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顾含笑仿若回到了前世。那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让她有种噩梦重临的感觉。

不过,有些苍白的脸色,倒也让她的反应显得不那么的突出。至少,在皇后也终于没忍住,靠在一旁不停的干呕之后,她这看似无力的战力,倒也是可以被接受。

“别看!”魏然站在一旁,轻声叮嘱,侧脸看着顾含笑的双眸中,带着满满的忧色。

谷梁修仍是面无表情,可是那狭长的双眸之中,陡然有厉色闪过。

顾含笑淡淡颌首:“魏少保费心,我无碍!”

说完,也不给魏然再开口的机会,缓步走了过去。

鞋底沾染上了鲜血,顾含笑毫无顾忌,魏然的一声问候,已经让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前世的魏然,可从来不曾关心过她是否能承受的住那种煎熬。截然相反的态度,也让她明悟,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了。

蹲在其中一具僧人尸首跟前细细查看!这僧人年纪不大,怕跟她年纪也是相仿。他脸上带着几分惊色,是被人直接割断了咽喉而死的。

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乌紫色,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液,也已经变成了黑色。

“下手的跟刚才那几个杀手,不是同一批。”顾含笑眉头轻皱。

皇后有些虚弱的扶着谷梁卓,倔傲的挺直着腰,她厌恶自己的这种软弱。闻言朝顾含笑那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又收回了目光,冷声问道:“你如何得知?”

顾含笑随手折断一根树枝,将旁边那趴着的僧人翻了个身,这个同样也是被人抹了脖子。伤口处也是泛着乌紫色,用树枝沾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些人手中的武器都有毒!可之前那些刺客,他们手中的匕首却是没有浸泡毒药。身为刺客,隐藏身份一击必杀才是他们该做的,又如何会杀了人之后,再换了匕首出手?”

“你又如何得知,那些刺客手中的匕首上没有沾染毒药?”皇后又问了一句,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猜忌。

顾含笑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后:“回娘娘的话,臣女拜了宁老御医为师,对毒药的分辨是师傅最先教导的。”

皇后眉头轻轻一皱,却也不再追问。

谷梁卓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含笑,母后也是担心大家。对了,你快些走出来,别再站在里边了。”看着顾含笑无所谓的站在一群尸首间,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谷梁卓承认,他不想看到顾含笑这副模样。

顾含笑倒也没有拒绝,起身走了出来。一小片裙裾上沾染了鲜血,这让皇后又是轻皱眉头。

不多时,东方寰便已回来,将山脚下候着的侍卫们也全都带了上来:“娘娘,已经命人回去带人!我等是在此处等候,抑或是边走边等?请娘娘示下!”

皇后朝那些尸体隐晦的看了一眼,眼角一抽,斩钉截铁的改变了最初的主意:“即刻就走,想必半路就能遇上。有你们护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是!”东方寰自不会有反对意见,立刻安排了下去,跟上来的侍卫们立刻将几人全都围在当中,戒备着慢慢往下走。

刚走了几步,皇后忽然脚步一顿,回头吩咐道:“修儿,你跟含笑先行留下!慈安寺总该还有活口,佛门清净地,总是要收拾一番的。”

“母后!”秀锦公主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含笑姐姐身为女子,怎能让她留在此处?这万一……”

皇后沉声道:“含笑聪慧过人,又是个胆大心细的。有她留在这里,说不定也能查看出点蛛丝马迹来。至于她的安全,这不是让你大皇兄也留下来了?你大皇兄武功高强,有他在,难不成还能让含笑少了一根头发不成?”

“可是母后……”秀锦公主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被留在此处。

顾含笑抢先说道:“公主殿下,娘娘说的对!有大殿下在,臣女的安全无需忧虑。”说着,还冲着秀锦偷偷的使了个眼色。

秀锦公主见状,张了张嘴,虽觉得不妥,却也只能任由顾含笑自己决定。

皇后微微颌首,淡淡的扫了顾含笑一眼,这才说道:“含笑,本宫留你在此处,也是因为你一直都是心细的。慈安寺的僧人皆是慈悲为怀,此处又是官宦人家常来之地,总不能再留隐患。该如何做,你心中也该有个数。”

顾含笑垂下眼睑:“娘娘请放心,臣女心中有数。”不就是让她留下来,若是觉得有嫌疑的,一律都先杀了再说么?说来说去,皇后虽然有心,却是心中有神佛。这造杀孽之事,也就交由自己这种被她厌恶,偏生又能有个好命的人来做了。

皇后闻言这才微微点头,对顾含笑的识趣视乎有些满意,随后又叮嘱了谷梁修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谷梁卓和魏然皆是有些担忧的看了顾含笑一眼,对于谷梁修能留在这里,谷梁卓显得要安心的多。至少,顾含笑的安全无需担心。倒是魏然心中有些嫉妒,谷梁修对顾含笑的感情非比寻常,他能够感觉到。

东方寰这一眼看的极为隐晦!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对顾含笑动心是真,可是知晓了两人不可能,他也就死了心了。再者,他是知道谷梁修的心的,再看谷梁修和顾含笑之间偶尔的互动,他更是明了,这两人是互相动了情的。既然如此,他又如何会再纠缠不放?紧抓着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不放,为难的只有自己,这个道理东方寰是明白的。

回过头,东方寰觉得,曾经的动心,现在也该作为一段回忆,永远埋葬了。

秀锦有些担心,可东方家的姐妹俩遇上了这等事情,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顾含笑也不会在乎,等他们走离开之后,这才说道:“大殿下,我们去后院查探一番。庙中应当有更多的僧人才是,说不定都躲起来了。”慈安寺这么大,香火鼎盛,僧人也不止这些才是。

谷梁修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跟前站定,低头无声的盯着她仍然有些苍白的脸。

“你在害怕什么?”半晌之后,谷梁修才低声问道。

顾含笑避开他的目光:“场面太过血腥罢了。”谷梁修直觉的认定她在说谎,那副茫然的模样,断然不是因为看到场面血腥而有的反应。反倒像是,噩梦再现!瞳孔蓦然紧缩,噩梦再现?到底发生过什么,让她竟然会有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