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今晚洞房花烛夜,不知陈二小姐是怎么过的。

灯火暗昧,夜风拍窗。

陈淑离高高吊起的眼梢彰显着她的刁钻刻薄,出口更是伤人不轻:“一个丫头,会干活就行了,管什么好样貌不好样貌的。”

同为丫头,春喜不高兴了:“陈二小姐这话可不对,丫头怎么了,丫头也是人,丫头好样貌主子看着也舒服,这是我家少夫人说的,她还经常提醒我们这些丫头,要时刻注意穿戴打扮。”

给她顶嘴,陈淑离一甩袖子:“那是你倚兰苑的规矩,这是在我家里。”

春喜呵呵一笑,佯装恍然大悟的:“我忘了这是在你家里,这是在你和公输大爷的家里。”

提及公输措,陈淑离的脸顿时变得灰白,仿佛整个房间都飘**着那个死人的魂灵,她不想再与春喜争执,不耐烦的朝嫣红挥挥手:“快去快回,迟了莫怪我把你关在门外。”

她同意了,嫣红匆匆谢过,同着春喜来到了倚兰苑。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是最适合围炉夜饮的,怎奈兰猗有了身子不能饮酒,茶也少吃,于是就把公输拓打发出去,她同秋落还有一干丫头围着火盆烤红薯吃。

嫣红进来时,浓香的红薯味扑进鼻子,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或许馋的不是红薯,而是馋烤红薯的这个气氛,特别是看着那些小丫头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引逗得兰猗也笑,主仆之间其乐融融。

嫣红心一酸,给兰猗施礼:“少夫人。”

兰猗噗噗的吹着剥开皮的红薯,头上繁复的首饰都已经悉数卸下,身上的衣裳也是松松垮垮的,面颊丰腴了不少,颜色不减,更添雍容,见嫣红到了,她笑了笑:“你可真是有福气,才剥好的红薯,春喜平时吃的多,给你了。”

如此的平易近人,让嫣红有些局促,哪里敢接红薯呢。

春喜过去代她把兰猗手中的红薯接了过来,又塞到她手里:“吃吧,温热刚好。”

嫣红没吃,握着红薯眼眶已经湿了,再给兰猗屈膝一福:“谢少夫人,我这脸……”

屋里人太多,她欲言又止。

兰猗明白,对那些丫头们道:“行了,红薯都吃光了还不走,等着吃火盆么。”

丫头们给她这句逗得笑得前仰后合,春喜用手轰赶着:“该睡觉的睡觉该干活的干活,今晚天冷,谁的差事?别忘了后半夜往火塘里添点柴火。”

值夜的两个小丫头就出声应了,然后嘻嘻哈哈的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兰猗和秋落还有春喜,兰猗就让春喜给嫣红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她跟前,看了看嫣红脸上的膏药蹙蹙眉:“这味道不对,分明是止血的怎么能用来治烫伤呢。”

嫣红怯怯道:“二小姐给我一两银子让我去街上买膏药,我见街边有卖的,便宜,就买了回来。”

兰猗无奈的晃晃脑袋:“那些跑江湖的,今个这里明个那里,没个固定的铺面,怎么能信得着呢,赶紧把膏药揭下来。”

嫣红晓得兰猗医术高明,听她说,自己动手去揭膏药,可是膏药和皮肉粘在一处,根本揭不下来,还把皮肉扯痛,她紧咬牙根挺着。

兰猗看出,吩咐春喜,端盆水来。

不多时水端来,温温的,她亲自动手把嫣红脸上的膏药浸湿,然后一点点的轻轻的揭了下来,伤口露出,兰猗长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如此不小心呢,居然能把熨斗烫到自己的脸,看你平时做事挺稳妥的,不曾想还是个毛楞大姐。”

嫣红心里甭提多委屈,又不敢出卖陈淑离,只有选择沉默。

秋落一旁看着,啧啧道:“可疼死了吧?幸亏有少夫人在,否则你这张脸算毁了。”

嫣红低声道:“谢少夫人。”

兰猗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道:“甭谢我,要谢就谢春喜,她不说我哪里知道呢。”

嫣红又慢慢的把头转向春喜:“谢姐姐。”

春喜按住她的脑袋:“快别动,也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见你可怜,陈二小姐是个什么人谁都清楚,若是换了我伺候她那样的主子,一天不到头就得上吊自杀,你可真能忍受。”

嫣红心里道,这是命,娘说的。这话,这种感伤也只能在心里了,嘴巴紧闭,怕给陈淑离知道背后排揎她,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兰猗已经开始敷药,手法极轻,等把药敷好,嫣红感觉伤口处凉凉的,非常舒服,兰猗说好了,她就跪在地上,郑重磕头,咚咚的能听见声响。

兰猗忙让春喜把她搀扶起来,然后又让秋落去柜子里拿了个包袱出来,打开包袱,抓了两块银子给嫣红道:“药我这里就有,你以后别去街上乱买,连我都不能保证把你脸上的伤治好,我的意思,无法保证一点疤痕不留,你再乱用药,丢了性命都有可能,这点银子给你,有伤在身,好好歇着,多吃些补品将养,伤好的就快,切记不能冻着。”

嫣红看着她手里的银子,两块足有二十两,这么大一笔,嫣红不敢接,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泣道:“奴婢连诊费和药钱都没给少夫人呢,少夫人反倒给奴婢银子,奴婢不能要,少夫人的恩德奴婢记心里了,来生当牛做马来报答少夫人。”

秋落嘴快,道:“来世太晚了,不如你现在……”

兰猗晓得她要说什么,急忙截住她的话:“现在她是陈二小姐的丫头,人家能给我么,你啊你,忒心急。”

秋落也就明白兰猗的用意了,急忙顺着兰猗的话改口道:“我是觉着嫣红姑娘脾气好做事妥帖,刚好姐姐你要生了,把嫣红姑娘要来和春喜一起服侍姐姐,岂不是好。”

兰猗松口气,心说算你聪明,能及时改了说辞,不然现在让嫣红供出陈淑离做的恶事,嫣红一准认为给她治伤给她银子是为了收买她,如此人家觉着既然是交换,就不会心存感激了,怎么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秋落说罢,嫣红歉疚道:“我卖身在陈家,是死契,二小姐不放,我是不能走的,少夫人见谅。”

兰猗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的,现如今你家二小姐已经嫁给大爷了,咱们是一家人,今晚是你家二小姐的洞房花烛夜,可怜见的,新郎官都不知死活呢,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不知陈二小姐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