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侯爷既然娶了卫姑娘,也不差一个念姑娘。

兰猗想认秋落为姊妹,由来已久的事了。

秋落不知是高兴过头还是难以置信,只笑不语。

难得她这张利嘴能安静下来,兰猗拉着她往倚兰苑走,这件事因为最近忙东忙西一时给忽略,今个是被冬喜和来喜的事触动,觉着若想秋落将来有个好的归宿,必然先脱离贱籍,唯一可行的便是自己认她做姊妹。

回了倚兰苑刚好公输拓在家,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公输拓正伏案书写,不是字不是画,七扭八歪奇形怪状,兰猗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公输拓置笔于白玉莲山笔架上,指着宣纸上的图形道:“这,是藏兵图。”

呃?

兰猗歪过脑袋看,正过脑袋看,怎么看都没发现哪里有兵马,就像是小娃信手涂鸦之作。

公输拓哈哈一笑:“若给你发现,别人岂不是也会看出,那还叫什么藏呢,这图形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懂得,但这却是我耗费十多年光阴所得,有了这些兵马,大事已经成就了一半。”

只是一半,另一半,他不是还没有把握?

兰猗略有忧虑:“既然只有一半,另一半是不是还要卧薪尝胆十多年呢?”

亦或许,她是希望这样的,如真是这样,自己就可以得过且过十多年的清静时光,公输拓想报仇,她理解也相随,但她内心深处是喜欢那种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的。

公输拓将藏兵图拿起,又拉起兰猗同往临窗大炕上坐了,虽然门窗紧闭,房里也没有一个丫头,夫妻二人他还是压低声音道:“鞑靼南,已经给窦顿占领,云南北,已经给高彪占领,西蜀之地已经在朱奉贤的掌握之中,山东之地扈仙娘也在筹谋,晋中有张广发,河南有鲁照,陕西有徐怀然,而全国各地无一没有丐帮的弟子,这,是剩下一半之中的一半。”

兰猗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于是凝视他等着解答。

公输拓仰视上去,随后拱手,严肃异常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人和我都有了,也还有个天时在,若老天觉着宇文霸当年实属背信弃义,更用宇文晏晏做人质要挟先祖公输磐,那么老天就该成全我,让我得偿所愿,报得百年仇恨。”

兰猗认真的听他说着,听着听着,突然跪了下去,然后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公输拓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是作何?”

兰猗没有笑:“侯爷在祈求上苍保佑,我该夫唱妇随的。”

公输拓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收拾干净,轻抚兰猗的秀发道:“得此贤妻,大业必成!”

忽然想起兰猗方才说的要收秋落为妹妹的事,他忙掉转话题:“你收秋落,本是平常之事,但因为有宜妃娘娘在,这事就平常不了,秋落成了你的妹妹,岂不也是宜妃娘娘的妹妹,从一个婢女到宜妃娘娘的妹妹,这可不是一步两步远的距离,这涉及到天家之事,你该禀报给宜妃娘娘,求得她的同意。”

这事兰猗不是没有想过,但她感觉女人家,嫁了人便改了姓氏,自己见了姐姐也尊一声娘娘,姐姐见了她也称呼公输少夫人,彼此间只是君臣之分,哪有姊妹之情呢。

公输拓却觉得:“理儿是这样的理儿,若宜妃娘娘不在意,这事就不算什么,一旦宜妃娘娘在意,或是有人想用这个做文章,那可大可小,秋落出身微贱,她的出身恐会抹黑宜妃娘娘的出身,你也知道宫里头不是民间,宜妃娘娘固然做过很多对不住你的事,但她,其实也难,特别是那个无辜的孩子,这会是宜妃娘娘一生之痛。”

曾经那个玩世不恭、放浪不羁、浑浑噩噩的公输拓不见了,他变得越来越谦恭,这让兰猗有点不适应呢。

她顽皮一笑:“我突然有点怀念那个行为粗狂的安远候了。”

公输拓怔住,随即拍了下她的脑袋哈哈大笑:“你是没看见我在外头,其实仍旧是那个样子。”

提及外头,他蓦然想起还有事,于是对兰猗道:“今晚我出去下,你不用等我,自己早点歇着。”

兰猗眨了眨眼睛,猜测他今晚会不会依然是为了那件神秘的事呢?到底他有什么瞒着自己?

不便多问,只要他自己小心。

……

春日渐长,一更过天才黑透,公输拓换了身衣裳,仍旧是习惯穿黑,仍旧是不带一个长随,自己骑马出了府门疾驰而去。

说来他有日子没来得胜楼了,伙计一见他,惊喜连连:“我的侯爷,您可想煞小的了,您再不来,小的要去侯府看您了。”

果如公输拓所言,在外头,他还原了自己,咚的一脚踹在伙计的屁股蛋上,哈哈大笑:“王八羔子,你是想本侯的银子了,行,这个拿去,算是这些日子没来对你的补偿。”

虽然给他踹疼,那伙计结果他丢来的一大锭银子,疼得龇牙咧嘴,还是努力笑着磕头作揖:“多谢侯爷!”

随后问:“还是老三样?”

公输拓撸起袖子,噔噔噔拾级而上到了二楼,对跟在后头的伙计道:“那是自然,就老三样,少一样都不成。”

伙计应了,转头颠颠下楼来安排一切。

所谓老三样,可不是菜色,而是天字一号房、高粱酒、念奴儿,每次他来都在天字一号房,说那里敞亮,高粱酒,说是够味,念奴儿,说是老相好。

不多时伙计一一办到,天字一号房开了,高粱酒上了,念奴儿也叫了来。

既然是有日子没来,念奴儿也是有日子没见他,进了房屈膝一福,娇声软语:“侯爷既然娶了卫姑娘,也不差一个念姑娘。”

公输拓就又是哈哈大笑:“本侯与卫姑娘多少年的情意了,与你,不熟。”

念奴儿怀抱琵琶,随手拨了个音,挨着公输拓坐了,娇嗔:“人家的小嘴你也亲了,还说不熟,要怎样才算熟呢,不如今晚请侯爷留下。”

今晚留下,是同床共枕的隐晦说法。

公输拓灌了口高粱酒,辣得嗓子冒烟:“什么叫小嘴也亲了,是你趁本侯醉酒亲本侯的。”

念奴儿有些尴尬:“总之是亲了,侯爷是不是该对奴家有个交代呢。”

公输拓咚的把酒碗放在桌子上:“交代个屁,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