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了一整天的暴风雪,似乎也筋疲力尽,渐渐地弱了下来。碎雪在空中扬成细粉,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咣咣咣!”撞击大门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侍卫被惊动,操起大刀,从门房内奔了出来,一刀兜头砍了下去,竖起眉毛喝道:“谁吃了豹子胆,敢到逍遥王府撒野?”

却见一名锦衣男子,醉醺醺地站在门前,厚底官靴正踏在朱漆大门之上,踢得门板咣咣做响。

听到喝叱,他晃悠悠地转过身来,随手把大刀夺了过去,咣当扔在地上,怒冲冲地嚷道:“花满城呢?让他出来!”

“竟敢直呼王爷名讳,打出去!”几名侍卫呦喝一声,一拥而上,长枪大刀七手八脚向他身上招呼过去。

谁知那锦衣男子,看似醉得不轻,身手却极敏捷,几个照面,已把四名守卫打得趴在地上,踹开大门,径直闯了进去:“花满城在哪?叫他来见我!”

侍卫见势不妙,一边阻拦,一边飞奔入内。

三狼收到消息,很快出来查看,远远见到步履歪斜,一路冲进来的锦衣男子,不觉讶然低喃:“奇怪,他怎么来了?”

十狼脾气火爆,见他一连踢翻好几外侍卫,顿时火冒三丈,提起狼牙双棒,整个人化成一道青影,朝他扑了过去:“看打!”

楚临风抬眼见了他,冷笑:“你不是我对手,快叫花满城出来!”

六狼本不欲生事,想劝阻十狼,这时听到言词轻谩,哪里还忍得住?冷笑一声,拔出腰间判官笔:“六狼不才,想向王爷请教几招!”

两狼左右夹击,把楚临风围在场中,一对狼牙棒,一双判官笔舞得密不透风,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三狼也想掂掂楚临风的斤两,嘴里假意喝止,脚下却并不上前:“小六,小八!上门就是客,不得对王爷无礼!”

“呸!”八狼打得兴起,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大清早上打上门来,若不给他点颜色,还当是咱们怕了他!”

“就是!”六狼冷声道:“他若执贴求见,咱们就以礼相见;他既然杀上门来,那就没得客气!”

说话间,另外几狼也闻声赶到,几人心意相通,默不吭声地袖手旁观。

楚临风喝得烂醉,步法却丝毫不乱,不但应付自如,竟还能分出心神与三狼说话:“你们几个一齐上,省得浪费老子的时间!”

“不要脸!”八狼大怒,仗着边上都是自己人,竟全不采守势,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场中顿时风雷声大作。

六狼与他配合默契,一对判官笔指东打西,见隙就进,见缝就钻,漫天寒光织成一张天网洒下,将楚临风全身要穴全部罩住。

“六弟,八弟,手下留情!”三狼见事态紧急,怕伤了楚临风,不好收拾,急吼一声。

一轮急攻过后,六狼,八狼收手各退数尺,惊见场中竟是空无一人。

“咦,人呢?”五狼讶然低语。

“找我吗?”忽听一道男音由头顶传来。

大家循声望去,却见楚临风站在枫树顶上,身子随着树枝的摇摆而起伏。

周围数十人,上百只眼睛,竟无人看清他如鬼魅般的身影是如何逃出六狼和八狼那一片密如蛛网,从天而降的棒影与笔影?

他轻轻跃了下来,脸上挂着个浅浅的笑容:“我有话要说,叫花满城出来。”

“对不起,”三狼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答道:“主公此时不在府中,王爷不妨说明来意,等主公归来之后,卑职定当代为转答。”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平时,楚临风自然也就罢了。但此时他胸中涨着一股愤懑之气,又灌了一肚子酒,哪里还有理智?

当下冷笑一声,推开三狼直接往后堂冲:“滚!”

一个字,犯了众怒。

十一狼最是阴险,解下腰间寒铁鞭,哗地一下抖得笔直,直点楚临风背心而去,在鞭将及身之时,才娇声喝道:“看打!”

楚临风听到身后风响,避之已然不及,故技重施,身子原地拔起二丈多高,傲然喝道:“看在你是女人面上,且让你三鞭!”

“王爷好身手,再接奴家一招。”十一狼嘴里咯咯娇笑,手中寒铁鞭已向他拦腰扫了过去。

鞭风过处,沙飞石走。

唰唰唰,三鞭已过。

楚临风拔高之势力一转而变为凌空下击,从天而降,有如天神。手中短剑连挥,将十一狼周身十六道要穴通通纳在剑影之中。

十一狼不料他醉酒遇袭之下,犹有如此神威,心中一惊,双足急点,飞身疾退。

哪知楚临风如影附形,哧地一声轻响,左肩衣衫已被剑尖划过,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九狼怕她吃亏,急急拈了数枚金钱镖在手,曲指间弹了出去,嘴里喝道:“十一妹,小心!”

“他自己找死,大伙别跟他客气,并肩子上!”十一狼受了伤,恼羞成怒,不退反进,挥鞭喝叱。

雪地上洒下点点血迹,犹如红梅绽开。

群狼受激,嗷嗷叫着扑了上去,重新把楚临风围了起来,虽不致群殴,却也不肯教他走脱。

楚临风终归是喝多了酒,被冷风一吹,斗了这数十个回合之后,酒气上涌,身手渐渐不灵活,很快挨了八狼一棒,又被十一狼一鞭打得跌在地上。

众侍卫一涌而上,把他按在地上,拿网子兜住。

“花满城,你这个无胆匪类!不要躲,有本事与我单打独斗!”楚临风困在网中,犹在低声咒骂。

“老娘让你吼!”十一狼从地上挖了块泥巴,狠狠塞进他的嘴里,犹不解气,抬腿又踢了他一脚。

五狼急忙把她拉住:“小妹,算了……”

楚临风蜷成一团,嘴巴又被堵住,没多久竟然睡着了。

九狼看着他,直蹙眉:“三哥,怎么办?”

即不能打又不能杀,捆着也不是办法,更不能任他在这里睡到自然醒,真是伤脑筋。

三狼微微一笑:“好办,哪来的回哪去……”

九狼眼睛一亮,抚掌笑道:“着呀,还是三哥有心计!”

他叫人赶了辆马车过来,把楚临风塞进去,低声吩咐几句,侍卫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走了。

马车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了靖边王府,在距王府半条街的拐角之处,掀开车帘,见四下无人,立刻把楚临风推了下去,驾着车扬长而去。

“哎呀,这不是靖边王吗?”路人好奇之下,靠过去,顿时慌做一团,有人把楚临风抱起来,又有人去王府报信。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楚临风终于被安顿在卧房呼呼大睡。

原本该是阖家团圆,幸福甜蜜的大年三十,因为楚临风的一夜未归而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如兰守在床头,看着醉得如同烂泥的楚临风,心如刀割,泪似雨下。

他因谁而醉?彻夜未归,又去了哪里?为何弄得这一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