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我以此为饵,她便露出原形了。

春雨如恩诏。

兰猗歪在炕上,想着这场雨过后,大概就会姹紫嫣红了。

撒花的帘子一挑,走进来春喜道:“少夫人,卫姨娘的住处收拾好了。”

卫沉鱼大难不死,继而成为公输拓的妾侍,当然得来侯府居住,即便是为了遮人耳目这也是必须的。

兰猗嗯了声,今个是宇文佑诈死的日子,所以她来不及为其他事分神,思量宫里头现在大概已经闹翻天了。

皇上驾崩,举国服丧,侯府也在所难免,各处的粉红纱灯换成白色的,从主子到奴仆也在着装上也都摒弃大红大绿,尽量是一身黑或是一身白。

兰猗让春喜靠近些,把枕畔的一张纸递给她道:“送给卫姨娘,告诉她国丧期间一切从简,不能按照规矩迎她进门,但一应等用还是必须有的,这上面是我列的单子,你问问她还缺什么,要她自己添到这上面便可。”

春喜应声“是”便出去了。

接着是秋落捧着果盘子走了进来,放到炕几上,搀起兰猗想喂给她吃,兰猗摆摆手:“现在没胃口,你去前头问问,白马掌门可有来找过我。”

秋落抓过一条薄褥子盖住她的腿,下雨天,屋里有些清冷,随即下了炕道:“白马掌门若是来找二小姐,茂生便会来禀报。”

话是这样说,兰猗还是着急,她想在苏银狐进宫之前找到她,所以执意秋落去前头问问。

只是没等秋落出去呢,冬喜进来道:“姑娘,茂生来说,有位白马公子找咱们家少夫人。”

炕上的兰猗已经听见了,一把掀开腿上的褥子,飕的就下了炕,唬的秋落赶紧过来搀着她:“我的亲娘,可小心着,你现在可不是以前了。”

兰猗急匆匆出了房,又急匆匆赶到前面的大厅,进了门就望见白马西风正负手望着墙上的字画。

听见动静,白马西风一转身,身上给雨打湿的痕迹还在,头发也呈半湿半干之状,可见他也是急匆匆赶来的。

兰猗来不及说声感谢便问他:“可有好消息?”

白马西风倒是不慌不忙的拱手一礼道:“若无消息,不敢来叨扰夫人,只是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在下无法确定。”

兰猗请他往条案旁的椅子上坐了,又让秋落给他重新换了新茶,问:“白马掌门的话有什么玄机吗?”

白马西风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玄机,是我找到的人她声称自己姓商,并不姓苏。”

兰猗如坠五里云雾:“白马掌门如何断定你找到的人就是苏银狐呢?”

白马西风往怀里摸了摸,就摸出一面小镜子,将镜子递给兰猗看,一边道:“我以此为饵,她便露出原形了。”

兰猗拿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看,怎么看都像是表哥贺兰令在西凌河码头买来送给她,她又送给宇文佑的那面,可是,那面镜子在宇文佑处,在皇宫呢,且白马西风并无见过那镜子,想做个赝品不会如此之像,兰猗大敢稀奇,挑眉问:“你别告诉我这把镜子是你从皇宫偷来的。”

白马西风轻声一笑:“偷,确实的偷的,但不是我,在下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是在下的挚友,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的贾时迁,潜入皇宫偷来此物。”

贾时迁,兰猗略有耳闻,听说与公输拓有交情,不曾想还是白马西风的挚友,能够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宫,还能从宇文佑枕畔偷来这面镜子,这天下第一神偷名不虚传,兰猗更想知道白马西风是如何找到苏银狐的,于是问去。

白马西风便讲述了过程。

得到兰猗的托付,他觉着大海捞针的去找苏银狐势必登天,毕竟苏银狐在暗处,而京城何其大也,于是用了计引蛇出洞,刚好贾时迁最近来了京城,老友见面,白马西风托他盗取镜子,他当晚就潜入皇宫,这几天宇文佑都在“重病”中,卧床不起,所以根本不能把玩镜子以睹物思人,贾时迁不费吹灰之力轻松盗取镜子交给了白马西风。

有了饵,那就剩下垂钓了,白马西风找到当初在民间收到这面镜子的那个杂货铺老板,许以重金,问他平素收购旧物都去哪些地方。

重赏之下,那老板绞尽脑汁的回忆,一口气说了好多地方。

但白马西风没有像当初贺兰令听说这么多地方便一筹不展,他经过排除法,觉着像苏银狐这样的人物,即使是流落民间,也不会住太差的地方,最后经过筛选他选中了主要的银杏大街、永庆坊和清水桥三个地方,银杏大街,繁华的商业区,永庆坊,多为皇亲贵胄,清水桥,富贾乡绅云集,这几个地方街道宽旷街面干净住宅更好,于是他亲自出马,装扮成算命先生,走街串巷给人算命,他的法器就是这面镜子,说这镜子是羽化升仙的苏妃娘娘之物,而今这镜子已经通灵,能照出你家宅院内是否有妖魔鬼怪。

为此,他也真给好多人家驱鬼除魔过,一天下来想找的人没找到,却赚了几百两银子回家,不知底细的李秀姑还为丈夫改行了,力劝他:“天下镖局可不能在你手里说没就没了。”

白马西风笑而不语,次日仍旧走街串巷给人算命打卦,又是带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回来。

第三日,白马西风想,若今个还找不到苏银狐,那就是自己最初的判断失误,必须修改策略,这次他来到的地方是清水桥,这里有条河流,水清见底,多年如此,所以百姓约定俗成把此地叫清水桥,附近多住着富商乡绅小作坊主,都不是官,但都挺富庶,街道整齐,房屋干净,他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进,举着镜子高声喊着:“苏妃娘娘得道升仙,留下此宝镜能够通灵,照见妖魔鬼怪,保你一家平安。”

走到第五条巷子的时候,一户人家的宅子吱嘎噶开启了大门,一小丫头擎着油纸伞搀着位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于门口那棵大槐树下幽幽而立,那女子穿戴普通,但样貌出众,素色衣裙的裙角已经给雨水打湿,她低头看看有点嫌弃,抬头问白马西风:“你这镜子真能通灵?”

白马西风突然有种预感,自己要找的人,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