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本宫与大驸马三更半夜不睡,你们猜作何呢?

进了四月天,冱寒的北国也暖和起来,夹衣换单衣,繁复的色彩衬着红色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宫里头的女人们真真比御花园的花还好看。

这一天九王宇文偲从上书房出来,无心看给他请安问候的姹紫嫣红的宫女,只低头闷闷不乐的走着,方才给宇文佑训斥了一顿,原来高崇并非岳山王当年走失的儿子,只不过某些地方相像罢了,这也不打紧,关键是岳山王为此喜欢上了高崇,正儿八经的摆了席面认高崇做了儿子,于是,宇文佑即使想杀高崇鉴于岳山王在,那也是投鼠忌器,是以他责怪这事宇文偲这事办的不地道。

给皇上训斥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皇上,又是兄长,宇文偲郁闷的是公输拓答应让母妃孟太妃风风光光的回宫的,而今一点动静都没有,想自己在宫里除了那个宜妃娘娘,也没什么可亲近的人,若是母妃回宫就大不一样了,所以宇文偲当即决定,要找公输拓问个究竟。

行至神武门时,碰巧公输拓进宫来了,同来的还有兰猗。

三人照面,宇文偲先对兰猗招呼了,随后才看公输拓。

公输拓不高兴了,板着脸指着九王道:“不是王爷你也重色轻友,我专门为你的事来的,你却对我视而不见。”

私下里时,公输拓已经慢慢的恢复正常,一旦到了外面,他又是这种放浪不羁的无赖相,兰猗习以为常了,宇文偲了解公输拓,更是见怪不怪,听说他是为自己的事来了,当下心内欢喜,自己的事当然是母妃回宫的事,是以揽过公输拓道:“今晚去我府里,我藏了几坛高粱酒,入口保证辣得你喉咙冒火,知道你喜欢烈性的,所以给你留着呢。”

公输拓就哈哈一顿狂笑:“为了这几坛子酒,我原谅王爷了。”

于是就此作别,公输拓去了寿康宫,宇文偲回家等候好消息。

兰猗今个来是宇文佑宣她来的,所为何事还不清楚,她先同公输拓给太后请安,到寿康宫时,刚好高阳长公主同顾纬天也在,这样的场合见面,顾纬天没有再习惯的称呼兰猗为二小姐,而是规规矩矩的唤她公输少夫人。

兰猗给太后问了安才对顾纬天道:“大驸马气色不错,一看就知道同长公主夫妻恩爱,人啊,日子一顺心身体就好。”

顾纬天也知道她是客套话,就一笑置之。

高阳长公主却非常得意:“那是自然,本宫常常与大驸马三更半夜不睡,你们猜作何呢?”

好吧,都是已婚人士,都想到那件事上了。

兰猗脸一红,太后尽量保持仪态,顾纬天给什么呛到似的突然咳嗽起来。

还是公输拓圆滑,哈哈一笑:“我猜长公主同大驸马喝酒猜拳呢。”

本是替她解围,高阳长公主腆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道:“不对,你再猜。”

公输拓挠了挠脑门:“下棋?”

高阳长公主摇头:“本宫不会下棋。”

公输拓搓着手:“看书?”

高阳长公主很是不屑:“看那劳什子作何。”

最后公输拓猜到绣花、抚琴、唱曲、遛狗、逗鸟、散步、发呆、挠脚后跟,都不对,他心里暗道,蠢货,我帮不了你了。

高阳长公主见他实在猜不到,连声说他笨,然后像是抖露出惊天秘密似的高喊:“我与大驸马看星星呢。”

公输拓小声嘟囔一句“吃饱撑的”,一回头,忽然发现兰猗无比艳羡的神情。

兰猗感叹这个活宝公主不知是先天蠢笨,还是后天优渥的生活养成了她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总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说敢做。

太后如释重负,看女儿笑得恣肆,倒是这个大驸马,不苟言笑非常稳重,更是言语得体,不愧是状元郎出身,只是他有个做过太监的老爹,这就不怎么光彩,所以太后一直想着该怎样让顾纬天光彩起来。

人多,高阳长公主像个喜欢人前疯的小孩子,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兰猗静静听着,顾纬天静静听着,太后也静静听着,公输拓偶尔插一句,闹了一阵子,兰猗方想告辞去见宇文佑,却见湘妃竹的软帘打起,走进来了宇文佑。

太后漫不经心的一句:“皇帝来了。”

最近宇文佑但凡来她的寿康宫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不免让她多想。

依礼,兰猗、公输拓、顾纬天都慌忙站起施礼,高阳长公主嘻嘻哈哈的跑上前,口称皇帝哥哥,无比亲昵。

兰猗再次朝宇文佑福了下:“臣妇正想去见皇上呢,皇上这就来了。”

宇文佑嗯了声,往太后身旁坐下,指着兰猗道:“朕来给太后问安,等下你陪朕往园子里走走,朕可是听说你非常喜欢花草,而今那些花都开了。”

兰猗推辞:“侯府的花也开了。”

宇文佑斜睇了眼公输拓,话里有话的笑道:“朕的御花园难不成比不了侯府的花园?”

兰猗一怔,忙解释:“普天之下,哪里能比得上皇宫呢,臣妇的意思,看花不一定非得去御花园,臣妇不是宫里头的人,不该去御花园赏花,怕给人说三道四牵累到姐姐。”

宇文佑手一摆:“你是小姨,去姐夫家的花园谁敢说三道四,朕割了她的舌头。”

公输拓见像是没他什么事,忙问:“皇上,臣呢?”

宇文佑随意的道:“你留下陪太后说话。”

公输拓嘴里唠唠叨叨很是不乐意,说皇上厚此薄彼,心里却开心极了,他就是来见太后的,正怕宇文佑对他另有指使。

于是,少坐了一会子后,宇文佑喊上兰猗去了御花园。

谁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御花园内好风光,单单是那随处可见的草,绿得也让人心旷神怡。

兰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宇文佑身后,听宇文佑卖弄的吟咏了一首接一首的诗,她违心的叫好了一次又一次。

突然,至太华池附近时,宇文佑一个猛地转身:“小姨可知银狐的下落?”

果然是为这事叫自己来的,兰猗早猜到了,还不是因为那面镜子惹出来的,当下故作糊涂道:“银狐?侯府没有白狐狸,所以我不知道。”

宇文佑迫近几步:“跟朕装聋作哑,你明知道朕说的是苏妃。”

兰猗吃惊道:“苏妃?苏妃娘娘?”

宇文佑不做声,只微眯丹凤眼看着她,头上阳光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