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咚!”

丝竹靡靡之音中格外突出的声响,将人视线都引往水晶帘后的高台。

身着胡服的妖娆花娘子们,带着银狐面具,轻盈细腰扭动,翩若游龙,腰间银铃勾人心神。

飞舞间脚下如鹊鸟夜惊,热情如风,嫩白玉足踩在舞台上,发出鼓声阵阵。

一曲毕,已经重新装扮好,皂靴也放好增高的蒋云若眼神越来越冷静。

舞台有机关,还嵌入了大鼓。

另外一处徐孟戈身上还隐痛阵阵,没兴致看,只为了不给扑簌笑着的晋榆促狭的机会,才淡淡看着水晶帘外。

但他看的也不是那勾魂儿的舞,而是某几个水晶帘子略有异样的雅间,心里盘算着闹起来的时机。

蒋云若也注意到了,她没放在心上,这又不是任务时间,有异样跟她也没关系。

她斜靠在点了熏香的青铜三角鼎旁,让雪涧伺候着慢慢饮酒,间或细细熏着袖口。

等姜地色薄纱裹着大红襦裙的曼妙身影蓦地从舞台中央浮现时,她更加肯定,舞台内大有玄机。

其他人都退下去,只剩刚露面的花娘带着红狐面具,但花娘面具是镂空的,更像是在艳丽妩媚的面容上着了朱色兽纹,让黛色勾勒过的杏眸更添妖娆。

“奴家离欢,替主人谢过各位郎君赏光前来,参加今夜的击鼓拍卖。今日琳琅阁准备了不少寻常难见的新鲜玩意儿,唯盼诸君皆满意而归。”

说罢,她抬脚跺了跺鼓面,木屐在台上发出‘咚’一声脆响,“琳琅阁的规矩,好叫诸君知道,若郎君们有心仪之物,举起手中墨玉牌参与竞价即可。只是——买定离手,落牌无悔,咱们这儿是寻欢之地,还望诸君万不要开玩笑,伤了彼此的情分。”

她话音一落,蒋云若蓦地凉了眸子。

拍卖是舶来词汇,花国最早出现拍卖是清末,哪怕再早些就有这样的形式,甭管是人还是物,明还是暗,多为掷银相争,没有拍卖一说。

古罗马式建筑,机关舞台,击鼓拍卖,再配上狐狸面具,呵……

不用再怀疑,没有老乡,这是她的手笔。

她不是才穿越,失忆也不是巧合,至于是谁下的手,她定定看着垂眸伺候酒水的雪涧。

雪涧是谁的人?云氏?还是琳琅阁的主人?

与此同时,徐孟戈挑了挑眉,看晋榆,“这就是琳琅阁声名远播的拍卖?”

晋榆探头去看慢慢有物件上浮的舞台,颇有兴致地点点头,“对,连曦国和虞国都有商户不远万里而来,学那么一星半点回去,就能多赚不少银钱呢,啧啧……”

若拍卖最酣时,最重要的可能已经不是物什的价值,刺激的是人心,冲动上头,拍出什么价格都有可能。

所以甭管是宣和帝,还是其他权贵,对琳琅阁感兴趣,首要看重之由,便因琳琅阁是个销金窟。

俩人说话的功夫,雪涧装作什么都不知,将一旁盒子里的墨玉牌递过去。

蒋云若垂眸淡淡看着手中‘壹拾陆’的墨底银字牌,扔在矮几上直接起身。

雪涧身份有问题,琳琅阁给她的感觉是敌非友,君子不坐垂堂,狐狸更不坐,她今夜不该带着雪涧出门。

就在这时,离欢开口了。

没有废话,离欢再美,今夜来临水楼阁的贵客们冲得也不是她,她缓步移至旁侧,让出正中位置——

“先来个头彩,叫郎君们乐呵乐呵,今夜第一个拍品是狼女。”

她说着的功夫,舞台升上来一个大铁笼,其中匍匐着个衣衫不整,风情毕露的年轻女子。

离欢话落,那女子抬起头,带着黑色狐狸面具也挡不住她血煞气的目光,凶狠扫过周围。

离欢又道:“此女自幼与狼为伍,野性难驯,一旦认了主,其忠心绝非寻常人可比,个中滋味儿呀,也与寻常小娘子大有不同。”

蒋云若听到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有的是吓到了,有的则是颇为兴奋。

人带上面具后,心里的兽·欲反倒挡不住。

她还没见过真的狼女,带着些许兴味扭头看了眼,这一眼,她就走不了了。

这天底下聪明人很多,说实在点,她身为佣兵,什么冷静睿智全都是拿经验拼杀出来的,相比而言,她其实算冲动的,要不也不能被人算计湿了鞋。

金狐狸之所以在道上被人追捧,少不了组织智囊团的帮助。

在宣国,想必聪明人也不少,可以慢慢找,唯独能豁得出一切的亡命之徒,却又白纸一张等待引导的同伴,万金难寻。

所以她又冲动一回,丝毫不后悔。

雪涧正要伺候主子出门,一抬头就发现主子又坐下了,好像比之前更兴奋。

她莫名有种熟悉的不祥预感。

哦,不是对自家主子,是对旁人的,尤其是那个被宰了的大……咳咳,谨威候世子。

“起拍价五百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离欢对狼女的凶狠视若无睹,娇笑着又踩了下脚下的鼓。

“五百两!”

“六百两!”

“六百五十两!”

……

没一会儿价格就涨到了千两白银。

要知道这年头二十两银子就够普通百姓一家子整年的嚼用,就算乐康坊的花魁娘子,**这个价儿也算是高的。

所以等旁边举着‘贰拾壹’墨玉牌的大腹便便身影扔出‘一千一百两’的价儿后,就没人吭声了。

蒋云若这才勾了勾唇,探手出去,清润嗓音含着些许醉意,“一千五百两。”

“哪儿来的毛头小儿,懂不懂规矩?”大腹郎君声音有些气恼,前头没叫价,这会儿出声,不是托儿就是故意搅局的。

蒋云若嗤了一声,“琳琅阁除了价高者得,还有旁的规矩?”

离欢笑得更妩媚了,“郎君说的是,琳琅阁不会请托,盈亏都自负得起,不会叫郎君在寻欢时,还叫规矩束缚着。”

这话就是赞同蒋云若的意思了,那大腹郎君冷哼了声,扔了牌子没说话。

左不过就是个女人,他又不缺,今夜好多消息灵通的,冲得是大千岁的面子,谁也不会闹将起来找不痛快。

“是那个九郎!”晋榆也很赞同蒋云若的说法,到这儿来讲规矩,那脑子是让狗啃了。

徐孟戈听出来了,他也不反对价高者得的说法,这狼女他也感兴趣。

相比那些后宅手段高超的女子,他更喜欢这种狠得坦坦****的。

当然,他不是给自己寻红袖添香,只是这狼女若是培养好了,将来能成为飞虎卫最尖锐的暗刀。

于是他一手拿起墨玉牌,下意识摩挲了下腰侧,随即他立刻寒着脸起身。

晋榆让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徐孟戈眼神冷冽,“那孙铎有问题,我的私印不见了!”

他光顾着防备女子了,倒是没想到还能栽在男人身上。

他就说那莽撞羞涩的小郎君怎么就那么巧,撞到了他身上。

晋榆身为世家子很明白严重性,脸色郑重起身,“好家伙,咱这是叫老鹰啄了眼?我立马遣人去通知千牛卫和飞虎卫,你的私印不能落在外头。”

谨威候掌着殿前司六大禁卫,谨威候府也有无数产业,身为唯一的嫡子,谨威候世子,徐孟戈的私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呵……等千牛卫的人来,黄花菜都要凉了。”徐孟戈气得冷笑,拂开袍子往外走,“你换了衣裳,派人通知你二哥带人来。”

晋榆随他往外走,“那你呢?”

徐孟戈长身玉立,面冷如霜,眸子似是也被冻住,冷静得吓人,“我?当然是顺势而为,想算计我,那就看看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晋榆听得满头雾水,挠了挠脑门,算了,他这脑子也就只有听话的份儿,让干啥干啥吧。

两个人往外走时,蒋云若带着雪涧,被人引着前往取拍品的侧厅。

一边煞气隐绕往西,一边漫不经心往东,背道而驰。

及至麝香浮动,暗金色薄纱缭绕的侧厅中,已经有位胖乎乎的管事娘子等着蒋云若。

“奴见过小郎君,狼女已经为您备好,还请这边银货两讫。”

蒋云若哼笑了声,浑身没骨头似的坐在一旁美人肩椅上,一只脚踩在上头,用手撑着下巴。

“不急,先叫我验验货。”

管事迟疑了下,挥挥手,让人带狼女上来。

狼女被铁链锁着推了上来,本来还桀骜着,眼见龟奴要踹,自个儿撇撇嘴,跪坐在了地上,抬眼凶狠朝蒋云若看过去。

“有名字吗?”蒋云若对这样的凶狠适应很良好,笑问。

管事笑得阿谀,“不曾起名,只待新主赐名呢。”

蒋云若更满意了。

她冲管事扬了扬手中锦缎荷包,“让你们能当家做主的人过来,我用贵重物品做抵。”

管事略蹙眉,“这位郎君,奴也可以……”

“行了,人不就在后头,我都闻见茶香了。”蒋云若不耐烦道。

她诓人的,但这里确实有茶香,这时候除了茶和酒,也没别的可以喝。

佣兵对视线敏感,她感觉到有人在打量她。

侧厅多宝阁后头传来低沉的轻笑声,一道颀长瘦削的儒雅身影转出来,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脸上没有皱纹,长得算清秀,只一双眸子像是经历过世事。

他笑着看向蒋云若,“小郎君好鼻子,只不知要给某看什么宝贝呢?”

“不如你自个儿看?”蒋云若似笑非笑打量这人一番,随手将荷包扔了过去。

对方准确接住,打开后看到徐孟戈私印也丝毫不奇怪,只唇角笑意更甚。

“刚刚手下人与某禀报,说有位小友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在拍卖开始前惹了点小动静出来,啧……这动静可着实不小。”

“那这手下你可以杀了。”蒋云若轻描淡写道,“若是人不够用,只管跟大千岁借人,岂不是便宜。”

风子濯唇角笑意微顿,不动声色扫过雪涧,“劳小友为我阁里费心,只是你这拿着赃物要带人走,琳琅阁凭甚要为你承担惹怒谨威候府的风险呢?”

蒋云若被逗笑了,她起身走到风子濯面前,定定看着他,“怎么称呼?”

“某姓风,你亦可直接称呼子濯之名,随小郎君高兴。”

蒋云若点头,“风阁主,你掌管这样大的产业,却为了千把银子的买卖在这儿守着,若不是我的老熟人,就是对我手里的赃物感兴趣。”

风子濯面色不变,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只瞳孔轻轻波动了下。

蒋云若饶有兴致看着风子濯:“今夜琳琅阁这样热闹,若是风阁主不想让我凑这个热闹,又何必浪费这许多口舌?”

说罢她点了点门外,“要么现在弄死我,要么赶紧的,我是挺有耐心,但这荷包的主人可是个急性子。”

风子濯听出她话里的机锋,脸色微微变了下,热闹?

思绪转动的瞬间,风子濯将所有试探都咽了回去,颇有些无奈笑了出来,“好吧,小郎君只管把人带走便可。”

蒋云若神色不变,甚至态度更显逼迫,“可别,我这人不吃亏,这赃物和我的善意提醒,只抵一千五百两银子?”

风子濯摇头,“谨威候世子私印价值万两白银不止,但琳琅阁揽下麻烦,所费不菲,两者相抵,小郎君已经很占便宜了。”

“哦?那要是我想占更多便宜呢?”蒋云若并不肯罢休,意味深长看着风子濯。

“我这人吧,不捡就算丢,我要是吃了亏呀,心里不痛快,这嘴上也没把门儿,若是不小心叫大千岁知道,琳琅阁之主另有其人,啧啧……多伤情分呀。”

风子濯:“……”所以为了不伤情分,我就得伤银子?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狼女都变了眼神,原本的凶狠和不安渐渐沉寂下去,变成了安定。

这种出来找麻烦,拿了人家宝贝,还让人家倒给钱的,天底下应该再没有更不要脸的了,她终于找到主子了。

待得蒋云若白拿一千五百两银子,并一壶好酒,还饶带了一身花娘华服让狼女换上,扬长而去,侧厅内久久没有声响。

等外头起了兵戈之声,风子濯才突然笑了出来,摇着头对管事感叹,“这要不是雪涧在,咱只怕以为这是大千岁的人,谁能想到这是梁庆伯府的小娘子呢?隐匿之术浑然天成,足智近妖,怪道主子被逼假死离开。”

尤其对方手段初露峥嵘时,还未及笄,风子濯突然有些怀疑,主子让金狐狸忘了前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管事只笑着附和,“主子足智多谋,又占了母亲的身份,左右她也逃不过主子的手掌心。”

风子濯皱眉,他不这么觉得,他有种预感,这小娘子忘了前尘,再无亲情羁绊,待得下次,主子还能再棋高一筹吗?

蒋云若走到门口就听到规律的脚步声,并着轻微铠甲碰撞声响,速度很快,不到半路就能碰上。

她迅速挑了个雅间里有人喝多的,揽着二女进去,瞧见桌上有酒有肉,还有奶白色的鱼汤,唇角起了坏笑。

示意雪涧和狼女各自端了些,她带着两人随意进了间空着的雅间。

她刚进门,就有兵卫守在了门前。

“九——”

“嘘——”蒋云若给雪涧口中塞了块肉,堵住她的话,“你去那边躺着,喝酒吃肉。”

雪涧看了眼软塌:“……”

一直沉默的狼女突然开口,声音没有预想当中沙哑,清脆得黄鹂出谷般,“那我呢?我也可以。”

“你?”蒋云若勾唇笑了笑,敞开腿撑在靠垫上,端着鱼汤,“过来。”

徐孟戈很快带着飞虎卫的人围了整个琳琅阁,被人带到了风子濯面前。

“风阁主,你们琳琅阁比我想的更胆大包天。”徐孟戈冷冷看着风子濯,“谨威候府的东西也敢偷,莫不是以为背后有人,便可以肆意妄为?”

风子濯起身揖礼,“徐世子严重了,某知世子为何而来,已经为世子寻回私印,还请徐世子息怒。”

徐孟戈接过自己的私印,不用细看也知不会有假,他神色依旧冰冷,“寻回?那孙铎呢?”

风子濯:孙铎?笋是都快被蒋三娘给夺完了。

他压着心里的笑,面色有些为难,“某实在不知徐世子的意思,其实我等并未见到人,只是将对方要求的银两放在其指定地方,就在侧厅见到了这枚私印,想必该是江湖上盗行的某个人物,手头紧了来寻琳琅阁的开心吧。”

徐孟戈冷笑,他一个字都不信,即便对方说的是真的,他今日也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风阁主这话自己信吗?我徐孟戈的私印,可不是谁都能拿的,若是琳琅阁交不出人,就别怪飞虎卫不讲情面。”

风子濯蹙眉,但姿态依然很稳,“徐世子不说,某倒是也没想起来,您来的时候并不长,飞虎卫来的却如此之快,莫不是早就打算为难琳琅阁?”

他看着徐孟戈,“若是如此,民不与官斗,徐世子只管划下道来,即便是关停琳琅阁,某也不敢与官家作对。”

徐孟戈不紧不慢走到一旁坐下,仔细打量过侧厅,目光在刚才狼女跪坐的地方和蒋云若踩过的椅子顿了顿,眸光沁凉。

但他说话反倒没那么冰冷了,还带了笑意,“其实我也是无奈之举,家母为了我这小小宿卫郎的身份,心疼得卧床不起,为子者孝,只得请飞虎卫的兄弟们帮衬,好快些为圣人立功,以慰家母慈爱心肠。”

他慢条斯理将袍子理了理,抬头看风子濯,明明是仰视,却看出了居高临下的笃定,“今日大理寺接到密报,言有个杀人犯逃进了琳琅阁,是为了击鼓拍卖的某样宝物而来。飞虎卫是个辛苦差事,自然不敢怠慢,本不欲扰了琳琅阁的生意,可风阁主大概不这么想?”

说罢,他眼带微讽点了点那两个地方。

风子濯在心里想,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下子就来了两个凶煞冤家,真是折寿。

既如此,不如就让这俩冤家自个儿解决问题便是。

他咬了咬牙,甩开袍子端正跪在徐孟戈身前,双手交叉敬拜,“世子原谅则个,某与世子说实话。那人某确实不认识,但对方拿的是奇宝阁的信物,奇宝阁规矩接触过的都知道,不论黑白,不论善恶,接了任务就会完美解决问题,琳琅阁也有过麻烦,对方要的酬劳便是不问缘由帮其销赃一次。”

徐孟戈挑眉,这倒是意外之喜。

奇宝阁是他离开宣京后才成立的一个奇怪典当行。

旁的典当行是进东西给银子,他们是只要你付得起奇宝阁要的代价,什么都能给你。

圣人一年前就曾经让皇家隐卫暗中追查,想要将之收入飞虎卫,只是刚查到点线索,对方就狡猾的失了痕迹,再未出现过。

这会儿竟然又有了行踪?

他起身虚扶了风子濯一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今夜的事情我不再追究。”

风子濯有些头疼,“徐世子请问。”

“那人可离开琳琅阁了?”徐孟戈定定看着风子濯。

风子濯眼神闪了闪,没吭声。

拿了一壶酒,还端了不少酒肉走,逍遥着呢。

这会儿走了,谨威候府着禁卫围了西市,那金狐狸岂不是要被瓮中捉鳖?

蒋三娘一个好意思说不捡就算丢的混球,决不能够的。

徐孟戈懂了,立时转身大跨步出门,冲飞虎卫的宿卫头领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让人一间一间房搜。”

他又跟晋榆道,“让你二哥的人守好琳琅阁和西市各出入口,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拿下。”

所有人都动起来,徐孟戈换了飞虎卫的衣裳,没摘面具,也跟着一个个雅间搜过去。

到蒋云若这间房时,兵卫推开门,瞬间瞪大了眼,浑身起了燥,实在是有些没眼看,忍不住偏头。

衣衫不整的花娘子于小郎君腿间……这,这水晶帘子又不是完全阻隔视线,这小郎君未免也太浪**了些。

蒋云若听见动静低低骂了声,“干什么呢?不会敲门啊!”

她压着花娘的脑袋挡着,侧开身子系腰带。

等她收拾好,衣袍上还有些暧昧的痕迹,而那眼神清纯柔弱的花娘唇角还有脏污,仿佛被人看得太窘迫,赶紧将之舔了去。

兵卫:“……”

徐孟戈进门就见她这浪**不堪的模样,软塌上还躺着个同样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睡过去的女子,一看就是进来后没少忙活。

他厌恶地拿帕子掩了唇,“你几时入琳琅阁的?可曾出去过?”

蒋云若眼神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煞气,可瞧见徐孟戈的卫袍,只能压着脾气上前拱手,语气有些僵硬,“小人是与宿卫郎一起入的琳琅阁,多有得罪还望宿卫郎海涵,至于出去……”

她略有得色看了眼软塌,“小人等着继续拍宝贝呢,也颇为忙碌,因此连出去更衣都未曾。”

其他兵卫:“……”这小郎君肾真好。

徐孟戈忍着厌恶,略移开帕子闻了闻,那孙铎撞在他身上时,身上有清浅梅酒味儿和淡淡脂粉香。

但蒋云若身上倒是有酒香,明显不是青梅酒,更重的是似麝非麝的香气,甚至还有点腥……

身为二郎他自然懂是什么,更懂做了多久才有这样深的味道。

“不用等了,拍品涉及重案,飞虎卫收缴了。”徐孟戈紧皱着眉头冷声道,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此时若是他回头,便能看到狼女还意犹未尽掏出了一根鱼刺。

只可惜,他走得太急,外头兵卫随手关了门。

蒋云若眸中闪过略有些恶劣的笑,悠哉斜靠在矮几上,继续慢悠悠喝酒。

她宰了这大宝贝一次,也帮这大宝贝一场,俩人算是打平了,瞧着这大宝贝还有点稚嫩啊。

冲一千五百两银子……再送他点好东西吧。

徐孟戈等人一直查到夜色都快要退去,依然没发现任何不对。

有异样的人被盘问拷打过,也不过是小偷小摸之举,在西市这种人不少见。

“怎么着,回去?”晋二郎,也是如今飞虎卫的指挥使晋杨,守了一夜,略有些疲乏过来垂着徐孟戈肩膀问。

徐孟戈面上并无疲惫,只冷静点头,“无论如何,闹这么一场,琳琅阁背后之人还有那位都应该知道了,接下来安排暗哨盯紧琳琅阁,总会有人露出马脚。”

晋杨左右看了眼,“你确认,这琳琅阁里真有细……”

“指挥使,徐世子。”有兵卫拿着用橘子汁画了个狐狸的宣纸过来,“有个乞丐送了这个过来,说是有位孙九郎送给徐世子的,并且让给徐世子带句话。”

晋杨看着猛地冷下脸来浑身杀气的徐孟戈,特别好奇,“什么话?”

兵卫迟疑了下,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乞丐说……哦不是,是孙九郎说,说……难得碰上宝贝与我不相上下之人,都说事不过三,下回再不骗你了,咱面对面,不问姓名,只比看谁尿得更远如何?”

晋杨:“……那啥,谨同……”

“闭嘴!可以走了。”徐孟戈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说完气势汹汹上了马,带着要杀了谁全家的架势,策马而去。

事不过三?呵……

琳琅阁前的嘲讽,撞他身上的下流作为,雅间里的浪**欺骗,让他忙活一夜后的耍弄,足足四次。

孙九郎是吗?他记住了,这孙子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

谨同是徐孟戈的字。

哎呀,给我写嗨了,有点收不住,我太嗨皮了,v后开始日万!!!

看出来了吗?我们混球小若若不是才穿越啊哈哈哈~

再次强调,狐狸女鹅真的不是个好东西,下一章就慢慢开始揭开伏笔了,后宅生活也要缓缓拉开帷幕。