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卓皱眉:“此事我与大哥亦是商讨过,却始终猜不透南安之举背后所隐藏之意。要说南安想要与西岭联手,西岭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联手将北武灭国,到时瓜分天下,岂不是要比三国鼎立更妙?”

顾含笑闻言却是暗暗摇头,谷梁卓终究与谷梁修不同,他习惯了与人一同商讨分析,却极少独自一人思虑。思考起事情来,不免有事就会有所疏漏。

“殿下所言极是!”顾含笑慢慢整理着措辞,“只不过殿下可曾想过,若是南安当真与西岭联手,到时一旦我北武被灭,这天下,岂有南安立足之地?这也是近些年来,南安纵然与北武纷争不断,却始终不曾狠下心来全面开战的缘由。三国鼎立,才是最为妥当的。纵然现在西岭一家独大,却也不敢轻易朝北武和南安开战。毕竟,一旦两国联手,饶是西岭也是不敢小觑。”

谷梁卓眉头紧皱,思考着顾含笑所说的话。

顾含笑耐心十足,她曾经也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他当初能做的那么出色,纵然身边有人辅佐的缘故,可也与他自身的努力分不开。他不是笨,更不是无能,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成长。

“那,此次南安之举,会是南安想要遮掩什么?”谷梁卓喃喃自问,眉头紧锁,努力的思索着。

顾含笑默然,对于南安之举,她亦是猜不透。当年直到她死,三国仍然处于剑拔弩张,却一直都未开战的局面。谷梁卓说的对,南安是想要借此机会来遮掩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她也是不知道。

纵然看到谷梁卓能够静下心来细细思考让她欣喜,但是她也不得不打断他:“殿下,想是柔妃娘娘也快到了,我该过去了。”

谷梁卓回神,不免又想起最初的话题:“含笑,那……”

“殿下!”顾含笑略微提高了音量,定定的看着他,“殿下,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不管是为妃或是将来母仪天下,都不是我所愿。殿下给不起我想要的,我同样给不起殿下想要的。与其日后痛苦,不若不要开始。殿下,请原谅含笑的自私,含笑当真不想日后与殿下形同陌路。”

谷梁卓有千言万语,却在她灼灼目光下全部破碎。

他还能说什么?她只愿成为他之友,士,唯独不愿成为他的妻子。他知道,若是请父皇下旨指婚,她不得不嫁!可是,就像是她所说的,与其日后痛苦,不若从不曾开始。

他该明白这道理的,他堂堂男儿,岂能不如一介女流?

可是,为什么这光明正大的理由之下,他的心会有阵阵的抽痛?

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为妻?看着她为其他男人展颜而笑,生儿育女?从此他与她,只能形同陌路?

光是想象那种场景,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在来回践踏一般。

他不愿!

宁愿日后痛苦,他也不愿自己后悔一生!

顾含笑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忽然说道:“殿下,顾家关系复杂,母亲性子懦弱,父亲朝政繁忙,衡哥儿又小,现在又添了小十一。若是没有含笑在家中支撑,日后他们只会被人欺压。含笑想要在家中多留几年,只盼幼弟早些成长,母亲能够掌管顾家。”

谷梁卓顿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当真?”

顾含笑认真颌首:“自然当真!”所以,你不用做出那等让你我都会后悔一生之举。总有一天,你的感情会淡去,届时,你我就无需再为此事而烦恼了。

谷梁卓却是另有一番理解,含笑目前不会嫁人,这就足够了!给他时间,他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他为妻!

“殿下,四小姐,原来你们在此,倒是让踏歌好找。”宁踏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让人心情舒畅。

“宁公子!”顾含笑微微颌首,对宁踏歌向来都是极有好感。而且他的到来,也成功的让谷梁卓不能再继续纠缠那个问题,她心中略宽。

白色,就仿若是为宁踏歌而存在的色彩。一身白衣的宁踏歌,看起来总是那么飘逸出尘。纵然是谷梁逸那般出尘的人物,可是跟宁踏歌相比,总是要略差半分。

宁踏歌走到跟前,看着顾含笑的眸子之中带着点点关怀:“四小姐,事情都听我五爷爷说了,还请四小姐多多保重身体!”

谷梁卓微微一怔,踏歌这话听起来,为何有些怪怪的?难不成昨夜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不知道的?

顾含笑略略欠身:“多亏了宁老御医,也多谢宁公子挂心。”

谷梁卓正想询问,却听外边一阵喧闹,宁踏歌侧耳细听,浅浅一笑:“该是柔妃娘娘来了!殿下,四小姐,我们该是迎接才是。”

这个柔妃向来对谁都是极好,谷梁卓对她也不反感,自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当下抛下那一丝疑虑,三人一同走了回去。

柔妃娘娘今日也是一身盛装,顾含笑三人到时,她身边围满了人。本该跟她最为亲近的谷梁逸和顾绛云,倒是已经被挤在外边了。

“柔妃娘娘!”顾含笑作势欲行礼,柔妃连忙伸手扶着她,笑着说道:“今日你才是最重要,这个礼,日后再行也不迟。”

顾含笑欠身谢过柔妃,这才站在下首,任由柔妃带着笑意将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啧啧,乐安县主果真国色天香,也不知今日谁能求得乐安县主回家了!”柔妃笑着打趣。

一旁林氏诸人也纷纷笑着应和,都说乐安县主连得今上,皇后和柔妃娘娘恩宠,定会觅得一个好儿郎。

对此,顾含笑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扭捏之态,也不会故作羞涩。她的亲事唯有她自己才可做主,就算柔妃想要插手,她自然也有办法让她打消念头。

柔妃见她不语,心中也不知如何想,目光忽然落在看着顾含笑,笑容很是和蔼的东方老夫人身上。

“都说岳阳侯府的小侯爷一表人才,本宫倒是从未亲眼一见。老夫人,今日小侯爷可会来?”

东方老夫人仍然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笑着说道:“回娘娘的话,那不成器的孩儿前些日子正好归来。巧的是今儿笑姐儿及笄,听说各府儿时玩伴都会来,也说要来凑个热闹。”

“哦?不知小侯爷可许了亲事了?”柔妃说着,状似无意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

东方老夫人呵呵笑道:“那孩子主意正,我们这些老的也拿捏不得,至今尚未婚配!”柔妃闻言顿时展颜一笑:“那正好!乐安县主也未曾婚配,不若就由本宫做了这个媒,成就了乐安县主与小侯爷的好事?”顾含笑的眉头终是轻轻一皱,柔妃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再者,她的亲事,何时由得她来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