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顾纬天!你不是烧死了吗?

杨公祝耍尽了手段,没发现考生中有顾纬天,能够圆满宜妃娘娘交付的事情,他直念阿弥陀佛。

最后一场考试正在进行,杨公祝同徐士长于至公堂审阅各房荐上了的卷子,徐士长边看边皱眉,杨公祝发现后问:“莫非徐大人一个都没看中?”

徐士长啪的将手中的卷子丢给他:“你来看看,什么乌七八糟的,狗屁不通。”

杨公祝捡起那卷子看了看,随即哈哈大笑,感叹道:“真不知他是怎么通过乡试的,回想当年你我考试的情景……”

话说了半截,突然跑进来守卫,纳头道:“二位大人,皇上来了。”

杨公祝吓掉手中的卷子,做贼心虚罢,虽然他什么都没做成。

徐士长站起整整官服,看着慌里慌张的杨公祝道:“还不与我同去接驾。”

皇上甚少莅临考场,今个突然驾临,杨公祝当然费心思量,七上八下的随着徐士长出了至公堂,外头已经在点炮开门,一干人等齐刷刷跪着把宇文佑接了进来,待入了至公堂,宇文佑由张贵玉给他摘了风兜,又脱下明黄刺金龙的斗篷,往椅子上坐下,问徐士长:“如何?”

徐士长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回禀:“一言难尽。”

宇文佑眉头皱了皱,随手抄起一卷来看,边看边频频摇头:“朕求贤若渴,是以加了恩科,若上千举子都如这个,这场恩科莫若不开。”

杨公祝察言观色,见皇上很是不开心,朝着孔子牌位拱手道:“臣与徐大人还没有阅完卷子,且最后一场还没有考完,怎知里面就没有一两个管仲和周公旦呢。”

这倒是事实,此次考试共计上千个孝廉,难免良莠不齐,出现一两篇驴唇不对马嘴的文章也不稀罕,宇文佑展展眉头,指着张贵玉道:“都是你,非得让朕来贡院看看,朕就看到了这样一篇。”

张贵玉忙垂手道:“老爷子能来贡院走一走,必然鼓舞了那些考生的士气,不信您等着,定会出现个经天纬地的旷世奇才。”

经天纬地一词恁般耳熟,联系到顾纬天这个名字,杨公祝吓了一跳,该不会是那顾纬天真的藏匿于最后这场考生中?

正彷徨,忽听外头有人喊:“大胆狂徒,竟敢擅闯至公堂!”

对方答:“我要求见徐大人。”

杨公祝看了看门口的守卫:“圣驾在此,有人胡闹,拉下去打他个一百大板。”

徐士长却制止道:“慢着,此人有些耳熟。”转头朝宇文佑拜下:“请皇上准许此人上堂问话。”

宇文佑对徐士长还是很礼让的,点头应了:“让他进来罢,朕也想看看谁这么大胆。”

守卫将外面的人带了进来,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徐士长口中咝了下:“顾纬天!你不是烧死了吗?”

这样一句直接把杨公祝吓得快尿裤子,说来他对顾纬天并不熟悉,如今人家站到了他面前他还一无所知,忙看去,见顾纬天毫发无损。

随之吃惊的还有张贵玉,指着顾纬天身边的顾保三道:“你也还活着?”

曾经同在宇文佑身边伺候,彼此熟悉,那时张贵玉只是个茶水上的小太监,而顾保三却总领承天宫,顾保三告病请求离宫,临走向宇文佑推荐了张贵玉,宇文佑也还认得顾保三的,只是岁月累积之后,顾保三变得苍老和瘦弱。

顾保三噗通跪在地上,郑重的,听见响的,给宇文佑磕了几个头,含泪道:“老奴不曾想能在这里得见圣驾,老奴死而无憾了。”

主仆相处多年,感情非同一般,宇文佑喊张贵玉:“赶紧把人扶起来,地上凉。”

张贵玉应着过去把顾保三搀扶起来,宇文佑问:“这是贡院,你又不考试,来此作甚?”

顾保三一拉顾纬天:“还不拜见皇上。”

方才他跪时,顾纬天已经随着他跪了,现在重新跪地磕头,顾保三那厢道:“回皇上,这是老奴的儿子,因家遭变故错过了考试,他曾经在徐大人府上做过西席,认得,今个来找徐大人,是觉着这最后一场考试还没完事呢,想请二位主考大人准许小儿参加考试。”

杨公祝已经感觉到这里面有蹊跷,自己千算万算,还是失算,顾纬天没死,藏了这么久大概就等这一天呢,他来闯至公堂也一定是与谁密谋好的,料到皇上会来,难不成是张贵玉做了他的同谋?亦或是徐士长,总之自己给蒙在鼓里,一旦顾纬天参加考试,宜妃娘娘跟前自己怎么交代,是以他极力反对:“国有国法,科考亦有规矩,试题已经下去,孝廉们正在考试,你突然到来,一者有漏题的嫌疑,二者时间上也不够用了,因为这场考试马上快要结束。”

顾保三呵呵一笑:“人活着,难免三灾八难,天不与我儿,天子与我儿,皇上爱才哪个不知,若为此错过奇才,岂不可惜。”

天不与我儿,天子与我儿。

一字之差,哄得宇文佑微微而笑。

张贵玉帮着敲边鼓:“难得你个老猴子临了还有儿子可以养老送终,杂家虽在深宫大内,也听说你开了专门伺候死人的铺子,这些年可吃得饱穿得暖,哎呦喂这破衣裳,千疮百孔,看着让人好生不忍。”

顾保三配合的老泪纵横:“谢大总管体恤,也还能吃上馒头米饭,老了,不中用了,铺子也给烧了,以后就指望这个儿子养活,他若能考取功名最好,我以前是伺候皇上的,或许他将来可以辅佐皇上呢。”

杨公祝冷眼旁观,知道他们在一唱一和,按理自己不敢得罪张贵玉,可是更不敢得罪宜妃娘娘,硬着头皮道:“此处不是拉家常的地儿,皇上不如再看看其他卷子罢。”

宇文佑静静的听了半天,还没拿定主意。

这时,徐士长说话了:“启禀皇上,这个顾纬天在臣府上做过几天西席,臣也听他授课过,可以称之为——大才。”

宇文佑还是不置可否,他也看出这似乎是谁一早安排好的戏。

此时外头有人高声大笑:“皇上在呢,可是想煞微臣了。”

杨公祝心里一抖,徐士长心头一松,顾纬天表情复杂,公输拓到了,他到底是来置自己于死地的?还是来拯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