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唱到一半, 仪器忽然不运作,周明叙还在她旁边,让她别再唱了。

乔亦溪没太搞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整个人还懵着:“为什么不能唱了?不好听吗?”

“是, ”他很快回答, “难听。”

尤其是那句“友谊万岁”, 难听至极。

乔亦溪转了转眼珠子, 耸肩:“我觉得挺好听的呀。”

少年抬了抬眼:“哪里好听。”

“调子和词都挺好的。”

他重新坐回沙发里, 没说话。

词哪里好,又无聊寓意又烂。

朋友怎么就不能做恋人了?怎么就非得友谊万岁?

写词的人有没有常识??

他拧眉问:“词谁写的?”

“林夕。”

“……”

“总之别唱了,”周明叙同她道,“我心脏病都快气发了。”

乔亦溪感觉今天的意外真是一个接一个。

她惊讶道:“你还有心脏病?”

周明叙顿了顿,旋即扶住胸口:“嗯。”

“什么时候得的?”

“刚刚。”

乔亦溪:“……??”

因为胸膛起伏, 隐约能瞧见他的锁骨。

乔亦溪思索片刻:“可能是因为我唱的不好听, 那我不唱好了。”

他又蹙眉了:“谁说你唱的不好听?”

乔亦溪:“啊?”

“是歌烂,”他揉揉脖颈,“唱别的吧,寓意好点的。”

她思考了一会, 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哪种歌算寓意好的?”

“轻松的, ”周·不见外·明叙已经开始了点歌环节, “你会唱什么?”

乔亦溪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自己的下载列表:“这些。”

周明叙挑选了一会,眉心这才舒展开来,徐徐道:“《心动》和《99次我爱他》, 这两首看起来不错。”

乔亦溪:??

两个人正在闲聊中,有人推门进来,见这么安静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啊?不唱歌了??”

乔亦溪如实回答:“停电了。”

“停电了?!谁说停电的啊,我刚从影院上来呢,外头的灯也是好好的。”

那人说着,还往外看了一眼:“是啊,是没停电啊。”

趁着大家确认停电的空当,周明叙俯身把电源线插好。

当乔亦溪头转回来的时候,发现面前的大屏幕又亮了。

……?

这是??

周明叙在一旁面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那可能是接触不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一下好一下坏,一下接触不良一下自动变好,但乔亦溪依然没有深究,重新去点歌了。

刚刚点了的歌都没了,这下又得重新点,有妹子凑过来点了一首《恶作剧》,说自己五音不全,非要乔亦溪跟她一起唱。

乔亦溪:“我也不怎么会唱歌……”

“没关系的,一起玩嘛,开心最重要了!”

最终乔亦溪还是拗不过她,拿了一个话筒开了前奏。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来阻挡这一切的亲密”

“这感觉太奇异/我抱歉不能说明”

她的声音很轻,由于没底气,还有点笨拙的生涩。

周明叙听着,一眼看过去,看到她认真的侧颜线条。

莫名的,有股吸引力。

他偏头,打开相机拍了一张。

存储。

///

由于租赁别墅一天确实是不便宜,所以别墅也赠送了他们一件礼品,是电子烟花的表演。

听说那场电子烟花非常仿真,而且漂亮绚烂,又有科技感,又有观赏度。

不过那个房间只能坐下两个人,也就是说这么多个人里,只有两个人能去看。

更要命的是。这个表演仅赠送,不能购买。

大家商议过后决定玩一次你画我猜,由猜出最多的那两个人去看这场表演。

大家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题目是随机出的,乔亦溪奉命上去,掀开第一个题目。

题目是……虾饺。

居然是虾饺。

她刚好和周明叙分到一组。

乔亦溪停了一会,然后在题板上画了只猫,又在猫旁边画了高跟鞋和两只手铐。

她画得非常抽象,但是周明叙还是认出来了。

他食指按了按隔音的耳机,道:“虾饺?”

乔亦溪点头,第一个过。

第二个词是……落地成盒。

乔亦溪画了个扁平的长方体,然后指了指自己。

周明叙:“立体几何?数学老师?落地成盒?”

又中了一个。

就这样,前五个问题,周明叙猜中了四个。

旁边的人都在感慨:“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魔鬼默契啊。”

后来一共十个问题,周明叙猜对了七个,是当之无愧的全场MVP。

紧随他后的也是一个男生,猜对了五个。

他们俩被分去看电子烟花。

有人笑:“俩男人一起去看放烟花,这安排有点妙啊。”

走前,乔亦溪向他投递出一个鼓励的目光,意为让他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

毕竟听说这眼花非常夺目盛大,她当然不可能不动心,只可惜没有那个命,只能让周明叙去完成她的期望。

一开始同意了规则,现在也该服从。

所以大家虽然也觉得惋惜,但还是笑着祝福,尔后各忙各的去了。

乔亦溪在楼里转了一圈,发现有人在用电脑模拟器打吃鸡,刚好还差一个队友,她自告奋勇地加入了。

加入之前,她说:“我真的很菜,到时候你们别骂我啊。”

“那不会,我们玩得也没有叙神好。”

乔亦溪本来以为他们是自谦,没想到真不是。

全队采取的是野区发育的模式,就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偷偷摸摸苟,看到人就躲,打不赢就跑。

如果说跟周明叙在一起,即使是修罗场她也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那么跟他们在一块打,她和另一个妹子就是全程的医疗兵。

因为队友总是倒地。

前面三局,他们有两把都是落地成盒。

乔亦溪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游戏对人原来这么不友好的。

平时跟着周明叙打没感觉到,现在才知道做一个偶尔能杀杀人机的舔狗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和周明叙他们打游戏,碰到那种好杀的人,他们都会让给她打的,哪怕她要打上很久。

当第三把,他们好不容易杀进决赛圈,两个男生和周围的人对枪却频频被打倒的时候——乔亦溪是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周明叙。

说什么什么来,她刚觉得要不自己出去打的时候,听到旁边男生如获大赦的声音:“卧槽,叙神你来了吗!赶紧来帮我打一下!这里人太多了我一个都打不死!!”

另一个声音响起:“靠,我死了。”

乔亦溪和剩下的那个妹子面面相觑。

队里本来就俩战斗力薄弱的男生,现在还死了一个。

她抬脸,向周明叙投去求助的目光。

周明叙垂了垂眸,答应了刚才的男生。

“我来吧。”

“好嘞!”

刚接过手,周明叙没说什么,把附近的两个人打死之后,才换了两把枪。

“你为啥换枪啊?”旁边男生问。

“你也不看看你捡的什么垃圾,”周明叙无奈,“那种鬼枪能打得死人吗?”

“哦,受教了。”

“可是那你怎么打死了?”

乔亦溪扯下一只耳机,真诚道:“因为你们不一样。”

男生:“………………”

周明叙笑了。

说完之后,她又重新戴上耳机,开始搜房子。

屏幕一转,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单人行走的妹子,妹子身上一套制服,是乔亦溪从来没看过的款式,但是又很好看。

她就琢磨着这反正是一个人,要不自己上去打打看,把这人打死了还能捡到漂亮衣服穿。

于是她探出头来打人。

那人也在跑,所以她两枪只中了一枪,那人发现她了,反而给了她头上一枪。

她的头盔直接被打没了。

情急之下乔亦溪感叹一句:“她居然打我头!”

周明叙听到她那边一连串子弹响,问:“你在打什么?”

乔亦溪:“一个落单的女生,我想要她身上的衣服。”

周明叙:“哪个方向?”

“东边。”

周明叙那边有轻微响动,紧接着,乔亦溪听到他旁边有人喊:“你干嘛去啊叙神,这附近还有人呢!”

周明叙:“等会杀。”

没多久,一阵标志性的周明叙枪声响起,紧接着,乔亦溪听到他喊自己。

“到我这来。”

乔亦溪:“怎么啦?”

周明叙:“换新衣服穿。”

“真的啊?你把那人打死了??”乔亦溪屁颠屁颠跑过去,一摸盒子,果然有自己刚刚看中的那套制服。

她换好衣服之后,本能地跑到周明叙面前展示,又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不讲良心了一点?”

把落单的女生打成盒子,就因为乔亦溪喜欢她那套衣服,看起来非常像拦街收保护费的不讲理大佬,也像看中什么就立刻倾尽所有手段得到的霸道总裁。

可周明叙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只是摇摇头,声色淡淡地答:“不会,你高兴就好。”

///

圣诞节快要到了,尽管还有点远,但有些商铺已经开始为这个节日做准备。

毕竟这是一个浪漫的节日,逛街的人很多,刺激消费就能借此大捞一笔。

那天乔亦溪刚到寝室,就发现阮音书桌上摆着材料和食物,一股糯米混着火腿的香味飘出来。

乔亦溪凑过去看:“你干嘛呢?”

阮音书抿着唇笑:“做寿司,要不要吃?”

乔亦溪却之不恭:“好啊。”

话音正落,外头传来敲门声。

乔亦溪:“谁?”

陌生的男生透过门缝递进来:“找阮音书。”

她立刻把目光转向阮音书,后者二话没说,爬梯子上了床,嘱托她:“就说我不在!”

乔亦溪不太清楚:“你躲人家干嘛?”

阮音书目光晃了一下,这才道:“等会跟你说,你先帮我应付过去。”

然后阮音书放下帘子。

乔亦溪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张顶配的颜,比周明叙的五官多了些微戾气。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程迟,隔壁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有人玩世不恭,天生惹眼。

乔亦溪礼貌传达:“阮音书不在。”

程迟却二话没说往里走,走到阮音书位置上,看了看明显正在制作过程中的寿司,又瞧了眼捂得严严实实的窗帘。

也没多做停顿,程迟笑了笑,舔舔唇角,意味悠长道:“不在啊——”

他伸手拿起一盒刚装好的寿司:“不在也没事,她说让我来拿寿司的,那我现在拿走了。”

结果人刚拿起盒子,阮音书就没控制住地掀开帘子:“……我什么时候说给你寿司了??”

程迟回身,状似讶然:“啊,课代表在这儿呢?”

阮音书:“……”

乔亦溪问他:“你找音书有事?”

他理所当然点头:“是啊,急事。”

乔亦溪看出二人之间气场不同,便对阮音书道:“那你下来吧,我看人家大老远来找你也挺辛苦,事情说完你再上去休息好了。”

是一个巧妙的圆场,好像刚刚阮音书是在上面睡觉,而乔亦溪不知道。

事已至此,阮音书觉得自己也只能听一下,于是对着程迟道:“什么事?在这不能说吗?”

“不能啊,是别人不能听的那种事。”

程迟勾着嘴角,举起手里寿司:“课代表赶紧出来吧,否则这东西我可不还你了。”

为了自己的美味寿司,阮音书不得不拎了件外套下床,和程迟出去说事了。

乔亦溪一个人在寝室坐着无聊,吃了块寿司,感觉味道挺不错,又吃了俩。

阮音书二十分钟后才回来。

乔亦溪收了收手机,问:“你们出去说什么了?”

“没什么,一些毫无油盐的话。”

“比如?”

“告诉我后天出太阳。”

“……”

“他就是想见你啊,”乔亦溪笑,“对了,寿司挺好吃啊。”

阮音书鹿眼亮了亮,殷切道:“你喜欢?喜欢我教你做呀,很简单的。”

虽然有一点想尝试,但……

“不了吧,我不下厨,是对食物的尊重。”

乔亦溪这样说道。

“真的不难,而且又不需要翻炒添油,”在阮音书眼里这个简单得不行,“简单包一包就好了。”

乔亦溪有一点动心,试探道:“大概流程是什么样的?”

“就先准备糯米,然后黄瓜、火腿肠切好,加点肉松之类。米用寿司醋拌一下,凉了铺在海苔上,放好保鲜膜,卷一卷就行。”

说话的功夫阮音书已经做好了,放到她面前:“再切开就行,是不是特别简单??你要是不会切,买点现成的可以呀。”

乔亦溪一想也是,总不能因为之前总在厨房失败,从今往后就不进厨房了吧?

挑战还是要挑战一下的,不如就从这种简单的食物开始尝试,万一成功了呢?

舒然回来之后,看到乔亦溪正在网上看详细的寿司制作视频,居然还下载进了手机。

舒然啧啧生叹,“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乔亦溪飘了,昔日厨房杀手,现在竟敢看起了菜谱?”

乔亦溪:“……”

她买了一些做寿司的工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快递。

阮音书教她做了一次,但毕竟是手把手教导,她还没有独立完成过。

那天打游戏,她意外听到马期成问周明叙:“对了叙神,听说你昨天回高中了?你去干嘛?”

“吃寿司。”周明叙说。

乔亦溪一瞬间觉得有点恍惚,好像两个人的世界中有着微妙的重叠和巧合。

她问:“吃到了吗?”

“没有,关门了。”

周明叙有点不爽:“下次再挑时间去吧。”

///

圣诞如期而至。

圣诞的时候乔亦溪和周明叙刚好都在周家,但是两个人都没什么过节的想法,所以那一天看似就要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周明叙一贯不过这些节日,于他而言,过节唯一的好处就是游戏里偶尔会推出新皮肤。

其它的就没了。

而乔亦溪上午忙着写作业,下午忙着做寿司。

前段时间做寿司的材料到了,但是她的作业也多起来了,所以一直忙着写作业,无暇兼顾手作寿司,到今天才能抽出时间“大展身手”。

周明叙之前好像没吃到?

她恍惚想着,而且也算是给阮音书“交作业”了。

周明叙下午一直在打游戏,五点的时候困了,就倒**睡了会,一觉起来到了晚上七点。

转醒的时候思维还有点恍惚,甚至还闻到了一阵寿司的味道。

他只当是自己之前没吃到所以执念深重,才会在刚刚梦到寿司后,今天又幻觉一般嗅到寿司香气。

揭开被子,他走向客厅,没想到厨房里传来各种忙活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去关注她在做什么,视线就被窗外的东西吸引了。

玻璃窗外,白色雪片顺着楼栋飘洒,纷纷扬扬,像倒转过八音盒里倾斜下的绒花。

“下雪了。”

他说。

乔亦溪正在进行寿司装盘,根本没时间看一眼窗外,此刻一听到他说这句话,赶紧端着盘子跑了出去。

她把寿司放在桌上,然后趴在窗户上往外凝望。

“哇,真的下雪了。”

“圣诞节的初雪诶。”

纯白又浪漫,漂亮又轻盈。

周明叙听出她声音里的雀跃:“很喜欢下雪?”

“当然啦,”她回身仰头看他,“很少有人不喜欢下雪吧,很漂亮呀。”

她又小声期许:“能再下大点就好了。”

他阖了阖眸,只是点头,没说话。

其实他讨厌下雪,因为出行会非常非常不方便,尤其是一场大雪过后,满地都是没融化完的雪水,深一脚浅一脚,踩的不知道是水还是冰片。

而且融雪降温,会很冷。

所以……雪还是别再继续下了吧。

窗外还在陆陆续续飘着雪,周明叙挪开视线,发现桌子上摆的一盘东西。

他犹豫了半晌:“这是什么?”

乔亦溪跟着他目光看过去,这才恍然:“噢,顾着看雪忘记说了。”

“这我做的寿司,你要不要尝尝?这次好像没有那么黑暗料理了。”

本还郁结于吃不到寿司,可伴着初雪的圣诞夜,外头似乎还有脆悦的圣诞歌声,他看到一盘精巧的寿司摆在面前。

怎么说,这种事情……一般来说好像叫做,惊喜。

惊喜来得太突然,连愉悦都倏然攀到顶峰,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乔亦溪见他不说话,又加了句:“你不是想吃寿司吗?怎么,又不想吃了?”

“不是。”

他喉结滚了滚,夹起一块尝了尝。

好像和普通寿司没什么区别,又好像差别很大。

他又回味半晌,问她:“给了很多沙拉吗?”

乔亦溪一愣:“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给糖了?”他又问。

乔亦溪摸了摸鼻尖,有点虚。

“寿司还得给这个吗?我当时学的时候没有这个步骤来着。”

雾雪弥漫。

周明叙低下头,又探出舌尖感受了一秒。

没有给糖的话,为什么是甜的。

他抬头看向窗外,又再度看到少女有些渴盼的眸,她矜持又毫不克制,大概在希望第二天,雪能把整座城市覆盖。

是这个时候才改变了想法,觉得下雪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又夹了块寿司,在心里放了行。

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地……允许雪再下大点好了。

好像是因为她在,所以连最讨厌的东西,都变得可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真好啊,喜欢的人给的盐好像都是甜的

(盐是咸的,我胡说的,别举报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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