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六根清净的和尚秽乱佛门的都有

宇文偲先她而到,兰猗倒是有几分意外,见了她宇文偲一如既往的客气,兰猗却哂笑:“王爷不必如此,而今我只是个庶民。”

宇文偲穿了件素白的长衫,想是天热的缘故,头上没有戴帽子,只用根簪子绾着发髻,手中摇着一柄折扇,有风徐徐,吹起他额前些微的碎发,他本就生得清雅,如此平常的打扮,倒不像个皇家王爷,而像个埋头苦读的寒门公子,与兰猗对坐,他道:“夫人此言差矣,夫人既是燕王的生母,就不会是庶民。”

燕王,宇文佑给小老虎的封号。

兰猗摇头:“王爷才是此言差矣,我已经同公输拓和离,小老虎就不再是公输家人,哪里还有燕王之称。”

她是故意想撇开同公输拓的关系,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儿子,而今公输拓身在大牢,就怕宇文佑哪天突然想搞株连九族,儿子岂不是遭殃。

提及这场和离,可真是闹得沸沸扬扬,其实事件的男女主人倒没打算声张,之所以闹得凶,还不是公输拓的名气大,而兰猗的名气也不差,几桩大案破了,更有同宇文佑的绯闻,她想不出名都困难,宇文偲一早就听闻了此事,听兰猗自己说起,他颇多感慨道:“公输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张公公的女儿,她好歹是皇上的嫔妃,所以夫人同他和离也属正常。”

公输拓成为死囚,他身上的光环悉数覆灭,所以大家谈他,只能直呼其名了。

兰猗觉着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王爷错了,我与公输拓和离的时候他还没有招惹什么安嫔,他上游云观是在我同他和离之后,再说,又能怪谁,怪就怪皇上不该让安嫔去宫外做什么闭关反省,宫里那么多地方,随便关在哪里不能惩戒呢,即使公输拓没有招惹安嫔,游云观里都是男人,也不方便,你可别跟我说那些道士皆为出家人,六根清净的和尚秽乱佛门的都有,何况道士,所以我说皇上是存心故意。”

背后妄议皇上,宇文偲忙道:“夫人出言谨慎。”

兰猗是故意说那番话的,见他噤若寒蝉的样子,嗤的笑了:“王爷倒是谨慎了许多年,也不过是个假象。”

宇文偲微微吃惊:“夫人何出此言?”

兰猗缓缓吐出三个字:“仇家庄。”

宇文偲登时脸色煞白。

兰猗继续道:“我去了。”

宇文偲的表情如突然遭遇风霜的杨柳,枯干无光。

兰猗接着道:“那么多兵器,王爷打算做何用呢?”

事已至此,宇文偲知道瞒她不过,可是心里又没有想好如何应付,只能反问用以拖延时间,故作轻松的怡然一笑:“夫人猜猜看,那些兵器我是打算做何用的?”

兰猗抬手正了正头顶的薄纱帽子,身上的团花长衫宽宽松松,恰到好处的遮掩了凹凸的身子,整个人如清峻少年,她眼睛上挑漫无目的望上看,轻轻道:“当然不是打猎用的,那就只能是打仗用的,据我所知,王爷只管着个宗人府,既不是带兵的将军,又不是负责掌管兵器的官吏,王爷能弄到那么多兵器,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难得王爷看上去文质彬彬,不成想还有这种手段,但不知王爷弄走这么多兵器是为了对付谁。”

对付谁?当然是听了孟太妃的话要对付宇文佑,宇文偲弄到这些兵器也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又不敢在城里放着,怕给宇文佑查到,所以才以托镖的方式弄出城去,搁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仇家庄藏着,到了那一天,他的人马就会从仇家庄杀向京城冲破皇宫。

那一天是哪一天?

那一天是宇文佑毒发身亡的时候,那一天宫里必然大乱,皇长子殁了,宇文佑至今未立太子,也没下传位诏书,宇文佑一旦驾崩,老的小的,都想接他的皇位,大动干戈在所难免,虽然他母妃孟太妃留有当年先帝册立太子的诏书,但那些个亲王是不会轻松答应的,所以拥有兵马,才能保全自己并威慑他人。

他只是完全没料到自己刚刚把兵器运到仇家庄就给兰猗发现了,宇文偲搞不清兰猗怎么知道自己在仇家庄藏有兵器的,因为他目前还不知道兰猗同白马西风的关系,他听兰猗问他想用这些兵器对付谁,他就撒谎道:“夫人误会,那些兵器是我卖出去的不错,但不是为了对付谁,而是做了比买卖,买者就是仇家庄的庄主仇英雄,他买兵器当然是为了保护庄子。”

一个亲王倒卖兵器其实并不鲜见,只是兰猗不会信他,也知道他很难轻易承认,于是使了招兵不厌诈:“仇英雄都已经招了,王爷还扛着。”

果然好用,宇文偲面色惶然,期期艾艾道:“仇、仇英雄招了?他招了什么?”

兰猗接着编下去:“他说他家里的那些兵器只是受王爷托付存放的。”

事实如此,宇文偲暗骂仇英雄不仗义,翻云覆雨,当初自己可是许以他高官厚禄的,没成想转头他就出卖了自己,不过宇文偲更好奇的是,兰猗为何关心这件事,遂笑问道:“而今夫人再不是大理寺协办,如何管起闲事来。”

兰猗既然敢找到他,就是想与他说个明明白白,不单单是白马西风给出的建议,想以此为要挟,然后让宇文偲把这些兵器给了她,两下守口如瓶,兰猗更想以此为据,要宇文偲即使不肯帮自己,也去坐山观虎斗,别参与其中,于是道:“我当然不屑于管闲事,这对于来讲是正事,皇上对公输拓不仁,公输家就打算还他一个不义,王爷站在哪一边?”

宇文偲没有回答她,而是针对她说的不义惊骇的反问:“你想作何?”

兰猗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无他,只想找皇上理论理论。”

也不是怕他才不肯明说,而是知道宇文偲其实早了解了公输家同宇文家的仇怨。

宇文偲就那么牢牢的看着她,兰猗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微笑着迎上去,满满的都是自信,宇文偲最后侧过头去,悠然一叹:“一个是我兄长,一个是我……”

喜欢的女人生生卡在喉咙处,顿了顿方道:“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他其实还想说,我打算我自己的,鹿死谁手,看谁的手段高造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