藏藏掖掖。

他们的爱情就该是光明正大的,坦坦****的,脚下有光的。

他作风低调,却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找到了那个女孩,想要守护一辈子的女孩。

这是他唯一高调的一次。

我说一声我爱你,

你说一句你听见。

-

窗外又开始下雪,比演唱会那天更大。

天气预报很及时,下一秒播报就来了,这场大雪预计是今年寒冬最大的一场。

很冷,但又不冷,火炉似的。

叶缇此时对网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她随口喊了下在客厅的男人,“我洗好了,你去吧。”

洗澡时开了暖气,暖气和水汽都未散去,里面热腾腾的,陈既清不介意,直接走进去,关上门。

脏衣篓里是叶缇刚换下来的衣服,以前她是介意的,但和陈既清生活时间长后,又觉得这很正常。

陈既清自然拿起贴身衣物,放在水池里洗,叶缇和他提过很多次,但他不听,像个倔强的小鬼,非要帮她洗。

叶缇准备吹头发时接到罗年年电话,她放下吹风机,“喂?”

“你看微博了吗!!!”罗年年语气很激动。

“没有,怎么了?”

“你快去看!”

叶缇不明所以,但还是先打开手机。

她点进挂在热搜榜第一的词条,看见内容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陈既清出来时,屋里一片安静,就连两只猫都不再调皮,安安静静躺着。

直觉告诉他叶缇在卧室,他走过去,看见她背对着门坐在床沿。

叶缇哭成一个泪人。

眼皮很肿,眼眶很红,刚换的垃圾袋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纸团。

“陈既清。”叶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你别过来。”

男人的脚步停在几步之远。

“等我不想哭了,你在过来好吗?”

她现在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泪腺像失禁一样,只要是陈既清这三个字,她的背脊就止不住**。

她看见了那段文字,与此同时是数不清的私信,手机放在一边,任由它不停响。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对她影响这么大,现在她体会到了。

这种喜怒哀乐都因为他的感觉。

“好。”陈既清轻声应下,并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都一言不发,安静的卧室只有叶缇时不时抽涕声。

过了很久,叶缇才说话,“你过来吧。”

陈既清注意到她头发还是湿的,“先吹头发。”

叶缇背对着他,任由他吹。

吹完,叶缇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

窗帘没有拉严实,缝隙里可以看见外面瓢泼的雪花,很大,下雨似的。

“顾川尧父亲死的那天,是我们去学校拿毕业证的那天。”

“那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笑,神采奕奕从学校出来,准备迎接新的开始。”

“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打破这一切,顾川尧父亲为了救我,把我推开,他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我看见满地鲜血,还有顾川尧不可置信,茫然,痛恨的眼神。”

“那刻起,我知道我完了,我将一辈子活在内疚和痛苦中,事情因我而起,我要忏悔一辈子。”

“……”

叶缇说了很多很多,说了她和顾母的约定,说了她和顾川尧的事。

这些她埋在心底好几年,已经发烂腐败,像一颗毒瘤,挖出来的时候是很痛苦的。

一旦挖出,事情将得到逆转。

挤压在角落的事终于大大方方说出来,心底的那块巨石终于挪开一点。

陈既清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带她来窗边,打开窗户,接住一片雪花。

“叶缇。”

“雪是冷的,但它会融化,融化在手心,它就暖了。”

“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有因就有果,坏的因不一定结出坏的果。”

“记得它吗?”

陈既清把袖子撂起,手腕上的佛珠格外显眼,“我为你戴上的。”

“我说过,我会渡你,让你不再心有愧罪。”

叶缇学着他的样子,接了一片雪花,它很快融化,很快变暖。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大到已经飘进窗,谁都没去管。

叶缇用力埋进陈既清的颈窝,整个人不停发颤,她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

她想要说,想要把所有都说出来。

“陈既清,你知道吗。”

“爸爸说我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雪,那天很冷很冷,冷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医院更是冷清清。”

“我是清晨时分出生的,他说,他听见我第一道哭声时,冰冷雪白的走廊照进第一抹初阳。”

“我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想,可能和现在很像。”

“我的出生带给爸爸希望,你的出现带给我希望。”

“陈既清,你就是我的第一抹初阳啊。”

吹散我的尘埃,驱走我的阴霾,照亮我的一生。

飘零许久的孤舟终于找到彼岸。

-

地上,树上,路灯上,哪哪都覆盖一层薄薄的雪花。

明亮的路灯直直挺立在马路上,暖黄色的光为在外奔波的人们点亮光明。

冬天是冷的,但又好像并不讨厌。

谁也没有理会网上的评论,他们不知网上早已哭声一片。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呜呜呜受不了了,太感动了,我真的哭死了。】

【这辈子流过最多的一天眼泪就是今天了。】

【哥哥你们要永远幸福啊!!!!!】

【虽然但是……永远支持哥哥!】

【我不是粉丝,不得不说,我看见这些话,我心狠狠颤了一下。】

【在顶流时期敢公开恋情不多见,收回我昨天的话,从此对陈既清黑转粉。】

【这就是我喜欢的哥哥啊,永远坦诚,不管怎么样,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高中时也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我太胆小了,她至今不知道我喜欢她,一周前她结婚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喜欢的人表白,现在我决定,我要冲了!不管结果如何。】

【抱抱楼上。】

【天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哥哥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不是陈既清,而是叶缇的男朋友。】

【……】

陈既清亲自打上属于叶缇的标签。

他是她的所有物。

叶缇是含着泪睡着的,不是她想哭,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

那段文字她明明只看了一遍,却像看了几万遍那样清晰,那样刻骨铭心。

她一闭上眼,那些文字自动浮现在脑子里,一字一句都包含沉重的爱意。

最后是靠在陈既清怀里,被他哄睡着的。

陈既清把她放到**,轻轻擦她的脸,把泪痕都擦掉。

奶油和面包变得异常安静乖巧,走进卧室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乖乖站在陈既清后面。

陈既清低头看它们,轻声说:“妈妈睡觉了,你们也去睡。”

奶油喵了一声,似乎不想走,最后是被面包拉扯走的。

两个白花花的小身躯依依不舍离开,小猫身一扭一扭的。

看它们出去后,陈既清轻轻关上房门。

叶缇的眉头还微微皱着,陈既清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她蹙着的眉慢慢松开。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宁。

噩梦一个接一个袭来,各种摸不见底的黑暗,各种可怕的嘴脸。

这些噩梦都没能让她醒来,最后一幕却让她惊醒。

她梦见,天上下着雨,一座大山下,陈既清满身是血,然后他离开了,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梦魇后的冷汗。

她不想再回想,只要一想就惊慌心悸。

陈既清太完美了,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完美到很不真实。

这个可怕的梦把她最担心的事勾了出来,她怕陈既清会离开。

叶缇一动,陈既清就察觉到。

他从后面拥住她,轻声问:“做噩梦了?”

“嗯。”叶缇点点头。

陈既清把她脸上的汗擦掉,“梦见什么了?”

“梦见……”叶缇似乎很不想提及,动了动唇,最后还是说了,“梦见你走了。”

“不会,我不会走,一辈子都不会。”

“可是……这个梦太真了。”真到她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梦是反的。”

“……嗯。”叶缇低低应了一下。

叶缇不想睡,准确来说是不敢睡。

陈既清打开床头柜处的小夜灯,陪她坐着,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卧室太安静,叶缇让他讲故事听。

陈既清无奈应下,讲着最寻常的童话故事。

他突然拉住叶缇的手,放在手腕上,就着她的手把佛珠摘下。

“怎么摘了?”叶缇不解问。

“因为我知道,你心底的阴霾散去了。”

“它存在的价值就没有了。”

摘下后,他微微用力,佛珠扯断。

“这场梦,就是和过去彻底告别。”

珠子滚落到地上,发出轻微响声。

有的滚到角落,有的滚到床底,消失不见。

“答应我,哭完这一次,就不要哭了。”

“为什么?”

“向前看。”

“好。”

“叶缇,你要永远记得。”

“雨大给你撑伞,天黑给你点灯,你大胆往前走。”

“……好。”

苦难一生,颠沛流离一生,最后终于找到归宿,仿佛苦尽甘来了。

他们依偎在**,头抵头,手牵手。

“陈既清。”

“我在。”

“陈既清。”

“我在。”

“陈既清。”

“我在。”

“……”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多次,困意席卷而来,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放开陈既清的手,抓得很紧。

快睡着时,陈既清的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

“我一直在,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

次日,叶缇醒来时只有她一人,陈既清留了纸条,说去工作室。

这两天挤压的工作的确很多,她问他今晚回不回来,他说回。

叶缇拉开衣柜,把那几件布料很少的衣服拿出来。

她想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她今天就要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他。

什么自爱不自爱的,她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她只想感受陈既清的温度,只想和他融为一体。

时间滴答滴答,白天逐渐变成黑夜,立在马路旁的路灯自动亮起。

陈既清回来的时候接近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里的担忧,直奔卧室。

“啪——”电灯按钮按下,漆黑的卧室瞬间亮堂。

看清楚后,陈既清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来不及思考,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掀起被子裹住女人。

叶缇愣了下,还没说什么,就被男人打断。

“你在做什么?”明明是平常语气,叶缇却听出一丝薄怒。

叶缇眨眨眼,敛去最后一丝羞耻,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既清太阳穴突了突,话语到了喉口还是咽了回去,他把掉在地上的睡裙捡起来,“穿好。”

“不穿。”

陈既清深呼吸几下,放软语气,“等结婚……”

不等他说完,叶缇拉开身上的被子,站在男人面前,距离只有几厘米。

“等不到,我等不到那天了,我现在就想。”

陈既清想把被子重新给她披回去,却被她拉住手。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刻意不去看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只是越不想什么,那画面就记得更清楚。

任何细节他都能回想到。

深色的床被上坐着一个白到发光的女人,黑色单薄的布料靠几根松松垮垮的带子连在一起,最后连接在颈后,系了个结。

陈既清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他可以拒绝的,他可以逃离的,但他没有。

换句说话,他根本无法拒绝,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

从床边来到**。

叶缇躺在男人身下,姿态顺从,她的头发长了,铺满整个枕头。

房里没开暖气,他们的身体却滚烫得厉害,像寒冬里点亮的一把烈火。

陈既清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叶缇。”他的声音有些颤,额角沁出汗,声线带着最后的克制,“想清楚了?”

“很清楚。”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她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叶缇抬手抚上他的脸庞,似乎在暗示什么,又默认了什么。

须臾,陈既清突然顿住,他闭了闭眼,把那股劲压下去,“今天不行。”

“为什么?”叶缇不理解。

“要做保护措施。”陈既清给她盖上被子,“我不想你吃药。”

叶缇抿了抿唇,手肘撑着床,探着身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包装。

陈既清刚平复的呼吸重了重,似无奈似任命,“真是栽你身上了。”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雪大大小小,落落停停,枝头的雪挤压太多,树枝一弯,掉了一半雪下去。

夜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说:

缇缇和清清高中相遇我会放在番外写,正文只是提一下,不具体展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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