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滴血的刺青(3)
林峰入了坐席，一个女子立刻起来给他斟酒，走廊尽头还有一个小间，距离林峰的客房只有几米。房间里另外还有三个人，有一个叫小六子的家伙，是林峰的驾驶员，另外两个人不认识。他们正在看电视。霍焱悄悄地回到院外的面包车里，躺在软靠椅上，紧张地思考着。最后，他决定，等晚上再下手。
九点，“明泉”的大门开了，白色的皇冠轿车慢慢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辆越野车。霍焱跟了上去，没走多远，皇冠车和越野车便停了下来，除了两个驾驶员外，其他的人一窝蜂涌进了一家酒吧。霍焱立刻回到明泉，他告诉服务员自己是林峰的朋友，要会林峰。服务员说林峰出去了，并拒绝霍焱要进客房等候林峰的要求。霍焱悄悄潜进大门边假山树丛的阴影里，从这里可以随时推开客房的大门。直至零点，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霍焱蹲在暗处屏声静气。林峰高亢的嗓门和女人的**的笑声已经听得清楚了。
一个小姐推开了大门，林峰跨进了大门，接着又是几个人，最后是小六子。小六子进去后便随手关上了门。霍焱悄悄站起来，迅速推开门。小六子一回首，迅速开启的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额头上，一声没吭就栽倒了。
保镖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霍焱迅速走到林峰的客房外，脊背紧贴在墙壁上。屋里传来了脚步声，保镖正缩头缩脑地朝霍焱走来。霍焱躬下腰，迅速地给他腹部几拳。保镖蜷曲倒下了，霍焱又在他的鄂部加上几拳，保镖发出沉闷的叫声滚下了走廊。屋里的笑声止住了，霍焱夺门而入，客房里只有林峰和小姐两个人。
小姐尖叫了一声，林峰也徒然吓变了色，但马上又镇静了下来：“你到哪里去了？霍焱，刚才服务员说你来找我，我挺纳闷，不知你来干什么？”小姐抱起浴衣想溜出去，霍焱一步跨过去挡住了去路。
“哼，与其把我交给钱绍飞还不如出卖给老疤的人更方便吧？”霍焱质问。
“我哪会干这种肮脏事儿？你有证据？”林峰脸色依旧很平静。
“现在不是要证据的时候。林峰，很清楚，我被老疤的人盯上是从同你分手之后……”
“霍焱，你一派胡言！”林峰那张镇静自若的面孔开始发僵，突然他迅速地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但霍焱来得更快，一脚将林峰的手枪踢飞了，霍焱不断地踢着他的腹部，林峰的身体像沙袋一样，不停地反弹着。
“好了，到此为止吧。”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房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另一个双手握枪，瞄准了霍焱，枪上装有消音器。走廊外还有人影晃动。一个男人持枪站在那里，这两个拿枪的家伙都是刚才在保镖屋内看见过的。
“霍焱，请把手上令人不愉快的东西收起来。”戴眼镜的话声很平静，眼神也很温和。
两个持枪的家伙走了进来，一个用枪顶住他的后脑勺，另一个没收了他的“工具”。接着，他腰后的水手刀脚腕上的匕首也被搜了去。
“林峰是个厉害的家伙，你为他服务，可他偏偏要把你出卖给老疤的人。”眼镜看了霍焱一眼，“我是钱绍飞的手下食指。你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我们必须把你交给万总，真对不起了。”
“这么说是林峰故意在这张网捕我喽？”
“哼，他只不过会耍耍小聪明罢了。我们早料到林峰不会把你交给我们，所以叫人盯上他了。林峰把你出卖给老疤集团，他们袭击你没有成功，你一定会找林峰算帐，所以我们侍机部下了网。刚才看见你把林峰打个半死，我没做声。可他毕竟也是钱哥手下的人，怎么处置他，由不得你我，请原谅。”
林峰躺在**直翻白眼，喉咙里不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霍焱被反拷上双手，蒙上双眼，被推上自己开来的面包车。霍焱没想到，自己又掉入了老万和钱绍飞设下的陷阱里。
两个小时后，霍焱被带进了一间潮湿的地下室。眼睛上的毛巾被取掉了，但他的手仍然被防拷着。门也被反锁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门打开了。两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个身材瘦小，一个身材魁伟。他们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老人，手上拿着一根手杖，戴着一副淡茶色的墨迹。这就是老万，霍焱曾在报上见过照片。
“我是老万，你就是霍焱？”一阵低沉浑浊的声音传来，“你的事绍飞已经告诉我了，听说你是个很能干的人，我也不想得罪你。但是，非常遗憾，这件事还是要怪你自己。”老万话音不高，却透着凶狠。
“万总，看来你还是不想放过乔娜啊。为了一个女人你如此下功夫，这与你的身份不相称吧！”霍焱冷冷说。
老万微笑道：“的确，不过，我有个怪癖，喜欢竭尽全力去制服那些想逃跑的女人。看到他们被抓回来是我最大的乐趣。”
“你的兴趣可真不同凡响。”
“我就是喜欢那些不听话的女人，在这点上要数乔娜最中我的意了，也可以说她是我的宝物，而且这个女人的味道也最佳，我们都在争取同一个宝物，看来我们当中有一方就不得不这样做。对吧？霍焱？”老万说着，背抄手走了。门被咣地一声关上了。
霍焱知道，自己想平安地回到乔娜身边已成了泡影，对于死他毫不恐惧，但乔娜的行踪绝不能暴露，一切为了乔娜，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信念了。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乔娜，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不见他，一定担心得要命。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她了。他只希望她别让老万和钱绍飞的人发觉。
五天过去了，老万再也没有露面，不过一个中年男子倒经常来“光顾”他。每天傍晚，他只能吃一次饭，吃饭时仍然被反锁着。几天时间，霍焱就被折磨得变了样。
一天，霍焱被蒙上双眼，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有女人的叫声。门开了，女人挣扎声和悲惨的求救声传了出来。很快，一根绳子套上了他的脚脖子，被牢牢的绑好，这才有人给他解开眼睛上的黑布。令他吃惊的是，离他不远的光亮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他禁不住大叫起来：“乔娜！”
乔娜悲哀地用双手捂住了脸。老万得意地微笑着。他努了努嘴，霍焱身后的大个子便退出了房间。
“霍焱，我又把宝物弄回来啦！”老万说。乔娜用力挣扎，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老万恼羞成怒，用力扭住她的胳膊，把她拖了过来。
“怎么回事，乔娜？”霍焱憋住气连声问道。
“他们骗了我。用你的名义在报上登联络广告，我打电话联系后，一个自称是林峰手下的家伙就把我带走，说是你受了伤，你托人来接我。”
“你太轻信了！这么容易就上了人家的当。”霍焱埋怨。
“可你连续五、六天没消息，我猜想总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没多加考虑，轻信了报上的广告。”乔娜抽泣起来，话音打着颤。
“别这么哭哭啼啼，跟着我不是挺好吗？”说着老万把她拖进隔壁的房间。
中年男子抓起绳子把乔娜的双手反绑起来，然后又用粗绳子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捆绑完毕，中年男子便退了出来。
“霍焱……原谅我……”乔娜的嘴里隐约迸出悲哀的喊叫。
霍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在老万的凌辱下，乔娜发出一阵阵凄惨的悲声。乔娜挣扎被侮辱的景像深深留在了霍焱的脑子里，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寂静下来。霍焱被大个子连推带拉地带回了地下室。
“明白了吧，霍焱，乔娜是我养下的。”老万得意地笑了。
“真可怜，你老喽，老靠别人来替你干这种事总不是滋味吧。”霍焱回敬道。
出乎霍焱意料的是，老万并没有恼怒，而是看了看他说：“想要她吗？那好，我把她送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霍焱惊问。
老万说：“我早就从钱绍飞那里知道你是一个了不起的杀手。”
“叫我杀谁？”霍焱想，只要乔娜安全，让他做什么都成。
“钱绍飞把你交给我，就随我怎么处置了。林峰已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动不了啦！他手下的人已被钱绍飞收了。”老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交到霍焱的面前，叮嘱道：“里面装的是有关这次任务的资料和一笔现金，事成后再给一百万。”
在老万的授意下，一个大个子上前给他眼上蒙上黑布。霍焱想，只要能和乔娜在一起，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他现在担心的是老万能不能将乔娜放出来。这个狡猾的家伙，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老万果然将乔娜放了出来。他们一起被押在一辆面包车里。车开动了，乔娜抱住霍焱的手臂，把脸伏在他的肩头上，当乔娜的脸颊挨在他脸上时，霍焱才知道，乔娜的眼睛也是被蒙着的。面包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停在一家宾馆门口，大个子丢下手铐的钥匙，乘坐另一辆车走了。乔娜一把撕下眼睛上的黑布，然后给霍焱松了铐，等霍焱取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后，她便一下投入他的怀抱。
霍焱打开车里的灯，借着反光镜，霍焱打量自己的模样。短短几天，像老了十几岁，灰白的脸上毫无生气。他又想到了乔娜，一根粗绳子深深勒在她身上，真是太可怕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乔娜被绳索如此捆绑，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不过眼前的乔娜还是在海滨市宾馆里第一次碰到的乔娜。什么也别考虑，只要她在自己身旁就足够了，其他还需要什么的话，那就是爱，灼热的爱。
乔娜办好了住宾馆的手续。霍焱不禁想到了老万交给他的文件资料。这次任务的对象是谁，老万为什么要除掉他？这种关心和好奇对霍焱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前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因为他只是工具而已，但这次却不一样。
到了宾馆，两人再次拥吻在一起。对于霍焱来说，眼前的乔娜已不仅仅是陶晓蔓，他已在心里彻头彻尾地爱上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对于乔娜来说，素知老万的为人，他绝不可能这么便宜把他交给霍焱；对于霍焱来说，他似乎觉得钱绍飞在为他求情。可乔娜却越来越害怕。老万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她忘不了为了她老万曾杀掉了那个爱恋过她的男子。霍焱知道，隐瞒实情，她会痛苦。如实告诉了她，今后她会更加不安。
这时，乔娜说：“不管你干什么都必须带上我，让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从认识你那天起，就决心跟你走了。”
“老万确实要我为他工作，以此换取你的自由。既然瞒不住你，干脆告诉你好了。老万要我去北川要一个人的性命，所以现在我俩才能呆在一起。”
“没办法，唉，让我们一块儿下地狱吧。只能在一起就行。”乔娜毫不畏惧轻松地说。
一股暖流沁入了霍焱的心田。本来已经快要熄灭的爱恋之火又重新在心中燃烧起来。现在就是现在，将来根本无法想象。身为杀手，根本不能希望能有一个美好的爱恋和婚姻。
霍焱没有想到，竟然邂逅了一段比陶晓蔓还要刻骨铭心的爱情。擅解人意的乔娜，现在已经深深地走进了他的心里，以至于霍焱分不清哪个是陶晓蔓，哪个是乔娜了。他在想，至于他能不能最终和乔娜在一起，就看这次的活儿做得顺不顺利了。
一个星期后，霍焱和乔娜来到北川市一家宾馆。照老万的说法，林峰成了植物人，他的部下已分别归顺到钱绍飞了。但这些话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大，霍焱仍怀疑。在没有证实这些话真实性以前，仍然要保持高度的警惕。说不定还有林峰的人四下找他为老大报仇呢。即使不是这样，老疤的复仇者仍然不会放过他的。
当然，目前最令他担心的还是老万。老万以帮他杀人为条件放了乔娜，尽管当面说好了，可老万是否守信用呢？霍焱心里没底。乔娜告诉霍焱，老万同北川市的副市长程汉关系很铁。
每一次做案前，霍焱要做的就是踩好道。这次更不例外。他让乔娜呆在宾馆里，自己开车出去了。
杨闸就是老万要他除掉的目标。然而霍焱并不知道杨闸同老万到底是什么利害冲突。他看了老万交给他的照片，从照片上看不出杨闸是那种让人怨恨的人。这人大约四十五、六岁，相貌非常普通。在老万交给他的资料中，除了杨闸的照片外，还有他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住房附近的详图，住房构造以及他经常光顾的酒吧和俱乐部的名称。宾馆离杨闸的家大约要乘二十分钟的车。霍焱穿过繁华的街道，驶上国道。过了大桥向左拐，道路越来越窄，渐渐靠近了山麓。
正如老万提供的资料所示，杨闸家是两层楼房。霍焱把车又往前开了一段。他下车沿着杨闸的住宅巡视了一周。庭院是用花岗岩墙围上的，大门很简陋，透过门上的格子可以窥见房屋和庭院的一些角落，大门旁是车库。
霍焱回到驾驶室想，能不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不杀死杨闸又能使自己没混过关。过去每次接受任务他都完成得很好，可这次还没执行任务心里就动摇了。这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不得已和被迫用屈辱换来的结果所致吧，不仅如此，干掉杨闸，乔娜可能会好受得多。乔娜已经知道自己接受任务是为了换取她的自由，为此她陷入了痛苦的泥潭，自己为什么不把她从这种痛苦中解救出来呢？霍焱明白，这种动摇的念头是危险的，干他这行来不得半点杂念，这可以使他丧失全部斗志。
晚上十一点，四周一片寂静，杨闸家的门灯还亮着。一个小时前，霍焱就蹲在杨闸家围墙边电杆的阴影下了。杨闸是《北川市报》记者。正如照片上给人的印象一样，杨闸给人一种温和感，他身体高大，精力充沛，虽说他是负责人，但仍然要干具体工作。杨闸从不在外过夜，每天十点到十一点，他就自己开车回家。
十多天来，霍焱多次驾车出去跟踪杨闸，他浏览了几个月以来的当地报纸，想查找老万要消灭杨闸的理由，都未发现杨闸有什么揭露和戳痛他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