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三人的来往虽算不得密切,可偶尔亦会彼此相邀,忙里偷闲的一起喝杯茶。

这一日,萧远邀了两人喝茶。不过到底也不算太方便,三人喝完茶,顾含笑和善璞便起身告辞。

出了营帐门,两人并肩默行片刻。在临别之际,善璞忽而侧头看着她,似乎在算计什么。

顾含笑也侧眸,浅浅一笑:“你这般看着我却是为何?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善璞也是轻笑出声,难得的没露出以往惯有的娇俏可爱,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顿时平和了不少:“我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等女子来!”

这一次顾含笑当真是笑出声来:“安康侯府的底细,怕是早就被你摸的透彻了。我敢说,对安康侯府,你的了解怕是要比我深的多。”

善璞干脆的摇头:“我不信安康侯府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来!老侯爷倒是有些计谋的,可是你自小便是在父母跟前长大的。说句实在话,以前的侯爷和侯爷夫人性情略显怯弱,凡事不争不夺。可你却是出手凌厉,目光精准,分寸也是拿捏的极好。我与九哥自小在深宫长大,察言观色已经成为本能。要论眼光论手段,我和九哥应当远超于你才对。可现实却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从不逊色任何人。甚至于,有时我都觉着,你似乎还有所隐藏。含笑,我果真对你好奇的紧!”

顾含笑暗暗抿唇却是不语。他二人在宫中长大,看似凶险实则却是有人庇佑着长大。纵有手段,更多的却是被人刻意引导培养,与她却是截然不同。她从一个不得宠的侯府小姐爬到一国之母,背地里更是执掌天下那位置上,她学会的,付出的,远不是寻常人可想象的。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无需跟旁人说起。

她不作答,善璞自然也不会再多问。

“含笑,你当真不愿嫁到西岭么?”善璞忽然问起的话题,让顾含笑略微诧异的侧眸看她。

“为何忽然想起问起此事?”

善璞笑了笑,带着几分了然,更像是自说自话般的,道:“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哪怕当初在京城我和九哥,甚至包括北武皇帝同时跟你求亲,你都荣辱不惊,轻描淡写的以北武先皇驾崩为由,将此事拖延至一年之后。那时我和九哥也就明白,你非但不稀罕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说,甚至于,你对这可说是天下最为尊荣的三个出色男人,也毫无感情。这让我很意外,至少,我以为你费尽心机的帮助北武皇帝,是因你对他有些情意。可是你没有!而现在却是不同……”

“高高在上固然是好,可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若是因此失去了本心,富贵只会成为禁锢自身的蠢物。”顾含笑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善璞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带着几分狡黠:“可是现在却是不同!我本以为你也是个无心之人,可偏偏两个无情无心之人碰到了一起,竟是能有那般效果,倒是让我好奇的紧了!”

许是觉着顾含笑会反驳,她干脆扭头看着顾含笑,眼底有笑意:“含笑,我看的真切的很。那一位定国王爷虽是个无心无情之人,可对你却是实实在在的好。我猜,你该是他唯一会另眼相看之人吧?”

她本以为顾含笑会否认,至少也会含糊不清的将此事拖延过去。不管是她亦或是萧远,或者是顾含笑,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有些不该说清楚的事情,那就含糊过去。这是他们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含笑居然也扭头与她双目相对,坦然承认:“确实如此!”

善璞禁不住一愣:“含笑,你……”你如何能坦然承认?这认了,她又该说什么?

眨眼间,善璞已经恢复了正常,笑的意味深长:“你倒是坦白的很!不过,你当着我的面说这话,莫不是想让我打消念头?若是如此,你就白费力气了。我皇兄或许不能得你青睐,可这亲,却还是要去求的。”

“自当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借此让善璞你打消念头。”顾含笑随口道,“这也不过只是你问起此话,我便作答罢了。”

善璞嘻嘻一笑,美眸中有流光流转:“你喜欢他!”语气极为肯定。

顾含笑侧眸凝视,似笑非笑:“若是问多了倒是显得无趣了,善璞,你说可对?”

善璞眨眨眼,倒也同意了她的话:“确实如此,倒是我说的过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各有深意。

沉默了片刻,两人也无人说要先走。

最后是顾含笑先开了口:“你跟九哥,到底想要做什么?”

善璞问的直接,她问的更加的深刻。他们想要做,她在揣测。可是,揣测始终只是揣测,边关之事是她前世最为薄弱之处。现在纵然她想要在短时间内弄清楚也是枉然。既然如此,为何不询问一句?

善璞也不着恼,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以你的聪慧,难道猜不透?”

再往深了说,她却是不愿。

顾含笑亦不再多问。

两人临别,善璞忽然回眸,笑的肆意又俏皮:“含笑,虽你我相交,不过这亲,却是一定要去求的!像你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才最让我安心!”若是不能留在身边,纵然亲手毁了你,也不能让你跟在旁人身边。

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何尝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那又如何?假以时日,你我之间谁人生谁人死,现在有谁能说得准?

“要小心一些九哥!”善璞忽而笑容收敛了几分,目光有些冷凝,“他所图甚大,让人防不胜防。”

顾含笑眉头轻扬,她自是知道要提防着萧远。只是没想到,善璞竟会出言提醒。

“好!”只简练的回了一个字,此事她早已心中有数。

目送善璞远去,顾含笑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隐没。

回了营帐,谷梁修已经等候多时。

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通知奉命看着那几位的人,一旦有异动,格杀勿论!若有需要,可使人易容暂且替代!”谷梁修眸色微沉,却毫无追问之意,只是应了下来!“也好!”那些对皇位始终不死心的兄弟虽说外放为王,可到底也是隐藏着的祸害。若是有异动,那除去便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